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魄畫師
西河市，藍天碧水廣場，歐陽逸飛在一叢菊花旁邊支開畫架，將一張白紙掛在畫架上，白紙上寫著：畫像，一張二十元。
畫架上，還夾著歐陽逸飛一些得意之作，供人翻閱。
整整一天，跑來看稀奇的遊客實在不少，歐陽逸飛的得意之作，得到了眾口稱讚。可是畫像，還沒有人願意買。“現在都什麽時代了，畫得再好，有照片逼真嗎？”人群中不乏傳來聲音。
歐陽逸飛高考落榜後，父親讓他複讀，考中醫學院，他卻沒有興趣。父親讓他跟隨自己學中醫，學了三年，他也沒有耐心，跟父親大吵了一頓，跑了出來。因為和父親頂了嘴，誇了海口，不混個人模狗樣就不回去。為了節約開支，他沒有住旅店，住在附近的天橋底下。
半個月後歐陽逸飛身上的錢還是快用光了，這麽下去，他要麽餓死，要麽回家向父親低頭了。
“不！我一定要在西河市呆下去！”
第二天一早，歐陽逸飛又來到藍天碧水廣場支開畫架，那張白紙上已經改成五元一張畫像了。
自己畫一張像，光是紙和顏料就要三四塊錢，五塊錢畫一張像根本就沒有什麽賺頭，卻依然沒有人願意畫像。
歐陽逸飛有些沮喪，想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總以為有一支畫筆就可以走遍天下了。
轉眼，歐陽逸飛在藍天碧水廣場擺攤畫像已經一個月了，至今沒有開張。
歐陽逸飛身上的錢已經用光了，這是最後一天，仍然沒人光顧，歐陽逸飛就隻有卷鋪蓋回家了。
正午，明亮的太陽光曬得人直犯困，歐陽逸飛腦袋暈暈乎乎的。
“咕咚！”歐陽逸飛從凳子上栽下來，人事不醒。這一個月來，他總是饅頭就著自來水充饑，油鹽未進，身體早已經是虛得很。
“可憐哪！這孩子在這裏這麽久，也沒人找他畫像，他總是吃饅頭，身體哪能扛得住！”有知道歐陽逸飛情況的不由得歎息著，可是沒有人過去攙扶，這年頭誰都怕犯著自己。
“大兄弟！大兄弟！大兄弟……”
迷糊中，歐陽逸飛意識到有人把自己背上身，不知艱苦走了多久……
一口溫熱的雞湯，讓歐陽逸飛蘇醒過來。
“大兄弟，你沒事就好！真是嚇死我了！”說話的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而給自己喂雞湯的則是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女孩。那婦人拄著拐杖打量著歐陽逸飛。
“大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
吃了幾大口雞湯，歐陽逸飛體力恢複了一些，看著婦人有些羞愧地說：“我叫歐陽逸飛……”
“畫家兄弟，你怎麽在廣場上給人畫畫！”
“大姐，這‘畫家’二字，
我實在是愧不敢當。若非畫功差，我也不致於淪落到這步田地。”
“大兄弟過謙了！梵高死前，他的畫也是賣不了幾個錢的！”
歐陽逸飛有些驚訝地看著婦人，她居然知道梵高。
有人過來買煙了，婦人拄著拐杖拿煙去了。
婦人名叫李玉蘭，女孩名叫翁玲玲，她們就開了一個雜貨店維持生計。玲玲出世前，爸爸就病逝了。屋子裏就是一個十幾平方米的雜貨店，娘倆生活也顯得十分拮據。
這是一個無法入眠的夜晚，歐陽逸飛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工作，隻有自己有經濟來源了，才能在西河市繼續呆下去。
翌日清晨。
“蘭姐……”歐陽逸飛頗為感動。
“多吃點。這豬骨粥，最是能滋補身體了。”李玉蘭關切地說。
歐陽逸飛知道，昨天的雞湯跟今天的豬骨粥幾乎耗了娘倆1個月的夥食費，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
“蘭姐，我想出去找工作！”
“你身體還沒全好，等身體好了再說吧。”
“不行。有蘭姐你收留我，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怎麽還能做寄生蟲。”
“那好，你就在附近找找看，記住不要走太遠。”
李玉蘭真是貼心，送歐陽逸飛出門時，還千叮嚀萬囑咐，同時塞了五十塊錢在他兜裏。
歐陽逸飛心裏很溫暖，他邁著有力的步子走在大街上。
“一塊磚一毛錢，上六層樓。”
歐陽逸飛咬咬牙，在一個建築工地上找到活幹。他估摸著一擔挑二十塊磚，一天至少能挑五六十擔，就是一百多塊錢了。
事實上，因為是家中獨苗，從小就嬌生慣養的，沒幹過體力活。
挑了個五六擔磚，歐陽逸飛就感覺渾身打擺子，邁不動步。
但是再難，再累，自己也要在西河市呆下去。
歐陽逸飛咬牙堅持，一天下來，能夠掙五六十塊錢，算是第一次有穩定收入了。
為了表示對蘭姐的感謝，歐陽逸飛拿著這半個月搬磚攢的錢要給她買點禮物。
“別亂花錢！”李玉蘭處處為歐陽逸飛著想。
歐陽逸飛堅決要送李玉蘭禮物，他在工地上請了半天假。下午不挑磚，跑到附近的農貿市場買衣服，這裏多半是地攤貨，相對於店麵上的要便宜。
歐陽逸飛給她們每人買了兩件衣服，總共花了一百三十塊錢。
這裏除了買衣服的還有舊書攤，歐陽逸飛趕忙淘起寶來。這些舊書攤都是打折出售，往往其中就有一些珍藏版的好書。
還真是運氣，歐陽逸飛竟然找到了一本《曆代名畫家》，其中對於曆代名畫家的生平介紹頗詳，是一
本有著千頁文字的大書，售價僅需十元錢。
歐陽逸飛大喜，當即付了錢，拿了書返回李玉蘭店裏。
李玉蘭已經開始做晚飯了，對於自己的生日，她從來沒有這麽隆重過，買了好幾個菜，還專門為歐陽逸飛選了店裏一瓶有年頭的酒。
吃過飯，玲兒幫著李玉蘭收拾，而歐陽逸飛則是捧著那本《曆代名畫家》看起來。
《曆代名畫家》介紹的第一位是曹不興，傳說有一次孫權讓他畫屏風，曹不興誤落墨點，因繪成蠅，孫權信以為真，舉手彈之。
歐陽逸飛看得津津有味，《曆代名畫家》對於一些傳聞逸事描述甚詳，令人在驚歎的同時也充滿了神往。
“如果我的畫作也能夠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還會落魄到五元錢都沒有人畫一張像嗎？”
看了這《曆代名畫家》，又加強了歐陽逸飛想要把畫畫好的念頭。
一會兒，家務全部做完，李玉蘭和玲兒都洗漱睡了。歐陽逸飛也不好點著燈讓她們睡不著，畢竟明天玲兒還要上課。
將《曆代名畫家》放在枕頭旁邊，歐陽逸飛洗漱後也睡了。
燈拉滅後，屋子裏一片昏暗。然而，詭異的是，在歐陽逸飛的床頭，那本《曆代名畫家》竟然發出了淡淡的光芒，光芒是血紅色的，很淡很淡，稍縱即逝。
這詭異的一幕，屋子裏三個人都沒有發現。
《曆代名畫家》裏究竟有著什麽不同尋常的事物，能夠散發出這樣淡淡的血色光芒。
歐陽逸飛醒得很早，借著外麵的透進來的光線，翻看《曆代名畫家》。
書中介紹最多的還是畫聖吳道子。他的諸多故事，已經是帶有神話色彩。書中竟然說，吳道子晚年著有《靈畫祛邪錄》，內容大致是畫師靈力滲透畫作可以替人醫病。可惜這《靈畫祛邪錄》如今已失傳。
“如果畫畫都能治病，那天下的醫生都要失業了。”歐陽逸飛搖頭不信。
合上書本，歐陽逸飛起床了，吃過李玉蘭做的早餐，他去工地挑磚。
吃完午飯，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歐陽逸飛又拿出那本《曆代名畫家》翻看起來，書中的內容真是太吸引他了。
“怎麽這裏也提到畫畫治病的事情？”歐陽逸飛看到元代著名畫家王冕“畫骨醫母”的故事，又饒有興味地重新看了一遍。
王母體弱多病，有類似現代骨質增生的疾病，這王冕取了母親一滴鮮血為引，畫了一截骨骼圖，竟然就將母親的骨質增生的骨骼換了，王母的骨質增生就立即好了。
歐陽逸飛是真正的吃驚了，如果說吳道子的《靈畫祛邪錄》是奇談的話，為何比吳道子晚了幾百年的王冕也有畫畫治病的奇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