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所謂庇護

小春急急躁躁地從外麵回來,剛踏進院門看到坐在院中的久惑,她立即行禮問安道:“如夫人,您醒了。”

久惑看著小春片刻才開腔問道:“何事如此匆忙?”

小春剛要回答,身後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小春聽不來者不是宋管家,她低垂著頭趕緊讓路,看到來者時,久惑淡然一笑,“侯爺找我有事?”

看到王柳腰間挎著的長劍,小春一下子就想到昨日王柳握住劍柄蓄勢待發的姿勢,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擔心會出什麽意外似的,快步走到久惑身後。

王柳直勾勾地看著久惑,下一刻他恭敬地說道:“侯爺請小桑園的如夫人到前院花廳一起用午膳。”

聞言,久惑有些驚訝,“這種小事竟也麻煩您。”

“侯爺的命令沒有大小之分。”王柳正直地應道。

久惑知道王柳對君無邪十分忠誠,她也不想為難這樣正直的侍衛,她笑了笑回道:“那我是現在就過去,還是晚些時候再過去?”

王柳沉默了會兒,回道:“還請如夫人同屬下一同去見侯爺。”

久惑站起身,微微一笑道:“這便可動身了。”

小春急忙說道:“奴婢也同去。”

王柳回頭看著小春,久惑柔聲勸道:“你留下,一會兒碧玉過來找不到人會著急的。”

小春想再說點什麽,被久惑瞪了回去,她默默地點了頭,目送久惑跟王柳一起離開。

剛出小桑園大門,久惑開腔道:“侯爺請我過去,怕不是一起用膳這般簡單吧。”

起先王柳並未回應,但久惑多說了幾遍,他低聲應道:“侯爺的心思,屬下不敢妄加揣測。”

久惑早已猜到王柳的守口如瓶,她笑著將話題扯開,“聽宋管家說,你是三年前就跟在侯爺身邊了。”

“侯爺救過我的命。”王柳回道。

久惑輕點著頭說道:“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你留在侯爺身邊當貼身侍衛,卻也十分合適。”

王柳抬頭看著前方,說道:“過了前麵的回廊,如夫人便能見到侯爺。”

“你不陪我一同去?”久惑疑惑地問道。

王柳回道:“侯爺隻讓屬下去請如夫人,並未下令讓屬下靠近。”

王柳的話不多,但久惑隱約中能猜到幾分,她給了

王柳一個微笑,“麻煩您了。”

王柳做了個請的姿勢,未作回應。

久惑邁開步子往前走去,來到花廳門前,她稍作停頓,調整麵上表情,久惑端著笑臉進去了。

今日君無邪穿得很輕便,久惑進去時正好看到君無邪正執筆不知在寫什麽,她走到案前,欠身問候道:“久惑見麵侯爺。”

君無邪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筆尖上,他沒有抬頭地回了句,“我已讓宋管家備好飯菜,你若餓了,可先行吃飯。”

久惑沒有回應,她走近看著宣紙上的字,“這是什麽?”

君無邪抬眼看著久惑,那雙深邃的眼眸似乎要將人吞噬一般,久惑被君無邪的眼神嚇到,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君無邪冷冷一笑道:“這不就是你找杜大人要的東西嗎?”

久惑瞄了幾眼宣紙上的幾個名字,眼神閃爍地裝傻道:“賤妾不知侯爺在說什麽。”

君無邪放下墨筆,來到久惑麵前,他緊抓著久惑的手腕,將久惑來到案前,厲聲說道:“看看這上麵的名字,哪一個不是你想千刀萬剮的?”

久惑掙紮著,“賤妾真的不知侯爺在說什麽。”

君無邪冷哼一聲將久惑的手甩開,“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

久惑摸著被抓紅的手腕,“賤妾一直待在鎮國侯府,一直在侯爺的監視下,能做什麽事?”

君無邪盯著久惑,眼睛中的憤怒不像在說謊,這讓久惑也迷惑了,她試探地問道:“莫非昨日那封信函讓梁夫人一病不起了?”

君無邪不說話,久惑繼續說道:“侯爺您也說了,杜大人一向深謀遠慮,他不會胡亂做出猜測的。況且這兩年皇上一直在削減異姓藩王的力量,即便是功績赫赫的盧南王最後也不能幸免。”

君無邪依然不說話,久惑看著君無邪,“侯爺不是因為昨日的事不高興?”

君無邪緩緩地抬頭,將一把短刀遞到久惑麵前,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你現在朝我這兒插一刀,是不是會讓你更高興?”

君無邪麵上的冰冷讓久惑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她跟君無邪對視著,“你認為是我害了杜大人?”

君無邪的沉默給出了答應,久惑不屑地笑了,“侯爺,您未了解過真相便認為我是凶手,這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這三年在錦都,杜大人得罪了多少人,不需要我來明說。但三年前齊國滅亡一事雖非杜大人所願,卻因杜大人之故,變成今日局麵。他就算死也是死於自己的良心不安。”久惑憤憤地說道。

一想起齊滅亡,她恨不得將心中滿腔仇恨變成拳頭,一拳一拳地砸在君無邪臉上,用齊國上下千萬人性命換來的鎮國侯之位,君無邪坐得安穩嗎?夜裏睡覺時,想起來那些慘死的無辜百姓,心裏不會不安嗎?

三年來,杜延飛便是活著內疚和自責中,所以那場征伐齊國的戰爭勝利回到錦都,杜延飛一改往常拒絕豐厚的獎賞,隻領了小小的禦史一職,甚至不惜跟杜芯婭翻臉,出走杜家。

她隻是利用了杜延飛這所謂殘留的善良,讓杜延飛快些解脫,不過她沒想到杜延飛這麽快就自我了結。

“你果然無法放下。”君無邪苦澀地說道。

久惑抬頭看著君無邪,指著胸口說道:“我至今都無法忘記皇兄死在我麵前的慘狀,也許對你而言,我們這些人不過是你的過往,是你得到榮華富貴的踏腳石,可對我,那是一輩子永遠無法忘記的仇恨。”

說著,久惑突然笑了,“你大可去跟蒼泓韜揭發我,說我隻是佯裝馴服,我可以整死一個杜延飛,就可以再整死一個鎮國侯!”

最後三個字,久惑幾乎是咬緊牙關說的,她恨,恨這些滅了齊國,毀了她一生的人在蒼國繼續過得人上人的生活,同時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不足以跟這些大人物抗衡。

君無邪的手握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許久他開腔說道:“我不會跟皇上說的。”

“那你就好好地看著,看著我如何把滅我國者一個個除掉。”久惑發誓地說道。

君無邪深吸一口氣說道:“這些話,你最好不要再說。”

“怎麽,你害怕了?”久惑譏諷道。

一陣沉默過後,君無邪說道:“不,我承諾過要保你一世平安。”

聞言,久惑哈哈大笑起來,“那你可還記得你也曾承諾過我,要讓我當永遠的璟磷公主。”

君無邪沒了回應,久惑嘴角的笑有些掛不住了,過去的人與事留住的還剩幾分,此時她竟還惦記過去的承諾,什麽狗屁承諾,君無邪給過的承諾若真有效,那她便不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