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蔥不長在山崗上_第34章 情侶假象
現代人有一個通病，自己國家的節日過得越來越沒意思，反倒是外國的節日節日氛圍更濃。
平安夜這天，我被宿舍裏一聲尖叫驚醒。我撥開窗簾看外麵的情況，忙問友誼：“友誼怎麽了？”
友誼頭發淩亂，精神萎靡，她學著《功夫》電影裏麵的經典台詞：“包租婆，點解霎時間冇水噶？”
我還處於沒有反應過來的狀態：“大驚小怪什麽，我們宿舍樓秉承三月停一電，一月停兩水的‘優良’傳統，停水很正常。”
“但是，寧安，你昨天有儲水嗎？”友誼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一個鯉魚打挺起身。
“哎呀，我忘了！都沒有留意通知。”
“熱水，有熱水打嗎？”沒有自來水，平時提供的熱水還有吧。
“這才是我尖叫的原因，我剛打了一桶熱水衝廁所就沒熱水了。”友誼無奈看著這桶珍貴的水。
所以說……我今天要忍痛用我的可樂刷牙……還有用濕紙巾洗臉……
勉強洗漱完，我正準備出門去買礦泉水解決生計，這時剛好有人敲門。
我打開門一看，居然是程雲方，他身邊還有一桶蒸餾水。
“你怎麽來了？”
“我今早看到有女生發朋友圈說你們北區女生宿舍停水，知道你們宿舍沒水，剛好我隔壁宿舍有個同學是兼職賣桶裝水的，我就去拿了一桶過來。”程雲方表示很理所當然。
“你怎麽上來的？樓下阿姨不查嗎？”我們北區女生宿舍的管理阿姨出名地排斥“外地人”，之前聽說管理阿姨拒絕了南區 男生宿舍保安叔叔的求愛，理由是我不接受異地戀……
所以，男生要上電梯，必須有女生帶領。
“哈哈，我先爬樓梯到五樓，後在五樓搭電梯上來的。”避開阿姨的方法就是爬樓梯，因為一二樓有男生住。而二到五樓的電梯不開，程雲方到五樓才能搭電梯上來。
我忍不住嗔怪他：“這桶水這麽重，你以後別這樣了。”
“寧安，你幹嘛還怪程師兄。人家一聽到我們宿舍停水，連忙給我們送水。沒想到他還真挺關心你的，好像在這一點他跟餘師兄有的比。”友誼倒是高高興興把水搬進宿舍，但是她的話讓我和程雲方的笑容都微微一僵。
我和程雲方都在努力編織情侶間溫馨美好的假象，但是每次一提及餘杭，這一切又會破功。
程雲方上下打量我：“你洗漱了嗎？”
“嗯，心疼我的可樂。”我開始哭喪臉。
程雲方刮刮我的鼻子：“早知道這樣，我應該買一箱可樂上來了。”
我忍不住破涕為笑：“你要不要這麽誇張。”
程雲方不覺有疑，他好像恨不得把我喜歡的、需要的都送到我麵前。我也得盡自己一切對他好，聽說走的長久的感情，不是靠一方單方麵付出，而是雙方包容理解而甘願為對方付出。
所以，我想起來昨天買的蘋果，翻袋子從裏麵把最大最漂亮的蘋果給程雲方：“今天平安夜，我提前把蘋果給你吧。”
程雲方定定看著我手裏的紅蘋果，綻放出融化冰雪的笑容：“謝謝，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一個蘋果。”
“怎麽？你還想有別的人給你送蘋果？”我使點小性子，半認真半開玩笑道。
“啊？我認識很多社團的人，他們當然會給我送的啊。”程雲方也故意逗毛我。
“嗯？這麽說你會有很多蘋果，統統充公，不然把我的蘋果還給我。”我抱臂，一副女王的姿態。
程雲方雙手合十：“好好，全部充公，晏大人今晚請敞開大門，迎接我來給你送蘋果。”
友誼及時輕咳打斷我們兩個：“你們兩個旁若無人地秀恩愛，真是夠夠的。”
程雲方的笑容突然消失，神情變得神秘起來，他看了友誼幾眼，然後低頭附在我耳邊問，“能不能告訴我，友誼的聯係方式。”
我聽到後警鍾大響，當然我不是懷疑程雲方，而是因為我平時會在朋友圈放我和友誼的照片，我有程雲方身邊朋友的微信，多是雄性物種……還是特別饑渴這種……
“你，要來何用？”我叉著腰，逼問道。
“受人之托，還請大人理解。”程雲方說著真的裝模作樣拱手，令我哭笑不得。
“這我自己做不了主，你自己跟友誼說。”我把程雲方推到友誼身邊，一旁的友誼愣了愣，喝水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程雲方很自然踱步來到友誼麵前：“咳咳，友誼。”
友誼有些不明所以，向我這邊看過來，像是詢問我，我隻能衝她點點頭。
“是的。”
“友誼，我的舍友想認識認識你。”
我在心裏暗罵程雲方一頓，怎麽這麽不會投其所好？幹巴巴的，這樣讓友誼怎麽回應！不過……我回想起開學那時候，程雲方跟我說的話，也是這麽幹巴巴的，感覺一點誠意都沒有。真搞不懂他這個打工達人，總是巧舌如簧，卻在這種事上特別不善言辭。
不過，其實我還是站隊友誼跟黎尚明組cp的，我一直認為黎尚明就是友誼這個不婚主義的“毛爺爺”。
藝大依山傍水而建，基本沿著山來建，有很多陡坡。藝大有出名的漁陽湖，湖上的亭子也是許多情侶的定情之處。藝大之所以大，主要是它的布局成條帶狀，每個校區之間相隔甚遠，因此學校的沿邊產業很多。
而藝術係女生北區宿舍可以說是被人遺忘那種，因為離教學樓這些太遠。北區宿舍跟教學樓隔著一條商業美食街加一個菜市場。
種種不便，導致藝術係的女生人手一輛交通工具。因此也會被人誤會，藝術係的女生都是有錢人，個個土豪。
我大一剛開學也買了單車，但是一直很少用，因為有友誼的摩托車可以蹭，所以單車日曬雨淋放了一個學期基本可以報廢了。
沒辦法，我懶，都沒有考摩托車的車牌。
後來由於臨近期末，也比較頻繁去看展覽取材，我才買了小電瓶。
可是，小電瓶剛買來沒幾天，我今天下樓看，發現車的坐墊被人撬了，把電池偷了……
我簡直暈死，本來還想著後天騎著我的小電瓶上西區去寄明信片呢。
在電話裏，我鬱悶地跟程雲方吐槽自己怎麽這麽衰，程雲方讓我報警。
我更鬱悶了，我已經谘詢過陳紫了，我說如果小偷把整輛車就可以報警了，偏偏他隻偷電池，失竊數額達不到報警的要求。我當初圖方便隻把車停車宿舍樓下，那裏也沒有監控，估計隻能自認倒黴了。
程雲方說：“要不以後我接送你吧
。”程雲方有摩托車。
“不要了，你平時也忙，課也很多，就不麻煩你了。”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像什麽程雲方騎單車接送我上課的唯美橋段估計不會出現，因為到期末我們彼此都太忙。
“雲方，我會到網上再買電池的，你也別想這麽多，我現在就是心情不怎麽好。”被小偷光顧，換做誰也不會高興，甚至我還有些憤怒，想撒氣也苦於找不到什麽撒氣的方法。
“把你的課表發給我，在你買到電池前，我來接送你。”程雲方一錘定音，一向溫和的翩翩公子，突然變成霸道總裁的口吻。
“呃，不用，我搭友誼的車就好了。”以前看青春劇，我總會幻想有個身穿牛仔衣的帥氣男生守在樓下，等著自己，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讓他第一個看到。但是現在，我還是不要奢求了。
電話另一頭的程雲方咬牙切齒地，又歎了口氣：“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的朋友，男朋友就是用來麻煩使喚的，你為什麽要顧東顧西的。”
我顧東顧西的？現在想想，其實我每個星期跟程雲方見麵的次數還真不多，他課少來看一下我，我課少的時候去找一下他，星期六星期天如果沒有活動才會偶爾出去吃個飯。而我們連吃飯也是就近原則，吃完早早回去忙其他。
這種情況隻能說比異地戀好一點。
怪我沒有製造兩個人相處的機會？我不是沒有想過，之前也想過跟程雲方一起泡圖書館。可是我看到太多情侶在圖書館光顧著膩歪來浪費時間，還讓身邊的人看不慣的。
我以前是單身狗的時候，就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特別煩這些人，現在自己也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而且，我們也不是同專業，遇到問題也不好討論。再則，我們的專業好像也不用泡圖書館吧……
所以，一起去圖書館這個計劃我也沒有跟程雲方提。
“好，你今天下午來接我，不準遲到。”也許我偶爾也是需要任性一回。
……
下午，我一出宿舍門，一眼就能看到了程雲方。
他抱著臂倚靠在車上，頭微傾45度，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他身後是一棵大大的桂花樹，這一切就像一幅美好靜謐的畫麵。
我停下腳步，駐足就站在一邊凝望著他，我不想打破這幅畫麵。
這時候我覺得自己偶爾的任性也不錯。
後來程雲方好像有所察覺，向我這邊張望。等認出我來，他展顏一笑。
我看呆了，那樣明朗的笑容在這一瞬間竟與記憶裏的餘杭重疊，就在這一晃神，身邊已經響起和煦的聲音：“走吧。”
我一坐上車開始小心翼翼地，試圖抱住程雲方的腰，本來還想把頭想靠在他的肩膀上，偏偏他太高，我夠不著。
我有些氣惱攀著他的肩膀，死命開始掐他的肉，很快程雲方渾身的肌肉開始僵硬，即使這樣還是保持沉著平穩地開車。
“晏大人，請問下午放學有空去聽聽我的音樂成果嗎？”還挺巧的，我有求於他的時候叫他“大神”，他有求於我的時候喊我“大人”。
“鋼琴？”
“是的，嗯？你有會的樂器嗎？我們也可以合奏。”
我頓了頓，壓下心底的答案，回道：“沒有，我什麽樂器都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