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緣分或猿糞
“聽聞柳姑娘才貌雙絕，琴藝超群，在下今日特意前來向姑娘請教，打擾之處，還請柳姑娘見諒。”展顏對著簾幕客氣道。
柳飄飄低頭一笑，令人酥麻的聲音再次隔著珠簾傳來：“公子客氣了，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展顏。”原本的公主名叫蕭凝，但展顏這次本就是隱瞞著身份來的，便將自己的名字說出。
“展顏？”柳飄飄看了看展顏，若有所思的輕念了一遍，隨即嘴角微勾，笑道：“真是好名字。”
展顏微笑以回應，兩人閣簾對坐著，柳飄飄在琴弦上虛按了一下，柔聲問道：“不知展公子想聽什麽曲子？”
“姑娘隨性彈些什麽都好，在下洗耳恭聽。”展顏道。
“好，那飄飄就略現拙技了。”說罷，便隨手撥動了幾下琴弦，柳飄飄幽幽瞟了眼簾外的展顏，隨即微微一笑，一曲優雅動人的曲子從她纖細柔軟的指尖蕩漾了開來。
七跟琴弦在她手指的撥動之下，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展顏雖不懂古琴，卻也忍不住心中一震，竟聽得有些入迷。
她的琴聲既不高昂也不幽怨，柔得似水，清澈如同潺潺流動的溪流，又似蝴蝶撲動著翅膀，悠揚而美妙，好像將人帶入了仙境，令人忍不住沉醉。
窗外初陽微照，空中漂浮著細小的微塵，仿佛琴聲中跳動的精靈，最後一道音符如同蜻蜓點水般劃過一道美妙的痕跡，餘音繚繞，久久不散，令人難以忘懷。
許久，展顏才回過神來，忍不住讚道：“柳姑娘的琴聲果然名不虛傳。”
“公子謬讚了。”柳飄飄謙遜道，隨後緩緩站起身來。
隻見珠簾蕩漾，首先一直白皙優美的手伸了出來，泛著如玉一般的光滑溫潤，輕輕挑起簾子，一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容露了出來。
柳飄飄平靜緩步的走到了展顏身前，展顏這才看清她的樣貌，她身著一襲胭脂色長裙，上等的羅煙綢緞上繡著淡粉色牡丹，做工精細，層層花瓣相托，竟似真的一般，鮮活開在人的身上，更撐得穿這身衣裙的人明豔動人。
體態也是修長動人的，窈窕無雙，
她的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長長的睫毛半斂著，神情溫柔寧靜，一顰一笑仿佛都能動人心魄。
不愧是江南第一美女，展顏心中暗讚，這樣的風華絕色，恐怕天底下也很難找出能與之相比的了。
隻是這樣一個女子怎麽會流落青樓呢？
展顏還不及去想，柳飄飄溫軟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公子可否也獻上一曲？”
展顏這才回過神來，頓時有些尷尬，叫她彈琴獻曲？讓她彈皮筋還差不多！人家那才叫獻曲，她上去估計就是獻醜了。
展顏輕咳一聲，道：“柳姑娘，在下琴技太過拙劣，不敢獻醜，今日來就是為了向柳姑娘請教的，不知道姑娘可否教導一二？”接著，展顏又把今天來的目的向柳飄飄大略說了一遍，並點明希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的琴技有所成。
她實在沒時間了，蕭陽過不了多久就要來了，她想要過關，目前隻能來到這裏請教金陵城內琴藝最為高超的柳飄飄。
她並不確定柳飄飄會不會教她，根據之前那小廝的介紹給她留下的印象，這位花魁的架子應該很大，她當時並沒有對此抱太大希望，但既然已經見了對方，又聽了她的琴聲，而且從進門到現在柳飄飄對她的態度一直很溫和有禮，那麽說明希望並不是那麽渺茫，她必須爭取這個機會。
展顏說完以後，屋子裏就陷入了沉寂，柳飄飄微顰著眉，神情複雜的看了看展顏，似在思索著什麽。
展顏以為她在掙紮到底要不要教不教她琴藝，趕緊補充道：“隻要柳姑娘肯教在下，不管任何報酬，姑娘盡管提出，隻要在下能做得到的，定當竭力。”
柳飄飄聽聞一笑，道：“公子這是哪裏話，承蒙公子能看得起飄飄，雖然我與公子才第一次見麵，卻感覺與公子頗有緣分，報酬之事就不必提了，隻是希望若他日飄飄遇到難處，公子能夠相助。”
“這是自然。”展顏應道。
柳飄飄這態度應該是答應她了，讓展顏放心了不少，可是她方才柳飄飄的話卻總給她帶來一種怪異感。像柳飄飄這樣的大牌，從來都隻交往意趣相投的文人才士，可是她從進門到現
在都沒表現出任何才華來，而對方卻一直對她客客氣氣，甚至連她的身份都沒問過，教琴的事也答應得如此爽快，她可不信柳飄飄是真的覺得和她有緣分才如此相待。
而且，她那句才見第一麵就覺得頗有緣分，簡直就像是個男的對女的搭訕所說的話，但結合她下一句，仿佛也就能理解了，但柳飄飄這樣的人，能有什麽難處？況且她名動天下，結識的人物數都數不過來，如果真的有什麽困難，想要幫助她的人估計都能圍繞金陵城一圈了。再說了，柳飄飄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遇上困難，又怎麽知道展顏是否真的能夠幫上她？
展顏越想便越覺得怪異，這柳飄飄對她的態度確實有點出乎意料，不得不讓展顏懷疑。
“不知道公子對琴了解多少？”柳飄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破了展顏的思考。
展顏想了想，還是老實回答道：“我對琴幾乎一無所知。”
柳飄飄聽聞再次蹙起了眉：“這……若是如此，公子想要在短時間內學會恐怕就有困難了。”
她悠悠向旁走了幾步，慢慢解釋道：“這學琴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成的，更何況公子又是初學者，必須先掌握基礎，才能習得技巧，飄飄也是練了這許多年才達到今日的水準。”
展顏知道她說的不假，但她時間緊迫，偏偏原先的公主又琴藝了得，想要糊弄蕭陽就更難了，現在她隻能把希望暫時寄托在柳飄飄身上。
展顏誠懇道：“姑娘說的我都知道，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來找柳姑娘相助，誰人不知，柳姑娘琴藝超群，無人能及，想必一定會有辦法的。”
柳飄飄聞言卻是一笑，一雙秋水般的目光望向展顏，盈盈道：“飄飄真是愧不敢當，若要說琴藝無人能及的，應該是宮中的那位長公主，凡聽過她琴聲的人無不稱為仙樂，隻不過長公主身份尊貴，能有幸聽得她琴聲的人是少之又少。”
展顏汗顏，這怎麽又扯上她了？
思及此，展顏心底此刻突然冒出一個無比詭異的念頭：假如讓人知道，琴藝一絕的長公主殿下，居然跑去青樓請教一個花魁琴藝，不知道天下人會怎麽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