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異姓藩王

如果說見到周雨柔是意料之中的事,那麽見到梁進便是久惑沒猜到的,她以為還需要點時間才能見到盧南王梁進,為此,冷清的小桑園又有了幾分人氣。

“賤妾久惑拜見盧南王。”久惑在小春的攙扶下,向梁進行禮問安。

周雨柔跟梁進到小桑園就是要找久惑的茬,但梁進看到久惑時眼中閃過幾分詫異,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梁進上前將久惑扶了起來,“璟磷公主不必多禮。”

看到這一幕,周雨柔的臉色都變了,未曾聽過久惑過往身世的小春也很詫異。

久惑淡然地回道:“盧南王客氣了,不過過去的事不必重提了,如今久惑不過是鎮國侯府上一名小小的侍妾。”

梁進輕撫了下久惑的手背,“不論身處何處,都無法改變璟磷公主的身份。”

聞言,久惑緩緩地抬頭看著梁進,“能聽到盧南王這席話,久惑死也甘願了。”

梁進放開久惑的手,歎息道:“當年我若不是蒼國將帥,我定誓死保護璟磷公主,可惜立場問題,最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璟磷公主被陛下送入暗牢。”

“多謝盧南王當初替久惑求情,才留得久惑一條命。”久惑欠身道。

梁進笑著說:“我雖草莽出身,卻也懂憐香惜玉啊!若是讓明豔朝都的璟磷公主就那般死去,會是件非常可惜的事。”

久惑低垂著頭,將笑意淹入眼眸深處,盧南王與傳聞中並無多少差別,而且他看她的眼神明顯有異樣,小春扶著她的手有幾回嚇得差點摔了下去,她回頭給了小春一個讓她鎮定的眼神,小春這才穩住了。

本想看梁進羞辱久惑的周雨柔在消化梁進和久惑的對話後,徹底不敢說話了,甚至都不敢拿直眼看久惑了。

這時,久惑才發現她還讓梁進站著,她立即開腔道:“盧南王真對不起,我竟忘了請您坐下。”

梁進擺擺手,說:“不礙事。”

但久惑還是堅持請梁進坐下,並差使小春為梁進泡一杯上好的茶。

小春磨磨蹭蹭地離開後,梁進似乎才想起隨他而來的周雨柔,他轉頭吩咐道:“你們先到外麵候著,我想安靜地跟璟磷公主聊一聊過去的事。”

周雨柔不情不願地應道:“是,盧南王。”

清場後,梁進帶上笑容看著久惑,“之前聽說侯爺新納了一侍妾,還是陛下賞賜的,這回到錦都也想見識一番,想不到這位侍妾竟是豔絕無雙的璟磷公主。”

久惑含笑地看著梁進,當初梁進殺紅了眼進了齊國皇城,看到她時的眼神,她至今

無法忘記,那雙滿是殺意的眼睛瞬間轉換成貪婪,如果不是君無邪和杜延飛跟在他身後,恐怕那時,梁進已朝她撲了過來。

“盧南王過獎了。”久惑柔聲應道。

梁進忍不住抓住久惑的手,一抹急色爬上他的眼角,“今日有幸再見璟磷公主實在是梁某三生有幸啊!”

久惑的手被抓疼了,她一點都沒動怒,反而帶笑意回道:“能在此見到故人,是久惑的榮幸。”

梁進閃爍不定的眼神中,久惑讀出跟當年的眼神有幾分不同,若說當初是赤裸,那如今透著幾分瘋狂,再看梁進不佳的麵色,今日的盧南王並不比當年的大將軍來得榮耀,甚至是憋屈。

這兩年來,蒼泓韜的鐵政讓幾位有影響有功勞的異姓王落馬,梁進這位坐得沒別人久的異姓王的壓力可不小,因為蒼泓韜的暗箭已悄然地指向梁進的頭顱,至於何時將梁進射落,那隻是時間的問題。

“能讓璟磷公主視我為故人,真是件非常榮幸的事。”梁進笑著回道。

久惑回以溫柔一笑,“久惑是真的將盧南王視為故人。”

梁進笑得更開心了,就算小春出現,將茶杯放在梁進麵前,梁進依然緊抓著久惑的手不放。

久惑感覺到不舒服,但她強忍著,她想利用梁進,所以她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得罪梁進的。

小春安靜地退到久惑身後,眼睜睜地看著梁進吃久惑的豆腐,她敢怒不敢言。

這時,梁進突然在久惑掌心用手指寫下兩個字,“我想璟磷公主知道我想說什麽。”

久惑看著掌心,笑著回道:“自然明白。”

梁進終於放開久惑的手,“得走了,我還有其他事要辦。”

久惑在小春的攙扶下,將梁進送到門口,“盧南王慢走。”

梁進走後,久惑吩咐門外的侍衛不許讓任何人進來,叫小春將院門關上後,她轉身回到屋裏。

眼看著久惑進了屋,小春慌忙跟上,幸好她扶了久惑一把,才避免讓久惑撞到門板,久惑轉頭對小春,說:“沐浴更衣。”

小春立即應道:“是,如夫人。”

扶著久惑進屋坐好後,小春開始忙碌為久惑沐浴更衣。

看著進進出出的小春,再想想剛剛小春護著她的模樣,久惑不禁笑了。

當小春將一切準備妥當過來請久惑時,正好看到久惑的笑,“如夫人在笑什麽?”

久惑抬頭看著小春,“在笑你啊!”

小春一下子愣住了,“奴婢有什麽好笑的?”

久惑沒有應答,她站起身

往浴桶的方向走去,小春趕緊跟上,伺候久惑脫衣後,扶著久惑進了浴桶,她小心翼翼地為久惑擦背。

再一次看到久惑肩上的傷痕,小春忍不住問道:“如夫人,您肩上的傷是怎麽來的?要不要奴婢跟你找生肌藥膏,讓這傷疤恢複?”

聽著小春的話,久惑伸手輕撫著左肩上的傷痕,她笑著回道:“不用,留著它。”

“哦。”小春應了聲,沒敢再開口了。

久惑靜靜地享受小春的服侍,她微微仰著頭看著屋頂,走了魂。

她身上留下的每一處疤痕都跟君無邪有關,惟獨左肩上的這道是當初她救皇兄留下的,當年她不後悔,現在她一樣不後悔。可惜皇兄的皇位坐不到兩年,齊國滅亡了。

在梁進的軍隊攻打進皇城前夜,她陪著皇兄跪在祖宗麵前整整跪了一夜,聽到皇兄的懺悔,她的眼淚跟著流了下來,明明皇兄那麽努力治理國家,期盼著有朝一日能讓齊國回到父皇還活著時的興盛,卻不想,他們沒有迎來興盛,而是麵臨亡國。

梁進的軍隊入城後,她獨自坐在宮殿裏,看著身邊的宮婢太監四處逃竄,直到有個身受重傷的侍衛進來跟她說陛下跳樓殉國,她才有點反應,卻也隻是有點反應。

皇兄說他不想死在敵人的刀刃下,他要守住齊國國君最後的尊嚴,當時他還問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她本來想答應的,但一想到敵人的軍隊中有君無邪,她改口了,說她想看看君無邪最後會得到什麽樣的下場,皇兄笑她傻,她確實是傻。

但傻人有傻福,她活到了今天,她有機會看到君無邪最終的下場,即使再痛苦,她都樂意承受。

突然被撞開的門將久惑的思緒拉了回來,君無邪慌忙地進來,開口第一句,“盧南王來過?”

久惑緩緩地站起身,衝著君無邪行了個禮,“久惑拜見侯爺。”

君無邪先是一愣,然後轉身背對久惑,“小春快給你家如夫人更衣。”

小春也被久惑嚇到了,她趕緊將一塊幹淨的布帛將久惑圍住,“如夫人,小心著涼。”

久惑輕輕地抓了下布帛,她抬眼看著君無邪的後背,“侯爺放心,盧南王並未對久惑做什麽不利的事,他說他是來找久惑敘舊的。”

君無邪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他同你有何舊可敘?”

久惑輕笑地回道:“敘的自然是同一段過去的舊,侯爺若想也可跟久惑敘敘那段過去。”

當君無邪要走時,久惑纖細的手悄然爬上君無邪的肩膀,她附在君無邪耳畔低聲說道:“侯爺在害怕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