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麒麟劫_第65章 無可替代
銀白色的月光落在屋外的空地上，耳邊是滴漏‘滴答’的聲音，我，唐蕭，林靈素三個人圍坐在屋裏，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林靈素就算再不知世事也該知道麒麟山大劫的慘烈。我要她明白這世上悲慘的不止她一個，而我，就是她最好的榜樣。
“世道不公，天宮殘忍，也許我能力其微，但至少我絕不會讓傷害過我的人再去傷害別人，不能再讓這罪惡造出更多如同我一般的可憐人！”我對著空氣說的決絕，仿佛隻是自己在立誓而非煽動。
“恩人門主……”林靈素聽得動容。
可唐蕭卻在此時打斷她：“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紅楓齋吧。”
他一向聰明，自然知道我說這些話的用意，隻是他不願意，他不願意讓林靈素涉險，他喜歡林靈素。
我可以猜到在送我回去的路上，他要對我說的話，他會懇求我放過林靈素，他甚至可以為此選擇離開林靈素，一生效忠我，隻要林靈素好，我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林靈素已經成為他的弱點，他就算一輩子不見她也是無濟於事的，有些東西一旦長在了心裏，就成了永遠……
“打擾了。”我站起身。
“等等。”一直輕聲細語的林靈素卻叫了一聲，那聲音響亮而尖銳，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我可以。”
“可以？”我愣了，雖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卻依舊有些驚訝。
“我願意站出來揭發胡顏，揭發廣頤！”她目光垂地，卻是異常堅決。
“素素！”唐蕭連忙一把拉住她，讓她看著自己，“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知道你若真的站在世人麵前你將會遇到什麽嗎？世人多變，也許前一刻還會因為你的遭遇而同情你，但後一刻也許立刻就會將你視如蟲蛆；而且如果我們想扳倒的人沒有被扳倒，等待著你的可能就是……”
“死！”林靈素搶先回答他。
“素素？”唐蕭呆住了，他望著她的眼裏有著疑惑，有著詫異，而更多的卻是心疼。
我忽
然有些嫉妒林靈素了。
而林靈素卻微笑著回答他：“當初你將我從浮玉山救出來的時候就對我說過，讓我有朝一日可以站在世人麵前揭掉廣頤的偽善，終結掉這埋藏在靈獸們心中的噩夢。雖然後來你再也沒有跟我提過，但我卻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唐蕭愕然，當初他隻是按照我的計劃去浮玉山救她，那時的林靈素對唐蕭來說隻是赤水門扳倒胡顏計劃中的一部分，所以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對一個剛剛死裏逃生的人提出再進虎穴的要求。可現在，她是他的心頭肉，他又如何舍得她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其實……其實不一定非要你去……”唐蕭想救她脫離這一場陰謀，“其實我們門主可以另找別人的，門主你說是不是？”他居然向我求救，希望我能看在他的麵子上放過林靈素。
我望著他沉默不語，讓他和她都知道，沒有林靈素會讓我很為難。
“我是無可替代的。”林靈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許多，這個相貌平平的女子在這個時候卻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氣勢，“我曾在廣頤神君那裏受過無數虐待，在他那裏的每一個日子都過的恍如地獄，那些血淋淋的經曆從別人口中講來終究隻是一個故事，唯有我不同，那是烙印在我身上的疤痕，是永遠抹不去的傷痛！”
我大概能感知為什麽這樣平淡無奇的林靈素居然能繳獲唐蕭的心了，是不是所有經曆過悲慘遭遇的女子都能煉就一個堅毅不變的心？
“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叫我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我就跟浮萍一樣隨波追流，沒有自我。一直到嚐遍人間疾苦，才知道正是這樣的無所作為毀了我自己。”她目光堅定的望著我和唐蕭，“現在開始，我要選擇自己的人生，去做那些我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什麽？”我問她。
“我要跟你一起揭發廣頤，推翻這世間的不公，解救更多如我一般落入地獄的人！”
真是一個好姑娘，我在心裏讚歎，隻是這個姑娘的第一心願居然不是跟唐蕭在一起，真是讓人覺得遺憾。
“好，那你等我通知吧。”今日我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起身準備告辭。
“我送你。”唐蕭跟著出來，但我知道他並非真的要送我。
銀白的月光將我們兩人的身影拖的很長，仿佛要將我們留在過去那一同對抗鮫人的時光……
“能換一種方式對付胡顏嗎？”他終於是開口了。
我微微笑著：“可以啊，你說還有什麽方式可以徹底整垮胡顏。”
他看著我，卻不說話。
當初成立赤水門，製定這滅天計劃的時候，他就在我身旁，很多事情我不說他也知道，林靈素是最佳人選，根本沒有備選方案。
“我們不是還有白焰嗎？”他說，“隻要我們充分利用白焰……”
我依舊默默的看著他，白焰是我下一步的棋子，他是低等靈族向天宮發起進攻的關鍵，是劈向天君的一把利刃，而並非用於對付胡顏。
“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唐蕭自己都否定了自己的提議，不過他很快又想起另一個，“胡顏不是很相信我嗎？也許可以在我這個赤水門門主身上動動腦筋？”
我歎了口氣，這樣為情所困的唐蕭真的跟以前那個英明睿智的唐蕭不能比。
“我知道你想保護林靈素，怕她會受到傷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我們不能將他們兩人推翻，你的林靈素將一輩子都要受到他們的追殺迫害，她這一輩子都要在躲藏和驚慌之中度過！”我直接拉住他的衣領，“唐蕭，醒醒吧，即便你現在能保護她，那之後呢？你要因為自己的一時自私而讓更多無辜的人變成林靈素嗎？唐蕭，你還記得當初我們成立赤水門的初衷嗎？”
赤水門存在的意義就是要推翻和解救，這也是唐蕭當初為之感動，願意盡力輔佐我的原因。他的誌願從不是光大三清洞，而是要拯救天下！
隻是好像當理想遇到了愛情，他的誌願也發生了動搖。
“別太擔心了。林靈素知道要怎麽做，何況她身邊不是還有你嗎？”我拍拍他的肩膀，獨自轉身往紅楓齋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