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蔥不長在山崗上_第10章 驕陽似...
“把腳再踢高一點,再踢高一點,有本事就踢到我的頭頂。”餘杭一身跆拳道服裝抱著臂,一臉嚴肅地訓練我。
我有苦說不出,我幹嘛不參加社團,要讓餘杭教我呢?誰來救救我,我怎麽攤上這樣的魔鬼教練。
“餘杭,我餓了……”都練了一早上了,我一直重複這個踢腿動作,腳都麻了。
“不行,練好再去吃。”餘教練十分認真負責的樣子。
“你不餓嗎?”我決定采取迂回的勸說方式。
餘杭愣了一下,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也餓了,他放下雙手過去拿了一瓶水遞給我,繼續板著個臉:“廢話,當然餓,大不了陪你一起餓,你還不好好練?”
從餘杭種種反常的跡象表明,我一定是什麽事惹他生氣了。
開學逍遙了幾天,終於逃不過軍訓。
頭頂著熱辣辣的大太陽,身上是肥大悶熱的迷彩服,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蒸鍋裏麵的鹹水粽子。
我此時無比渴望聽到總教官的哨聲,那是讓我們休息的哨聲。
“嗶!”悠長而響亮的哨聲,我的願望成真了!
“原地休息20分鍾。”
我馬上衝到麵前放置一排排書包那裏,找到自己的書包,抓起自己的水瓶,大口大口地灌水,我喉嚨間的熱氣才消去一點點。
摘掉帽子,揮散去來自頭頂的悶熱,頓時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明朗起來。
我拿著帽子邊走邊扇回到隊伍裏,大家也不顧操場草地已經被太陽曬得發燙,直接席地而坐,我也累的雙腳站不穩也坐到草地上。
“寧安,我的防曬霜肯定都沒有效了,汗水都洗掉了。”友誼在我身邊一個勁的抱怨,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擠了一大坨防曬霜狂抹。
“友誼,別塗到眼睛,這樣你很快就能曬出煙熏妝了。”我“安慰”她。
友誼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仰著頭抹脖子,好像擠多了防曬霜,就大手拍我的臉上:“多了,你也抹一下。”
我被友誼弄得哭笑不得。
旁邊忽然走過來一隊人,我知道我們又要鬥歌了。
那班人聽著教官的口令,對著我們唱《團結就是力量》。唱完之後,大家鼓掌捧場。
對麵班級的教官對我們的教官說:“一班的教官,我們班都表演完了,你們班有什麽節目,不要像個膽小鬼一樣。”
說完,他抬手示意喊道:“快快快,不要像個……”他們班的人就一喊:“老太太!”
我們班的教官來了興致,從地上站起,拍拍手,回道:“剛剛你們班的‘團結就是力量’唱的好難聽,我們班啊,來!唱一個給他們聽聽。”
“123,起!”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
我們班也唱完之後,兩班的人開始掐“才藝”,有的人跳舞,有的人講笑話,有的人組合唱雙簧,反正精彩熱鬧。
我眯著眼睛懶懶的坐著,友誼本想拉著我也去表演個節目,可我硬賴著在原地不想動,她隻好作罷。
隨意張望這熱氣騰騰的操場,卻見遠處,有一個人站在陰涼處的樹蔭下,提著一袋西瓜,他手裏似乎
還拿著雪糕在吃。
這簡直是赤裸裸地拉仇恨啊,看了他,我感覺自己好像更熱了,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友誼,你看對麵那個藍衣服的人,是不是很欠揍。看著我們在豔陽天裏曬成炭,他故意在那裏乘涼。”
“是啊是啊,我詛咒他雪糕掉到地上!”
友誼話音剛落,那人好像看向我們這邊,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他的手上的雪糕忽然真的掉到地上,我似乎能聽到雪糕掉到地上“啪”的聲音,有些心疼。
看到雪糕掉到地上,他從口袋抽了一塊紙巾,彎腰撿起扔到垃圾桶。然後他轉過身徑直向我們這邊悠閑地走過來,隨著他走的越來越近,我的心也提的越來越高。
這個人……怎麽越看越像餘杭那小賤人。自從上次餘杭對我毫不留情麵的魔鬼訓練,我頂不住饑餓而負氣走人,他卻對我不管不顧之後……現在他在我心裏已變成小賤人。
一言不合就折磨人的小賤人。
果然就是他!我很快看清那是餘杭的臉。
他朝我們的教官招手打招呼,我們的教官其實就是學校大二的師兄,他們兩個應該認識。他們兩個人閑聊了幾句,期間教官還與我對視了一眼。
聊完,餘杭舉了舉手上一大袋西瓜,說:“大家來吃點西瓜消消暑吧。”
尚存有些骨氣的我,果斷不去拿他的西瓜,多看一眼也沒有。所以,本來還圍在一起的一大堆人,隻剩我在堅守陣地。
餘杭把袋子給了友誼去分,抱著臂就來到我麵前。我瞥了他一眼,轉過頭。
“堅持了這麽久,還不暈,果然不愧是學過防身術的人。”
我氣急,馬上把頭轉回來瞪著他,道:“餘杭,你什麽意思?”這件事有關聯嗎?我怎麽聽不懂?不過,卻能聽出他言語間的諷刺。
“沒什麽。”他勾唇輕笑,慢慢俯下身。
“哎呀,你幹什麽!放我下來!”我怎麽也沒有預料到餘杭會突然把我從地上抱起。
他無視我的掙紮,一臉淡然,衝我們教官說:“林教官,這位同學說自己頭暈,我送她去醫務室治治腦子。”
“喂!我才沒有……”
他馬上打斷我的話,小聲對我說:“現在我的雙手不能用,你再出聲,你猜猜我會用什麽堵著你的嘴?”
我的目光落到他嫣紅的唇上,立馬收口不說話。
於是,他抱著我大搖大擺走出操場,快到醫務室的時候,才把我放下。一放下,他甩甩自己的手抱怨道:“晏寧安,你怎麽重了這麽多。”
“我重了很多?你什麽時候抱過輕的我了?”
“就你上次摔樓梯那次。”
“那是兩年前了好嗎,人都會變的好嗎。”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你說得也對。”說完,他扭頭想走,我連忙拉住他:“餘杭,你把我帶到醫務室,自己又走了,你什麽意思?”我實在不明白餘杭的用意。
他抬手指著醫務室的門口說:“這裏麵有空調,你就在這裏待著吧,我先去上課了。”
“餘杭,我無病無痛的,怎麽待在醫務室?”
餘杭扶額,好氣又好笑地說:
“晏寧安,裝病你也不會?”
裝病什麽的,我不會啊……還有,我有說過要逃軍訓嗎?餘杭憑什麽自作主張?
現在我已經被餘杭這種什麽都按自己的想法來做的行為弄得很不爽,莫名生氣:“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說謊能說的這麽理直氣壯嗎?”
“你怎麽這麽中規中矩呢,你就不能自私一回嗎?”
我正想反駁餘杭,突然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識。
大雨滂沱,一棵大榕樹下,一個人冒著雨蹲在地上,手拿著個小鏟子挖了一個深深的土坑,然後把一個盒子放進坑裏。畫麵慢慢拉進,我漸漸看清他的臉程雲方。
我一下子驚醒,大喊:“程雲方!”
眼前赫然出現陌生的環境,白色的床單,牆上懸掛著的大電視,很簡單的布局,連空氣裏都有消毒水味道,我愣了一下。
“你醒了。”
我循著聲源看過去,發現身邊的人是頂著黑眼圈的餘杭,他此時精神有些憔悴,以前炯亮的眼睛現在有些黯淡無光。
“餘杭,我怎麽了,我睡了多久?”
他定定地注視我,一直沒有說話。
我察覺到空氣的冷凝,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他了,我再問了他一遍問題。
他別開視線,輕咳了兩聲,道:“你睡了5天,正好過了軍訓。看來你不想裝病逃軍訓,倒是能發病逃軍訓。”
我聽到窗外嘩啦啦的雨聲,驀地看向窗外:“外麵下很大雨嗎?”
餘杭點點頭:“恭喜你,你軍訓並不用請假。”
聽此,我嚇了一跳,忙問:“這雨下了很久嗎?我們學校最近有人出事嗎?”
餘杭有些懵,審視了我幾眼,覺得我有些奇怪的樣子,但他還是搖搖頭道:“下雨天不宜出行,大家都知道,而且這幾天的雷打得特別厲害。”
我馬上掀掉被子,正想走,卻發現手上還紮著針頭,我一向怕疼,但想到人命關天,咬咬牙直接把針頭扯了。
手上馬上溢出一點血,餘杭見此急忙拉住我的手,正要查看,我已經抽回自己的手,衝出病房。
“晏寧安,你去哪?”
“餘杭,我們馬上回學校。”
想起自己身上沒有錢,我折返問了餘杭拿打車的錢,不顧自己還穿著病號服,就跑出醫院。
我不能再讓自己夢裏的悲劇繼續發生,也許這次我還有時間阻止!
我記得夢裏的大榕樹,就是圖書館旁邊的大榕樹,百年老樹,樹幹有5個人手拉手圍著這麽大。
剛進學校校門的時候,一道雷轟隆巨響,就像在我身邊投了一個炸彈,我無比心驚,腳步更加加快了。
不小心踩到地上一個大水坑,水一下子濺到我的臉上,我隻能隨意一抹。
大雨,雷聲……此情此景,我猛地想起餘杭,那時到餘杭爸爸的墓地……也是這樣的天氣。此時我同樣感到渾身冰涼,寒意徹骨。
眼圈不禁開始發熱,慢慢地,滾燙的淚水和著冰涼的雨水滴落在地上的積水上,泛起一圈小漣漪,卻很快被其他雨水打亂這圈漣漪。
終於看到榕樹下那抹身影,我停下腳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