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人同情

入夜後,久惑將小環趕去休息,獨自坐在冷清的院子裏,今夜沒有月光,隻有一片靜寂。

她閉目凝思著,鼻尖忽然聞到一股桂花酒的香氣,她睜開眼看到一個陌生男子,沒等她回過神,身穿白衣的俊俏少年將酒壇子放在她麵前,衝著她笑著問道:“喝嗎?”

沒見過的人,一般久惑是不會搭理的,但能出現在君無邪後院的陌生男子一定不一般,她微笑地拿起酒壇,當著少年的麵喝了一口,濃鬱的桂花酒香在幹涸的口腔中肆意地蕩開,放下酒壇,她捂住嘴巴猛烈地咳了起來。

她太久沒碰過酒了,更何況這是一壇君無邪的佳釀,君子桂花酒。

少年並未嘲笑她,而是來到她跟前,指尖輕輕地點了下她眉間的朱砂,“好特別。”

久惑抬眼與少年對視,“你不怕我?”

少年搖著頭說:“你是人又不是鬼,我為何要怕你?”

“聽說今晚侯爺宴請賓客,都是錦都的少年英豪,不知您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久惑笑著問道。

被久惑這樣一問,少年竟有些不好意思,忽然他慌忙說道:“先別管我是誰家的公子,待會兒九哥來,你一定要說沒看到我。”

說完,少年抱著那壇桂花酒跳上矮牆,溜到更深處了。

不一會兒,君無邪果真追來了,見到她坐在院中一點都不意外。

“有看到一個穿白衣服的少年來過嗎?”君無邪問道。

久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君無邪準備離開時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他回頭看著久惑,久惑給了他一個淺笑,然後起身回屋。看著這樣場麵,君無邪的嘴角浮現一抹苦笑。

一顆腦袋緩緩地從矮牆上探出,看到君無邪的表情時,他跟見了鬼似的,差點被酒嗆到,順氣後,他嘲諷道:“九哥,你的品味真的越來越差了。”

君無邪不知道她一直站在門口聽他們說話,直到外麵沒了動靜,她才轉身再次打開門,望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她緊握拳頭,方才她真怕自己控製不住,將拳頭砸向君無邪臉上。

對她已仁至義盡?若真是盡了仁義,那她怎會在暗無天日的地牢度過漫長的三年?嗬,君無邪,騙人騙己的日子好過嗎?久惑的嘴角露出嘲諷的弧度,她看不起君無邪,更看不起當年有眼無珠的自己,錯把狼人當良人,葬送一切。

第二日君無邪派人給久惑送了點東西,送走宋管家,久惑從這堆東西中找到了一張紅紙,上麵隻有“行動”二字,久惑一眼就明白這是杜芯婭催促她快點行動。

很快地,久惑的疑問來了,她到鎮國侯府不到兩日,容貌依然可憎,更何況君無邪根本就都不想見她。可杜芯婭如此心急,莫非蒼國朝中有變?

忽然,久惑唇邊蕩開一抹笑,蒼國越亂,她越開心!

這抹笑未在久惑唇邊停留多久,小環來報說梁夫人給她送了東西,久惑好奇君無邪的這位側室夫人給她送了什麽,便叫小環將東西拿到屋中。

小環在門口欠了欠身,拿著食盒來到久惑跟前,“如夫人,梁夫人聽說您身子不好,派人送了東西過來,說是給您補身子。”

兩日並不能讓久惑養出多少肉來,不過氣色比剛來時好一點,久惑聽說是梁夫人送來的,她上前掀開食盒。

蓋子一掀,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小環看到食盒中血淋淋的一團東西嚇得把食盒扔了出去,卻見久惑蹲下身仔細看著扣在地上的食盒,“如夫人,那東西不幹淨。”

久惑不理會小環,她輕輕掀開食盒,看到那團血淋淋的東西時,她嘴角微微上揚,“一隻拔了毛的死鴿子就把你嚇成這樣?”

小環驚魂未定地看著地上那團血肉,她咽了下水口,應道:“對不起,奴婢剛剛失禮了。”

久惑歎了口氣,站起身笑著說:“看來梁夫人很歡迎我嘛。”

小環直勾勾地看著久惑,不言不語。

久惑回身坐下繼續看她的書,“小環,把東西處理了,然後給梁夫人回話,說禮物我收下了。”

聽到這話,小環身體微微一震,頃刻她才點頭應道:“是,如夫人。”

久惑知道這位梁夫人早晚會上門,不想竟是這樣的開始,想著,久惑微微側著頭,也許如今府上的梁夫人並非當年在君無邪身邊出現的梁表妹?不然這麽多年怎不見任何長進?

之後幾日,梁夫人變法子叫人送各種令人作嘔的東西到久惑的院中,久惑一一接受,並讓小環好言地回了話。再過幾日,估計梁夫人覺得這樣整她沒意思了,便消停了。

不想,梁夫人是消停了,府裏其他如夫人卻上門了,這也是久惑第一次見到君無邪的侍妾,看到一張張美麗麵容,久惑不得不承認君無邪豔福不淺。

小環緊緊地守在久惑身邊,生怕幾位如夫人突然動起手來,特別是最前麵的周雨柔,她仗著跟梁夫人有點表親關係,一直在後院橫行。

久惑坐著,抬頭看著幾位來者不善的佳人,她微微一笑,道:“天兒這麽熱,如夫人們要不要坐下喝杯清茶?”

她們以為會見到一位絕色美人兒,不想卻是醜陋不堪的低賤女人,周雨柔越看久惑的模樣,越覺得受到了侮辱。

“梁姐姐說小桑園住進了新主人,姐妹幾個真好得空,就過來瞧瞧。”周雨柔的聲音很好聽,可再美的容貌也掩不住她眼底的憤怒。

久惑在小環的攙扶下,含笑站起身,來到周雨柔跟前,欠身道:“實在是失禮,久惑不知道幾位如夫人會過來。”

近距離一看,周雨柔身後響起一陣倒抽氣的聲音,她回頭一瞪,其他人紛紛屏住了呼吸。

周雨柔穩了穩氣息,端起來笑臉,“妹妹這是得了什麽病?為何身子如此虛?”

接著,周雨柔輕輕一歎,“難怪先前梁姐姐會派人往小桑園給妹妹送補品,妹妹這樣子確實需要好好補補。”

小環在聽到“補品”二字,不禁打了個寒戰,久惑輕輕地拍了下小環的手背,讓小環莫慌,久惑微微點著頭,道:“是啊,梁夫人真有心,久惑實在感激不盡。”

看著久惑的尊榮,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周雨柔登時覺得心裏毛毛的,忽然一朵雲遮住的陽光,那瞬間,周雨柔以為麵前的久惑是一具披著人皮的枯骨。

“如夫人身體不舒服?”

當久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周雨柔的身體微微一震,臉上的笑已經掛不住了,離她最近的朱燕也察覺到周雨柔情況不對,她正要開腔時,周雨柔穩住氣息,看著久惑,“妹妹身子虛弱,還是好好靜養吧,姐妹幾個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說完,周雨柔像逃命一般快速離開小院。

小環怔怔地看著院門,“如夫人,周夫人為何突然臉色蒼白?”

久惑輕笑道:“或許是心虛了。”

小環回頭看著品著清茶的久惑,忽然她想起來什麽,便不再搭腔跑回去做事了。

看到小環的模樣,久惑回頭看著她住的屋,隱約中感到絲絲涼意,忽然一陣風吹過院中玉蘭花,雖然花期已過,但看著隨風搖擺的枝椏,久惑的心情並未受多少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