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62章 相依為命

而師父於她的愛,厚重濃烈,細致溫暖。她覺得,就算上麵三者她盡數擁有,便也不過如此了。

昨天因著彩羽,她也又回憶了一遍往事,不由也生出幾絲好奇來,於是問道:“師父,您老人家一向寵我這個小徒弟,便是因為當初那枚回血丹麽?”

那回血丹是救她師父性命的關鍵,故她有此一問。

赫連此時已將壺中酒溫的差不多了,便試了試溫度,倒了一杯給她。

姬無曲抿了一口。

這酒不清淡,不濃烈,有絲絲的冽香,是她喜歡的味道。

“為師待阿凝如何,權憑心中所指,無關恩情。”

聞言,姬無曲捧著杯子的手頓了頓,看向她家師父。

赫連正在專心溫著酒,察覺到她的目光,便也看回過去。

不過一個是呆愣,神色懵懵。

一個是平靜,認真如斯。

姬無曲總覺得,她家師父臉還是那透著肅殺的臉,眸子還是那個古井無波卻透著冷冽的眸子。

可她分明在裏麵看到了炙熱。

能把人的心灼燒融化的那種。

姬無曲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迫著自己醒過神來。

的確,她家師父把她帶回鏡林山,授她音幻之譜,為她取回母親骨灰靈牌,為她尋了木決而續壽命。

若說還恩情的話,那麽他早還完了。

姬無曲便道,“也是,若論恩情的話,還是師父予阿凝的恩多一些。”

“那阿凝呢。”

姬無曲還有些失神,便不由回了一個疑惑的表情過去。

赫連失笑,看著她明淨而略有疑惑的表情。無一絲不耐,又問:“阿凝對為師這麽好,是為恩情麽。”

姬無曲看著赫連從她手中拿走空杯子,看著赫連把杯子填滿,又看著赫連把溫熱的杯子塞回給她抱著。

她驀然,由心而生出些慚愧出來。

她不知她對師父好在哪裏。

她身無長物,好不容易拿回來一個涅槃丹想要獻給師父,卻還勞駕師父去救她回來。

從來未待她來孝敬,她師父已然事無巨細,將一切為她安排妥當。

姬無曲感覺,她師父對她就是含在口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然而,最後她師父卻覺得她對他好。

教她不知該如何說。

姬無曲看著赫連剛收回去的修長手指,半晌失神。

赫連看著又一次出神的人,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他正溫著酒的手上,不由勾起唇角,喚道:“阿凝?”

姬無曲被拉回神,想起她還沒有回答她師父的問題。

不由感歎,她哪裏是為恩情,她現在不單整個人,就連她的魂都已經被她家師父的溫言暖意給勾走了。

果然,一貫冰冷的人,一旦暖起來不是常人能招架的住的。

她想,現在就算她師父讓她去死,她都要尋一個她師父喜歡的死法來自我了斷。

她這個想法可不能說,不然她師父聽到這個“死”字,罰她抄大荒古史都是輕的。

姬無曲不願敷衍這個問題,便隻斂眉笑道:“大荒古界有無數個阿凝,卻隻有一個赫連九霄,我自然得對您老人家寶貝著點兒。”

她這句話答非所問,卻讓赫連受用的緊。

雖然,他私心裏覺得,阿凝也隻有一個。

他卻不願去矯正這句話,去為它添些減些。赫連隻把這句話原原本本地記於腦海,銘刻在心。

兩人在這又聊了許久,才動身去了醉林。

現在一片蕭瑟的山頭上,姬無曲不由問道:“師父,這就是醉林?”

講真的,北風那個吹,這裏估摸著連個鳥屎也找不著。

赫連笑而不語,隻伸手擋住了她的眼睛,隨後不知做了什麽,等姬無曲再能視物之時,隻見到漫山美景。

這裏草密花開,如嫩綠的毯子一般蔓延開來,一眼也望不到盡頭。

這裏比起姬無曲給南羌紫寒設的幻境來說絲毫不遜色,且滿山都仿佛飄著仙氣。

簡直美不勝收。

這裏樹木蔥鬱,沒有陽光卻十分明媚,站在其中,感覺暖洋洋的。

姬無曲便問道:“師父,這是陣法麽?”

赫連點了點頭,道,“嗯,這陣法隻識得幾個人,明日為師改改陣法,讓阿凝也可自由出入。”

姬無曲回道:“不用那麽麻煩,再想進來的話,讓人帶著我來就可以。”

說完這句話,她驀然在淡淡的甜香之間聞到絲絲酒香。

便又問道:“師父,這裏怎麽會有酒香?”

赫連看她瞧著什麽都新奇,便笑道:“所以才叫醉林。”

“這裏有酒麽?”

“倒是沒有,不過有片醉橘林,現在正好結果了。”

姬無曲聞言來了興致:“醉橘林?”

赫連看她神情,便道:“嗯,大荒古界惟萬妖峰醉林有,一會帶你瞧瞧。”

此時,卻有一隻翠綠的藤蔓,悄然纏在姬無曲的指間,涼涼軟軟,讓她感覺頗為舒適。

“師父,這是什麽妖植?”

赫連道:“這是歡喜藤,它現下如此,是喜歡你的意思。”

隨著赫連的話落下,歡喜藤便輕輕的拽著姬無曲,把她往一個方向帶。

“無妨,跟著它走罷。”

聞此,姬無曲也就依言跟著歡喜騰走了過去,隻見一個高大細長的樹,上麵結了幾個漂亮的紅色果子。

歡喜藤把它帶到這裏,隨後藤尖對著她搖了搖,歡快地纏到樹上,像是一條活潑美麗的小蛇,蜿蜒著,朝最高處爬去。

赫連道:“這棵樹名為歡喜樹,歡喜藤繞它而生,二者不可獨活。”

姬無曲被南羌帶的腦子想事情不容易和正常人相同,聞言,便不由脫口而道:“師父,你不覺得它們同我們很像麽。”

姬無曲想,人之初遇往往作不得真的,比如,她同晏修,比如她同彩羽,比如她同南羌。

再比如,她同師父。

人麽,往往身在局中,看不清事,看不清人,誰也不知道未來誰會同誰相依為命。

她雖然沒了修為,命也是被木決吊著,但她施得一手音幻,誰要想取她性命,其實難上加難。

而她師父更是珍稀品種,血脈**強大,他不去往別人麵前晃悠,別人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哪還敢招惹他。

但是姬無曲就是覺得,她同師父是相依為命的。

赫連聞言,不由看著旁邊抬著小臉望樹尖的無曲,半晌移不開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