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意六合、橫生一劍
廣場上歡呼鼓動，風樹清想笑，卻差點哭了出來。
風來也很高興，他對著許自圓盈盈拜了拜三拜，這才往後走去，同風無情等人站到了一塊，耐心等待測試完畢。
風無情神情冷漠而陰狠地看了風來一眼，風來卻似乎並沒有在意他，站在人群中便低眉順眼，不言不語，極其安靜。
被無視的風無情有些惱怒，他看著風來，忽然極為陰寒地笑了笑，催動幻神指，悄無聲息地一指點了過去。
當初，風無情就是用這一招一指點破了風無邪的真源丹田，如今他突破開荒境七重，對於幻神指的操作愈發隨意由心，就如現在即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依然無人察覺那陰寒毒辣的一指。
風來也沒有察覺，他依舊低眉順眼，不言不語，像是睡著了，又好像在沉浸在一個苦苦思索而不能自拔的世界。
風無情已經預見了風來驚慌痛苦而又萬分無奈的表情，一個原本是廢柴逆襲成功，剛剛測得史無前例的十二分的廢柴天才，卻突然之間又變回了從前那個不能修煉的廢物，試問世間還有比這更慘的嗎？
風無情嘴角上揚，他忽然間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天才，接連斷送風來兄弟兩人前途，還有比這更快感的嗎？
但是，但是！
就在風無情的一指非常精準地即將點到風來身上的時候，風來猛地抬頭，陰鷲般地目光盯向風無情，一聲高亢地龍吟驟然響起，風無情一指點在無形的蟠龍盾上，始終不得再進一步。
風無情一驚，反應卻也極快，指尖一軟，整個手指便如泥鰍般滑溜開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形。
這一過程發生的極短，人們隻是突然聽到自風來身上傳出一陣龍吟，之後便再沒了動靜。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風來，風來也不好解釋，便再次斂了雙目，不再言語。
許自圓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風來和風無情一眼，卻隻是笑笑，並不點破。
眾人見風來垂目不言，頓感好生沒趣，便又把目光集中到了場中一個個測試的少年身上。
“脈旋蟠龍盾居然沒有將他的一指鎖住現行，看來還是我實力太弱了。”風來心中感歎，對實力的提升愈發渴望。
風無情心中也吃驚不少，他沒想到風來居然能夠識破他的幻神一指，再去看向風來，卻見風來仍如泥塑一般，忽然間，風無情覺得風來高深莫測起來。
努力將這個念頭甩出腦外，風無情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漠高傲：“即便你有通天本事，也依然逃脫不了和你哥哥一樣的命運，廢物就是廢物，永遠別想著踩在我的頭上！”
入門測試一直持續到下午才結束，過千臨滄子弟最後隻入選了四十三人。
“已經很不錯了。”許自圓笑著對白劍霜說道，“你我此次幸不辱命，倒也收得幾個好苗子，可以回去交差了。”
“是啊，這些年我宗門處處被承天宗勢壓一頭，究其原因還是修煉人才青黃不接，造成斷層所致，希望這些少年新秀可以迅速補充我宗門血液，一雪前恥呐！”白劍霜感歎道，冷峻的神色顯出一絲蒼老。
“事在人為，劍霜兄不必太過憂慮。”許自圓微笑著寬慰白劍霜道。
白劍霜看了看廣場上與家人話別的四十三個少年，猶豫一陣，卻還是說了出來：“許長老，屬下有一事不解。”
“你可是說那少年風來？”許自圓也看著遠處整裝話別的少年們，眼神罕見的有些飄忽，似乎勾起了他許多回憶。
“是。”白劍霜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斟酌了一陣詞句，說道：“許長老收下風來，是不是有些唐突了，神府不開，即便走些旁門左道，短時間內也許可以看到修煉成效，從長遠看內呢，走火入魔，害人害己，我宗曆史上不是沒有先例！”
“劍霜兄嚴重了！”許自圓打斷了白劍霜的話頭，“我提議收下風來，也是做過慎重觀察和考慮的，其一，風來身上的氣息很純，沒有半點浮躁，這說明他確實有著自己的一套修煉方法，且這方法並不妖邪；其二，這少年的眼神很澄澈，卻有著一股子執拗的狠勁兒，這樣的少年即便天賦平庸，大器晚成卻也並非不可能。”
說到這，許自圓頓了頓，扭過頭看著白劍霜，接著道：“其三，也是最後一點：有時候給別人希望，也是給自己希望，有希望總歸是好的！”
白劍霜怔了怔，知道是許自圓不想絕了一個少年的希望，歎了一口氣道：“許長老這又是何必呢？”
“……”
“在外不比家中，一切都要謹言慎行，更加要照顧好自己，天冷了要記得添衣，渴了一定要及時喝水，可別硬挨著，還有……”風氏叮囑著即將出行的風來，千言萬語，在這一刻，似乎怎麽也說不盡。
“好了好了，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你這麽絮絮叨叨也不怕別人笑話。”風樹清打斷風氏的話，目光如刀，盯著風來。
“你這是幹什麽，兒子都要走了，還要凶他。”風氏像隻老母雞一樣護著風來，不滿地對風樹清道。
風來笑道：“母親，父親不是凶我，是在給我鼓勵呢！”
“哪有這樣鼓勵的。”
風氏見風樹清欲言又止，便退到一邊，給他父子倆留出了空間。
周遭亂哄哄一片，即便有風自廣場上傳過，也頃刻間被人群擠壓成萬千殘片。
風來抬頭看著風樹清，風樹清就如一根石柱站在那裏，頂天立地，給人依靠。
“男子漢大丈夫，在外行事要行的端，坐得正，你要時刻記住你風家二少主的身份，任何時候都不要辱沒了我風家的名聲！”風樹清聲色淩厲，卻也飽含期望。
“孩兒謹記！”風來俯身跪地，長長叩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風樹清早已轉身離開了。
循著人群看了看，風來沒有發現大哥風無邪，略微有些遺憾。
“你大哥的心結還是解不開，你也知道，他是個要麵子的人。”風氏解釋道。
風來點了點頭，轉眼看向為自己整點好行裝的侍女翠屏。
這姑娘剛一近前，便已經淚雨梨花。
“少主，往後沒了奴婢的照顧，你可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往後，往後，奴婢再也不能照顧少主了……”
風來心中感動，好生安慰了翠屏一陣，這才接過行裝，同其他少年聚在一起，在白劍霜的牽引下，緩緩落到了飛鳳背上。
待眾少年安頓好，隻聽白劍霜一聲清喝，駢指往東一引，那飛鳳兀自鳴叫一聲，雙翅一陣，扇起數丈塵土，飄飄然扶搖而上，往東破空而去。
“一定要爭氣啊，風來！”
望著眨眼遠逝的飛鳳，躲在一方屋頂上的風無邪在心底高聲說道……
飛鳳背脊非常寬大，足可容納百人，更讓風來驚奇地是站在上麵，竟然如履平地，感覺不到絲毫的顛簸，安穩的好像一方桃源之地。
風來倚身獨立，好奇地看著近了又馬上遠了風景，往下望去，卻見浮雲飄飄，山河城鎮盡收眼底，處在萬丈高空中的風來登時生出無限豪情，心意五合境似也隨著更進一步，心意六合境近在眼前。
風來極力想去抓住那點靈光，靈光卻跑的飛快，他雙手一開，又是空空。
“心意六合境合身境的關鍵點究竟在哪呢？”風來望著過往風景，陷入了沉思。
風無情自一指點破風來丹田失敗後，便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風來，他想從風來身上找到答案。
畢竟幻神指這門絕學是他父親從大周境內一名世外高人處獲得的，聽他父親說，那名高人修為極高，應該在喚神境左右。
風無情自修煉幻神指之後，也愈發覺得這門功法的有許多過人之處，便勤學苦練，那日風來成人禮上，幻神指首次出場，便一鳴驚人，一舉點破風無邪的真源丹田。
這也讓風無情覺得天下同輩之間，他已站到巔峰，在他手上，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這自信來源於他的天賦，來源於他的勤修，來源於那形如鬼魅的幻神指。
但就在不久前，風來居然輕而易舉地擋下了他的幻神一指，這讓在修煉一途，一直一帆風順的風無情極其受挫。
“不廢掉你，我心魔難平！”風無情狠狠地盯著風來，心中暗暗發誓……
應天宗遠在萬裏之外，飛鳳速度全力飛行，也需要一天一夜，少年們在鳳背上呆的百無聊賴，便有些性子活潑的少年，大著膽子和看似溫和可親的許自圓攀談起來。
許自圓倒也樂得和這些少年交流，話匣子一打開，便從應天宗建宗說起，為少年們上了一堂應天宗辛酸發家史的曆史課。
對於開宗祖師梅超然，許自圓也是大肆渲染，將其輝煌的一生訴說得如歌如泣，引得青春少年郎們陣陣熱血，心中也愈發對應天宗向往無比。
話題越聊越多，少年們提出的問題也更加五花八門。
一個少年問：“許長老，我修煉的時候，目標非常明確，而且我也知道隻要抓住這個目標，就能修煉成功，可是最後總是事與願違，不僅沒有成功，反而修煉還要比原先慢了好多，您能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嗎？”
“嗬嗬，佛教《金剛經》一書中有這樣一句話：‘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許自圓高談闊論，少年們聽得都極其認真。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它的意思就是不論你處於何種境地，心中皆不能有所執著，而是要它自然升起。你們想，你要是有所執著，那心就像生了根一樣不再思考運轉，還如何去掌握一切？故不論處於何處，心都不可存有絲毫執著，才能隨任運自在，而如實體悟真理已。”
少年們聽完，集體陷入了沉默，就連風無情也陷入了沉思，他們都在努力消化著許自圓話中的意境。
風來聽到後，卻是猛地一驚，整個身體如夢驚醒，心念一鬆，瞬間瞬間進入到了心意六合境。
至此，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力與脈合，脈與血合，血與身合，心意六和境圓滿。
而就在心意六和境圓滿的瞬間，他卻霍然發現心府之內多出了一柄神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