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妖皇往事
“我要殺她？”狐微涼的語氣又憤怒又悲催，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一樣。“我疼她愛她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想殺她？我若是想殺她，調來十萬妖兵衝殺返景宮，還會怕區區的啟子慕？”
我護短之心登時高漲：“我師尊他是六界戰神，你有十萬妖兵又怎麽樣？鬼兵、天兵、羅漢都聽我師尊的，我師尊有三十萬兵馬！”
“這……”狐微涼一想，我說得對啊！於是惱羞成怒就耍賴：“不管怎麽說，我不會殺她！傷她一分我都心疼得要死，哪舍得殺她？”
我想想也是，依照狐微涼這種傲嬌的個性，應該不會對別人使用這麽卑鄙的手段的。給妙手仁心的醫生的身體種下汙濁的病氣，讓她從此不能治病不說，曾經治療過的病症全都會出現在她身上。要不是玉未央有神族的血脈壓著，一定會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而且，師尊設下的這個結界就是防備玉未央的大仇家的，如果狐微涼就是那個大惡人，怎麽可能進得了師尊設下的結界？我相信師尊。
但是，玉未央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我剛聽到玉未央懷孕、師尊要娶她的消息時，幾乎整個人都崩潰了，心神大亂，什麽都不想隻想找個地方好好地哭一頓、打一頓，把心裏的悲傷都發泄出來。現在冷靜下來一想，我忽然懷疑那個孩子不是師尊的。
按照師尊端正方直的個性，如果他與玉未央有過關係，第二天就會上門提親，一個月內必定成親，怎麽會等到四百多年後被發現懷孕了，才想到要娶玉未央？連玉未凝都知道師尊一旦與他人發生關係，哪怕那個人是他再不喜歡的人，師尊也會娶她。玉未凝就是知道這點，才想到給師尊下迷藥，要師尊娶我的同時與玉未央產生矛盾。
我越想越覺得，玉未央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師尊的，但是師尊那麽平靜的態度怎麽解釋？會不會師尊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但是不想玉未央嫁給他？什麽人能讓玉未央懷上孩子，卻叫玉未央不能嫁？我深知師尊護短的個性，不管對方是仙尊還是天尊，敢動師尊的人……好吧，是師尊的朋友，師尊就算不壓著他拜堂成親，也會先將那人暴揍一頓，打得整個仙界都惶恐。
難道讓玉未央懷孕的人，是師尊不能揍的？六界中還有多少人是師尊不能揍的？天帝嗎？六界之主嗎？
我想了想目前的六界之主，天帝瀧天，魔君好幾個，不算，魔君師尊還是能揍的。鬼君燼夜，佛祖……佛祖就算了，出家人阿彌陀佛，怎麽可能犯下這種錯？人間帝王？呃，那個師尊也是必須能暴揍的。剩下的，難道是……
我望了一眼眼前悠閑喝茶的人，立刻將人選從心裏劃掉。妖皇麽，師尊確實不敢揍，但是狐微涼真的能近得了玉未央的身麽？
不過，狐微涼確實愛慕玉未央，他們之間有什麽糾葛？
“妖皇啊。”我問道，“你怎麽會認識玉仙子的？”
“說起這個啊，嘿嘿嘿！”狐微涼笑了起來，端坐喝茶的剪影何等悠然，笑聲與話語是何等的花癡，比我從前見過的垂涎師尊的六界女子八斤八兩。“這個說
起來可就話長了……”
“無事無事。”我端著茶說，“妖皇慢慢說，我好下茶。”
“咳咳！”狐微涼清咳一聲，擺出說書人的架勢，語調卻更加花癡了，帶著夢幻的花癡，仿佛情竇初開的少女幻想自己的情郎。那神情，即便我是個瞎子，也給弄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當年，我還是隻剛成年的狐妖，偷偷跑出妖族皇宮玩耍，不小心遇到了一條巴蛇。你知道的，本皇我呢是很有品格的，雖然是妖族之皇，卻從來不拿身份壓人，隻憑實力說話。不過那次本皇我稍微分心了點，大約是日出明露喝得少了，那巴蛇又能力爆發，所以……咳咳……那個，本皇受了一點點小傷。”
我一邊聽一邊心裏悄悄地憑借自己的見識糾正。妖族一般來說五百歲算是剛進入少年，可以化作任性，但若要說真正成年，還需等到五千歲。五千歲的九尾狐妖力已經可以跟金仙相提並論了。這麽來還被打敗，可見這位妖皇大人平時被妖族寵得多厲害，有多麽的不學無術。而依照他現在對玉未央的愛慕程度，可知當年他遇到玉未央時受的絕不是“一點點小傷”。
“當時，我正失血過多，半昏半醒之間，忽然有人將我溫柔地抱起來，溫柔千萬地說：別怕，我會救你的。”狐微涼的聲音顯示，他現在已經完全陷入回憶中了，一副花癡捧心雙眼冒花的樣子。“你不知道她的聲音有多麽動聽，你不知道她的個性有多溫柔，簡直……簡直就像傳說中的女媧大神！”
女媧大神當年救天地於將傾，世間的生靈現在還記著她的恩情與慈悲。狐微涼出身妖族，不知見過多少美豔無雙嫵媚絕世的女子，卻從未見過如此溫柔聖潔的，大約一瞬間就墜入情網了。
我問道：“妖皇大人這就一見鍾情了？是不是用盡了陰謀詭計想將玉仙子綁回妖族當妖後啊？”
“怎麽可能？”狐微涼拍拍桌子叫道，“小丫頭休要侮辱本皇的人格！本皇堂堂妖皇，怎麽會做如此不講理之事？”
“那妖皇大人怎麽做的？”
“本皇麽？當然是聰明絕頂、機智無雙！”狐微涼，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把扇子，唰的一聲打開了，故作瀟灑地搖著，得意洋洋地說。“她每將本皇的傷口治好一分，本皇便用妖力悄悄地弄傷一分，於是麽，本來三日便好了的傷勢，本皇養了整整三個月！哈哈！”
“……”我著實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個方法，因著我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位妖皇的智商，不過我此刻著實為妖族的未來擔憂。有這麽妖皇，隻怕妖族的一幹長老要憂愁死了。我暗自歎了口氣，問道：“那玉仙子沒發現？她可是神醫！”
“她當然看出來了，不過她也舍不得戳穿我，想跟我呆在一起呢！”狐微涼在自己的幻想裏喜滋滋的。“我每日裝可憐，還把狐狸尾巴變出來給她看，問她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喜歡。她總是對我笑，很開心的樣子，她必定也是喜歡同我呆在一處的！你說是不是？要是她不想同我在一起，一把藥將我弄好不就是了？對不對？”
“對，對……”我有氣無力地讚同道，心想
，分明就是玉未央將你當做小孩子啊！按照師尊他們的說法，玉未央繼承神女之位的時候已經三萬多歲了，那麽遇到狐微涼的時候也差不多四萬歲。四萬歲的神女看一隻愛撒嬌愛纏人的五千歲的小狐狸，可不就是當做小孩子麽？
可憐啊，狐微涼你的腦子該補補啦！我一邊歎氣，一邊問道：“那傷好了之後呢？”
“好了之後我就跟在她身邊，說要給她報恩啊。”狐微涼理所當然地說，“故事裏不都是這麽寫的麽？那些凡人幫了狐狸，狐狸就變成人形去報恩，幫恩人做事。”
可那是女狐狸精幫書生，變成人形也是去做妻子，沒聽說過公狐狸變成人形去給人做相公的。我又歎了口氣，大約是做了母親，對這十幾萬年卻明顯腦子不好使的九尾狐狸特別有耐心。我問道：“就這樣？然後呢？你們怎麽分開了？”
“怎麽分開的……”狐微涼的語氣遲疑了一下，“我不記得了。當年，我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但是她總是拿我當小孩子。她對我的笑跟對其他病人的笑沒什麽區別，就好像對我更加縱容無奈一點……哎呀！總之就是像對小孩子那樣！我不高興，跟她吵了幾次。說是吵架，其實隻是我大吼大叫，她還是一樣地溫柔地微笑，等我發足脾氣了，就做好吃的給我吃。”
“最後一次……好像是我又生氣了，我跑了很遠，不知怎麽的暈了，大約是我修成妖皇的天劫快來了。我昏迷了整整一萬年，醒來的時候就在妖族皇宮裏了，額頭上也出現了妖皇的妖引。我問長老們，長老說是她送我回來的。”
嗯，是了。我點頭，六界之主不是那麽好當的，想要君臨天下，就必須受過天劫。六界之主的天劫乃是九九八十一道九天荒火驚雷，即便是像師尊那樣驚世的修為，也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連續承受下。所以師尊是六界戰神，而不是六界之主，原因大約是師尊更喜歡揍別人，不喜歡被別人揍。狐微涼繼承妖皇之位的時候還太小，修為肯定接不下八十一道九天荒火驚雷，天地有靈，會在一個人修為適合的時候出現天劫。狐微涼昏迷那時候，大概是被雷劫劈得魂魄都快散了。
想通了這點，我又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當然是到處打聽她的消息啊！”狐微涼委屈地說，“我打聽了好久才知道，原來閻王敵央微雨就是返景神女玉未央。我跑到返景山來，結果被你那師尊設下的結界擋住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我的妖力壓製住，尋到一個空隙進入返景山。隻是那返景神宮，我卻是進不得了。”
這話說得未免惆悵，但他竟然喜歡玉未央十萬多年，這著實了不起。隻是再了不起，若是玉未央對他無心，他也不能去搶親。
我這麽打算著，對狐微涼說道：“妖皇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回神宮探聽消息，同時想辦法地帶你進去。若是神宮定下了成親的日子，你可要幫我搶回我師尊！”
“你放心！”狐微涼拍著胸膛說，“誰也不能娶我的央央！”
我又順著他的話說了幾句，悄悄地捕捉了茶盞上他的妖氣，告辭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