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塵緣已了

確定這個漆木盒是那天林雨澤從柴房附近挖到以後,久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一開始林雨澤或許並非惡人,可惜他入府後選擇當梁伊雪的幫凶,間接害死不少人。

久惑露出譏諷的笑,她根本不同情林雨澤,認為林雨澤是罪有應得,現在她有個疑問,林雨澤是桑園原主人上門女婿的後代,那麽他為何為了那個叫言心的可憐女人到鎮國侯府?

伴著疑惑,久惑睡下了,第二日天未亮,她換上梁少卿給的那套男裝,出門前她給小春留了張字條說她今日不在,讓小春小心行事。

避開巡邏的侍衛來到後門,久惑知道自己來早了,她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左手不禁撫摸右手中的漆木盒。

梁少卿見到久惑時,太陽已升起,久惑看到梁少卿臉色不佳,她關心地問道:“梁公子,您無礙?”

梁少卿搖著頭說:“我沒事。”

說話間,梁少卿的視線落在久惑手中的漆木盒,“你就這樣拿著它過來?”

久惑不解地問道:“有何不可?”

梁少卿臉色一沉,低聲勸道:“死者為大,望如夫人慎重。”

久惑瞥了梁少卿一眼,她掏出懷中的帕巾將漆木盒小心翼翼地包好,“這樣可以出發了吧?”

梁少卿給了久惑一個微笑,然後他抓著久惑,一躍跳上高牆,久惑臉色微白地回頭看了一眼鎮國侯府,梁少卿低聲說了句,“如夫人請抓緊。”

再一眨眼,久惑已經站在鎮國侯府的高牆外了,頃刻她笑了,“終於出來了。”

梁少卿看著久惑開心的模樣,他跟著笑了,卻也不敢馬虎,“如夫人,此地不宜久留。”

久惑收起臉上的笑,欠身道:“梁公子請帶路。”

走出小巷,久惑發現有輛馬車候在巷口,一道白影從車上下來,對上那雙平靜眼眸,久惑轉頭疑惑地看著梁少卿,國師思遠為何也在此?

思遠見到梁少卿,微笑地調侃道:“還以為梁公子爬不出高牆,正打算去找人呢。”

與思遠的淡定不同,梁少卿有些拘謹,他拱手道:“思先生肯出手幫忙,梁某萬分感激。”

“梁公子客氣了。”思遠眼中笑意絲毫未見,他看向一身男裝的久惑,問道:“如夫人手中拿著便是那截斷手?”

久惑本想搭腔,被梁少卿搶了白,“是的,林先生說這是她的東西,要歸回給她。”

聞言,思遠眉頭微皺,“那麽侯爺真不知道這件事?”

梁少卿搖頭說:“擔心表姐又跟九哥鬧,我就沒告訴九哥了。”

說著,梁少卿看向久惑,說:“如夫人想祭拜她,我便將人帶來了。”

思遠輕輕歎了

口氣說:“侯爺真的太不容易了。”

久惑見兩人站在巷口沒有停止的意思,她開口道:“兩位不擔心被人撞見嗎?”

雖然此時路上行人不多,但還是需要掩人耳目的。

經久惑提醒,思遠和梁少卿相視一笑,思遠轉身對久惑做了個請的姿勢,“如夫人,請上車。”

久惑瞥了思遠一眼,邁開步子在梁少卿的攙扶下坐上馬車。思遠回頭看了久惑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馬車內,六目相對無言,氣氛透著幾分尷尬,久惑開口打破沉寂,問道:“她的葬在何處?”

梁少卿看向一側,回道:“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

思遠看著久惑,“如夫人,可否將你手中的木盒讓我看看?”

“自然可以。”說著,久惑打開包在漆木盒外麵的帕巾,將漆木盒交給思遠。

思遠端詳片刻,才將盒子打開,看到盒中那截斷手,他忍不住閉上了眼將盒子蓋上,“這樣她便能安心去投胎了。”

梁少卿沒有回答,久惑看著思遠,“思先生看起來不是好管閑事之人。”

“如夫人也非善者。”思遠微笑地回道。

久惑瞥了思遠一眼,便沉默了,她跟這位大國師不對盤。

突然,思遠拿出一袋東西遞到久惑麵前,“我想如夫人和梁公子來得匆忙,定未吃早膳,這是我在半路買的包子,可以先拿來果脯。”

“謝謝。”久惑取了一個包子,安靜地在角落待著。

另一邊,思遠跟梁少卿繼續聊他們的事。

來到目的地日頭漸毒,久惑下車後用手遮臉,她對錦都知之甚少,從地勢來看,這裏大概是錦都郊外?

梁少卿來到久惑身邊,“前麵馬車過不去,我們得步行。”

久惑輕點著頭,默不作聲地跟在梁少卿身後同思遠一起往前走了一段路,當言心的墓出現在視線內,久惑看了下四周,確實是個風景秀麗的地方。

說是來祭拜,久惑並未帶什麽東西,來到墓前時,梁少卿和思遠正在商量打開墓穴,久惑一聽眉頭微皺,“打擾死者安息,不太好吧?”

思遠笑著回道:“可要將她的東西送還給她,隻能將棺木打開。”

聞言,久惑沉默了,在柴房時她隻是看到一具女人枯骨,沒有仔細查看那具枯骨少了一隻手。

安靜地站在一旁看梁少卿和思遠挖墳,久惑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的手忍不住撫摸胸口,如果不是言心的玉製短笛,她可能活不到現在了。

再次看到枯骨,久惑麵色十分平靜,思遠口中念著佛經,然後將那截斷手放回它原來的地方。

當思遠和梁少卿要將棺木蓋上

,不知從那兒衝出一道身影撲到棺木上,久惑定眼一看是林雨澤,她靜靜地看著林雨澤對著棺木中的美人骨哭得傷心欲絕。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林雨澤哭喊道。

梁少卿想過去將林雨澤拉開,被思遠阻止了,“就讓他哭一會兒吧。”

“他不過是可憐之人。”

聽到思遠的話,久惑忍不住笑了,她可不認為林雨澤有何可憐之處。

久惑的手再次碰到衣中的玉製短笛,她忽然腦筋一轉,走到林雨澤身邊,將手攤開,“這是她的東西,我想你比我更需要。”

林雨澤轉頭看著久惑,他顫巍巍地接過玉製短笛,“這是當年她教我吹笛子時的那支短笛。”

“我是在柴房裏發現的,原本想帶來物歸原主,既然林先生認識她,我想你比我更適合當這支短笛的主人。”久惑微笑地說道。

林雨澤如獲至寶將玉製短笛擁入懷中,連聲道謝,最後他對久惑說:“我之前陷害你,你不恨我?”

“恨,不過與其花時間恨你,不如找到有意義的事做。我想她並不希望看到林先生繼續為虎作倀。”久惑說道。

林雨澤沉默片刻,回道:“史霖澤才是我的名字。很抱歉,之前做了很多錯事,我明白以後做再多事也於事無補,但我想她不會願意看到我繼續墮落的。”

說完,林雨澤向久惑鞠躬道:“多謝如夫人寬宏大量。”

當林雨澤消失在視線內,梁少卿走到久惑身邊,“之前我問了半天,他都不肯道出真名,跟你談了幾句,竟然告訴你了,這真的太不公平了。”

思遠笑著說道:“你用蠻力逼迫,他自然不願意說,如夫人用情,很容易說服林先生,不,是史先生。”

轉頭看著思遠和梁少卿,久惑恍然大悟道:“你們特意引他到此地?”

梁少卿尷尬一笑,說:“我們確實是來物歸原主的,但被他跟上是意外,意外。”

“沒有說服力。”

久惑回了句,她回身來到墓前,跪下三叩頭,“你要報複的人已經死了,史家的小少爺如今已長大成人,他為了你做錯了事,幸好及時悔悟。我當時許下的承諾,如今理應作廢。你安心去投胎吧,下輩子不要再被男人騙了。”

久惑的話,梁少卿和思遠都聽到了,她是故意讓他們聽見的,回城後,梁少卿說餓了,要找個地方吃飯,思遠笑著同意了,兩人很快達成共識,完全沒有讓久惑提意見的意思。

他們來到錦都最大的酒樓,天香樓,久惑剛剛坐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轉頭隻見君無邪麵帶微笑地陪同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上了樓,他們身後還有一張熟悉的麵孔,杜之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