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師徒下山
我站在暫相逢城前，左手牽著阿南，右手拄著骨劍，當然，必不可少的是師尊。
“咦？”城頭上傳來一聲響，“是那個女瞎子！快去稟報執衛司大人！”
師尊將一切聽得清清楚楚，淡淡道：“惹禍。”
“沒關係，有師尊呢！”我有恃無恐。
不一會兒，璟壬的聲音響起：“謝窈窕，你還敢來？”
“哎，執衛司大人不要這麽凶啊。”我抱了抱拳，說道：“執衛司大人，我們的恩怨先記下如何？待我治好了眼睛，你我再比一比？你看我一家三口又殘又有小孩，執衛司大人不是欺負弱者的人吧？”
“一家……三口？”璟壬的語氣忽然變得很奇怪，我仿佛察覺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後，那不是師尊在的地方？哦，是了，師尊是堂堂上仙，曆代隻有蓮華門主才見過，璟壬一個小散仙，怎麽可能認識？
我正想解釋，璟壬卻忽然袖子一甩，扔下一句“哼”就走了。我站在原地愣了愣神，瞬間抓住師尊說：“師……”
“不可暴露身份。”師尊忽然用法術傳音給我。我明白，若是搬出謝窈窕師尊這個身份，誰都知道是蓮華上仙了，隻是不叫師尊，那要叫什麽？
我正猶豫著，忽然一陣尖叫傳來：“啊啊啊啊啊……讓開……我家坐騎又發瘋啦！”
隻聽一陣獸類的咆哮傳來，我剛抱起阿南，就被師尊抱住腰往旁邊一閃。隨後就是一道淩厲的劍氣從師尊手中打出，那咆哮的獸類剛好衝到我們原來的位置就嗷的一聲跪了。
從氣息判斷，是一隻犀角虎，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一向溫順的犀角虎為什麽忽然發瘋。
“呼呼……”一道人影從犀角虎上跳下來，身材修長，聲音溫潤，是個年輕男子。在我眼中黑乎乎一條長影的男子向我們跑來，著急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家嬌嬌不知為何發了脾氣了。啊……”
這男子應該看到了我的眼睛，更加抱歉地說：“這位夫人的眼睛……這位修士，幸虧你將妻兒保護得好，否則我言不語的罪孽就大了。”
呃……妻兒？我說這位公子，你是不是眼神也不好？這是我師尊啊！我有心爭辯，占誰的便宜也不能占師尊的啊，欺負師尊跟欺負我有什麽區別？
“靈獸難馴，人之常情，公子不必愧疚，隻是……”師尊道，卻沒有將我放開，依舊摟著我，用法術傳音道：“裝一下。”
這是叫我裝什麽？師尊，說話不帶說一半的。我心念一轉，放下阿南，呃……的一聲就倒在師尊懷裏。
“窈窈！”師尊冷漠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擔心。阿南也叫道：“娘親！娘親！嗚嗚嗚！”
“糟了，還是作孽了！阿彌陀佛！”言不語緊張地叫道，“怎麽辦啊！”
“公子，敢問城中最大的醫館是何處？”師尊問道。
“最大的醫館……這……”言不語有些猶豫，但很快說道，“修士隨我來！”
師尊點頭：“麻煩公子將我兒抱上。”說著輕輕一躍，跳上了犀角虎的背。
“好。”言不語將阿南抱上犀角虎的背，犀角虎立刻向前狂奔。
這是要怎樣啊？我想問師尊，卻眨眼間犀角虎就停下
來了。
“修士這邊請。”言不語將阿南抱下，師尊也躍下，阿南立刻抓著師尊的衣角。師尊抱著我走進一處地方，剛踏過門檻，我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藥香，如此熟悉，不正是那天我躲在牆外偷來治傷的那處麽？
隻是這裏除了藥香，各種修士、靈獸的氣息，還有一種非常隱約的，我說不上來的感覺。
“三弄！三弄！”言不語大聲叫道，“三弄你快來幫幫我！嬌嬌傷人了！”
“言不語？”一道嬌媚的聲音傳來，香風微動，佩環叮咚，我感覺到一道纖細玲瓏的身影慢慢走來。“你不是發誓再也不進我的沒命莫來居？”那人望了我一眼，哼道：“女子？你帶來的女人，我不醫！”
“這個……梅三弄你再這樣我永遠都不理你了！”言不語窘迫，“這位夫人有兒有夫的！你快看看！”
“哦，女瞎子？嫁人生子了？”梅三弄道，“將人放在榻上。”
我被師尊放在榻上，心裏默默地汗了一下，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聲音如此嬌媚，身段如此玲瓏，想來這梅三弄應該是個大美人。能得大美人傾心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言不語為什麽避之不及啊？
正想著，梅三弄柔軟的手搭在我的手腕上，給我把脈，片刻之後道：“這位夫人並無大礙，想是經脈受損，心力不足，受了驚嚇便一時暈厥了。修士隻需給令夫人輸送一絲靈氣便可。”
“多謝大夫。”師尊客氣地說，然後妝模作樣地給我輸送了一絲靈氣。真的是一絲，我修煉的是透骨生香，吸收的不是靈氣而是香氣，太多的靈氣入體，對我來說百害無一利。
收到師尊的暗示，我趕緊嚶嚀一聲裝出嬌滴滴的樣子，配合師尊演戲緩緩地睜開眼睛。
“娘親！”阿南開心地抓住我的手。
“窈窈。”師尊將我半抱在懷裏，關切地問：“你怎樣？”
“夫君啊……”我裝出嬌弱的樣子伏在師尊懷裏，感覺我交出這稱呼的時候師尊渾身一抖，瞬間就僵硬了。我心中暗笑，師尊啊師尊，小小報複一下無傷大雅啦，誰叫你什麽都不告訴我！“夫君，我……我沒事，隻是心口悶得很。”
師尊忽然緊緊摟住我，將我按在他的懷裏，低聲道：“窈窈，你別怕。”
我當然不怕，但是……師尊！我要喘不過氣了！
“看來夫人的病需要好好地養一養才行。”梅三弄含笑說，“修士不如與夫人在我沒命莫來居暫時住下？哦，作為傷人者，言不語你也住下。”
“不行！”言不語一口回絕。
“哦，那你是要放著被嬌嬌傷的人不管了？”梅三弄道，“言不語，這可是作孽，你不要贖罪了？”
“這……”言不語猶豫片刻，終究還是認命了。“好吧。但是！你必須為我們安排一個獨立的幽靜的院子，要是你那些什麽病人啊丫鬟啊敢不打招呼就進來，我就……我就把他們丟出去！”
“放心、放心，十年來你第一次住進我的沒命莫來居，我怎麽能不小心呢？”梅三弄笑道，“紅月，將他們帶去幽篁院，吩咐下去，沒有言公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盤走出個侍女應道：“是，館主。”
言不語像是鬆了口氣，語氣裏認命的成分也居多：“這位修士，請了，哦，還未請教修士的高姓大名？”
師尊道：“不敢，微名不足掛齒，稱在下烏木先生便可。”
“原來是烏木先生與夫人。”紅月道，“幾位這邊請。”
師尊抱著我，阿南牽著師尊垂下的衣角，跟著言不語還有紅月往沒命莫來居深處走去。一路曲曲折折，我倒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醫館，內裏竟然如此複雜寬闊。我們足足走了一刻鍾，才終於到了所謂的幽篁裏。
“幾位請安歇吧，一切東西，丫鬟們都會送來的。”
“不必了！”言不語趕緊說，“送到門口十步遠的地方，我親自去拿，不許進來。”
“言公子，你這又是何必呢？”紅月歎氣道，“公子如此言行，可不是叫我們館主傷心麽？”
“她……”言不語似乎略有不忍心，但還是堅決地說。“無論如何，這對修士是我帶來的，容不得一點差錯。我不忍心傷她的心，她卻要害我的名聲麽？”
“公子還真是應了自己的名字，不言則罷，一出口便是傷人之語，還是不言不語的好啊。”紅月歎息一聲，對我跟師尊行了個禮道：“烏木先生與夫人請了。”
師尊點頭，我卻對言不語若有所思。隻聽言不語一聲歎息，對我們說：“二位隻管放心地在此住下，有我言不語在，沒命莫來居任何人都不敢動你們的。”
我好奇道：“言公子這話卻叫人費思量了，這不是個醫館麽？如何到了言公子口中，卻像個暗藏殺機之所？”
“這……沒有殺機這麽嚴重，隻是……唉！總之，你們不要輕信館中丫鬟的話。”言不語道，“烏木先生，請照看好令公子。在下看來夫人氣色依舊不好，不如先去休息吧。”
“不錯，多謝今日的一切。”師尊道謝，抱著我牽著阿南進了房間。
一進房間我就問道：“師尊？”可以談話了嗎？
師尊將我放在床沿坐下，說道：“問吧。”
這就是說已經下了防止偷聽的結界了。我安心，立刻問道：“師尊，你這是要做什麽？”
師尊道：“暫相逢城既是給向蓮華門拜師學藝之人停留的，蓮華門又最喜弄些稀奇古怪的考驗考拜師者，中間必定有傷亡。所以，城中三樣事業必定是發展得最好的。”
我立刻明白了：“醫館，武器鋪，客棧！”
“不錯。”師尊的聲音裏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語氣。“我切考考你，為何不去武器鋪與客棧？”
這有何難？我跟著師尊這麽久了，不是白混的。“在客棧打聽消息，目標太明顯了，而且客棧的話璟壬會監視我們。而武器鋪麽，沒法居住啊。”
“很好。”師尊道，“既然我已經給你指出了明路，剩下的，便該是你出手的時候了。”
什麽嘛，說得真好聽，無非是打聽八卦這種事有違他仙風道骨的氣質、高高在上的上仙身份，所以將這種打雜的事交給我。算了，我撇撇嘴，跟自己師尊就不計較吃虧不吃虧這種事了。我雙腳垂在床邊晃了晃，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紅月隻給我們安排了一間房，難道今晚我要跟師尊同床共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