第3章 方家尋意

許蝶安有點氣憤的看著沈逸越走越遠的背影氣悶不已。

成功的路途上往往伴隨著荊棘,許蝶安是不會放棄這個叫做沈逸的男子的,她有預感,在她已經過去的半輩子裏麵,一直在為工作而工作,而這個讓他屢遭失敗的男子將會成為改變她們彼此命運的轉折點。

她快步追上沈逸,沈逸明顯也知道身後跟著許蝶安,可是他並不打算理會,隻是顧自往前走著,許蝶安感覺到很高興,她明顯的感覺到兩人正是往一條居民樓走,這是沈逸回家的路嗎?如果她知道了沈逸的家在哪裏,那以後想要找到他可就方便多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嘛。

拐過一個漆黑的弄堂,前邊有星星點點不甚清晰的燈光閃過,許蝶安小心翼翼的扶著牆往前走,腳下甚至不是逛街的油漆路,而是磕磕絆絆的石子路,高跟鞋走在上麵十分的不舒服,一不小心就會絆倒,眼看著跟沈逸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許蝶安有點心焦,緊忙快走了幾步,腳下一不小心扭到,呲牙咧嘴的甩了甩腳脖子。

前邊沈逸停下了腳步,他身後是一處矮小的出租樓,燈光不甚清晰,沈逸回頭看了許蝶安一眼,許蝶安歪扭七八的站在沈逸麵前陪著笑臉好奇的問道:“是你家?”

沈逸臉上已經不是沒有表情,而是不耐煩,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許蝶安。

許蝶安卻渾然未覺,有時候做事情麵子根本就是用來被損傷的,她訕訕的笑道:“咱們進去說吧,我扭到腳了,好疼啊。”

沈逸的眉毛不易察覺的輕微動了一下,一個男人,隻要他還是一個男人,就不可能放任一個女孩子在自己麵前楚楚可憐而無動於衷。

沈逸垂下了睫毛,半晌終於讓開了門口的道路,許蝶安嘿嘿一笑,毫不客氣的伸手推門進去。

漆黑的屋子,空氣中帶著一股不明的味道,許蝶安回頭看向門口站著的沈逸,沈逸跟著進了屋子,手指不知道在哪裏按了幾下,屋子裏亮起了昏暗的光線,雖然不甚明亮,可是也比摸黑要強。

許蝶安四處打量了一遍周圍的環境,不很幹淨的環境,隻有幾件最簡單的家具還破舊不堪,垃圾桶裏麵靜靜的躺著幾個方便麵袋子。

沈逸顧自將吉他放在單人床上,自己也坐在單人床上,看著許蝶安無奈道:“李小姐,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了,可以走了嗎,我需要休息。”

許蝶安能聽出沈逸話語中的不耐煩,他甚至記錯了許蝶安的姓氏,她顧自拖了桌子旁邊唯一的一個凳子坐在沈逸對麵不厭其煩的笑問道:“沈逸,我是認真的,我真的可以捧紅你。”

沈逸雙手交疊著,安靜的放在自己的腿上,聽了許蝶安的話笑道:“捧紅我?”

他的笑語中明顯含帶著諷刺嘲笑的意味,讓許蝶安有一絲的挫敗感,她蹙眉問道:“你不喜歡這份工作?可是……”她明媚的大眼睛四處環顧了一圈,有點壓抑的難以啟齒道:“可是最起碼比你現在出去賣唱要好得多……”

沈逸的神色迅速染上一層寒霜:“那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許蝶安焦躁的往前拖了拖椅子,更近的看著沈逸:“我可以讓你住上明亮寬敞的房子,可以讓你吃上珍饈美味,可以讓你萬眾矚目,千呼萬喚,可以讓你徹底的擺脫現在的窘迫和貧困,更甚至,我可以讓你的音樂為眾人所知,而不是隻能夠在幽暗的地下通道演奏卻無人問津。”

沈逸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許蝶安:“你所形容的一切,我都不感興趣,我享受我現在的生活,李小姐,請你離開。”

他明顯的拒客,許蝶安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說什麽,是她高估了自己,沈逸的一句“我享受我現在的生活”讓許蝶安失去了以前那麽自信的態度和堅決的執著。

她無奈的抬頭看著沈逸,最後隻能在他冷漠的目光中緩緩的站起身子無奈的走向門口,沈逸一直冷靜而疏離的看著許蝶安,許

蝶安站在門口看著沈逸,最終從自己的手提包中抽出一張卡片放在門口的窗台上慎重道:“我不是李小姐,我姓許,這是我的聯係方式,你要是改變了主意,隨時給我打電話,任何時間都可以。”

沈逸一句話都沒說,許蝶安歎了口氣,結束了這次失敗的訪問。

沈逸目送著許蝶安離開,長噓一口氣躺在了狹窄的單人床上,雙眼注視著空蕩的被煙火熏得發黑的天花板,許蝶安剛才說的話還回蕩在他的耳邊。

她說,我可以捧紅你,讓你擺脫現在的窘迫和貧困,讓你的音樂為眾人所知,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沈逸承認,每一個條件都那麽充滿了誘惑力,每一個都讓他心動,每一個都是自己祈望的,可是為什麽不能答應她?

沈逸抬起一隻手臂來搭在自己的額頭上,觸碰到額角的瘀痕,還有絲微的疼痛,可是沈逸已經對這種疼痛感到麻木,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什麽不能夠再觸動沈逸,那一定就是身體上的疼痛和折磨,他知道,許蝶安所形容的所有美好都會有可能成為真的,隻是卻不是他的真實,像他這種人,隻能活在隱蔽的角落和黑暗處,沈逸的秘密,是誰都不能去觸碰的,光明是無處不在的,可是永遠照不到沈逸的心中去。

沈逸閉上眼睛,仿佛睡去,或者是從未清醒過……

許蝶安站在沈逸家門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人這一生所求不過是榮華富貴,身體健康,妻賢子孝,可是不管她用了什麽來誘惑,沈逸似乎都不為所動,金錢,名利,這些千千萬萬的人都追求的東西,沈逸聽了之後一點都不曾動心,難道是她看錯了沈逸,或者是……他有什麽難以啟齒?

她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向來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許蝶安似乎成了一個麵對挫敗無能為力的小姑娘。

許蝶安在沈逸所居住的那條小胡同裏麵來回溜達了很久,然後終於想起了一件事,她快速的掏出手機開了機,手機上麵是十幾通的未接來電,都是來自同一個號碼:牧安。

許蝶安在心中不斷的跌怪自己,剛剛答應牧安去幫他慶祝音樂大碟收官,轉頭一看見沈逸就把這件事情全部都忘記了,她快速的播了回撥鍵。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

“你是我的小姑奶奶,你……”那頭傳來牧安無奈的聲音。

許蝶安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才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真的不能脫身,我這就過去……”

牧安那頭有輕緩的音樂聲音響起,許蝶安迅速的收了手機,快步往外走去。

越是著急越是容易出差錯,沈逸家的路十分的不好走,坑坑哇哇的,還布滿了細小的石子,一不小心就容易磕倒,盡管已經十分小心,還是沒能避免,細長的高跟鞋卡在石子裏麵,許蝶安使了些力氣,可是還是沒能把高跟鞋的跟拔出來。

許蝶安簡直是要氣死了,今天晚上真是處處碰壁,心情壞到無與倫比的境界,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把腳從鞋裏麵拔出來,蹲在地上用力的捯飭自己昂貴無比的鞋。

事實證明,再昂貴的鞋也禁不住暴力,鞋跟十分不給力的斷了,許蝶安氣餒的幹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無奈的看著自己的鞋跟,手機就是在這個時候又響了起來,她蹙眉按了接通鍵。

牧安有點不耐的聲音傳來:“怎麽還沒過來?很忙?”

許蝶安聲音都變的弱弱的:“阿牧,對不起,要不然我還是不去了,我出了點狀況……”

“發生什麽事情了?”牧安聲音焦急的問道:“莫靈出事了?還是?”

許蝶安急忙解釋:“莫靈沒事,是我,我現在……我現在趕過去估計有點狼狽,今天是你的收官慶典,我不想破壞氣氛。”

牧安越聽越糊塗:“蝶安,你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許蝶安咬了咬牙:“我鞋壞了,還被困在一個居民樓裏麵,這裏

也沒有車……”

那頭的牧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給我地址,你等著,我這就過去接你。”

許蝶安緊忙出聲:“哎呀,不用啦,你忙你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牧安那頭已經掛了電話,許蝶安無奈,牧安言出必行,她隻能快速的把地址給牧安用短信發過去。

既然牧安一定要來,許蝶安隻能盡快速度的搞定自己,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她脫下另一隻腳上的鞋拎在手裏,嬌嫩的腳心踩在有點尖銳冰涼的石子路上,有些微的疼痛。

好不容易走出這個漫長的胡同,站在燈光昏暗的路燈下,許蝶安忍不住回頭看望,在燈光的映照下,沈逸的家早就隱沒在黑暗中,就是這樣貧瘠的環境,許蝶安安安下定決心,不管怎樣,這個男孩子,她絕對不會放棄。

正在出神,一束耀眼的燈光打來,還有清脆的喇叭聲響起,許蝶安側眼看去,銀灰色的奧迪,不是牧安的車……

車門很快打開,從車內走下一個年輕俊秀的男子,嘴角揚著讓人失神的完美笑意:“許小姐,上車吧。”

許蝶安有點摸不清楚狀況,蹙眉看著站在車邊的路虎男,沒錯,雖然路虎男今晚開著奧迪,但是他出眾的外表和氣質還是讓許蝶安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你……”

她語氣的不善惹來路虎男無奈的一笑:“你不要誤會,是牧安是讓我來接你的。”

許蝶安一愣?牧安?不會吧?

“你認識牧安?”許蝶安半信半疑的問道。

路虎男笑如春風:“我們是朋友。”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車門,在許蝶安疑惑的目光中笑著解釋道:“我不是壞人,上車吧。”

許蝶安半信半疑的上了車,畢竟倔強的最後結果隻能是辛苦自己,況且這個男人雖然行事輕狂,但是當真不像是壞人。

路虎男幫許蝶安關上了車門,隨即也上了駕駛座,他側眸看了許蝶安一眼,然後笑道:“每一次見你……都有點奇怪。”

許蝶安迎視著他探尋的目光,原本想問“哪裏奇怪?”但是在他沉靜卻帶著探究的目光中最終沉穩道:“可以走了嗎?”

路虎男笑道:“當然。”

銀灰色的奧迪飛快的駛出這個被黑夜籠罩的地獄,再次看見市中心璀璨的華燈的時候,許蝶安甚至有一瞬間的不適應。

路虎男將車開到路邊時忽然停了下來,許蝶安不解,路虎男的目光停留在許蝶安的腳上:“我覺得你需要一雙鞋。”

還沒等許蝶安回答,路虎男已經下了車,徑直走入一間門麵不算很大的店鋪,櫥窗是透明的,許蝶安看著他英挺的側麵剪影,嘴巴一開一合的和店員交流著,不一會就拎著一個包裝簡單的盒子走了出來。

他將手中的盒子放在許蝶安的腿上介紹道:“是我朋友開的店鋪,全手工製作,穿上會很舒服。”

許蝶安也沒客氣,嘴巴上說了聲謝謝就打開了腿上簡單的盒子,裏麵是一雙簡單的平底鞋,銀灰色很配許蝶安身上穿的衣服,隻是看上去簡單了一些。

許蝶安彎腰將鞋套在腳上,太久沒有穿過平底鞋讓她有一種違和感。

路虎男見她如此反映,一邊開車一邊問道:“不舒服嗎?”

“哦。沒有……”許蝶安抬頭衝他一笑:“隻是太久沒有穿過這麽平的鞋,感覺有點不適應。”

路虎男嘴角揚起一絲笑容:“我總覺得,高跟鞋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發明物。”

許蝶安不明所以的一笑,路虎男說完還側頭對著許蝶安眨了眨眼睛,讓許蝶安有點無所適從,這個從天而降的男人,兩天之間,充斥著她的生活,就像是腳上穿的平底鞋,讓她有一種不適感。

她想了半天出口問道:“抱歉,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路虎男促狹的看了許蝶安一眼,回道:“方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