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6章 冒火女郎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台麵上擺放有精美的時鮮果盤,各類價格不菲的精品小吃,一九九六年的法國葡萄酒寫滿洋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對麵的沙發坐著三名濃妝豔抹的中年時尚女郎,對著投影屏幕上播出的月球之上賣力嘶吼,一邊叫喊一邊扭動並不苗條的腰肢。

“阿辛,來這麽早啊!快坐快坐,這裏的冒火女郎服務可到位了。”陳華遙笑道,說罷大力拍拍八戒的肩膀。

三個正唱得死去活來的女郎停下嗓子,急忙關掉卡拉ok,站起身齊齊鞠躬說:“老板好,歡迎老板。”

雷辛見這幾個打扮得不倫不類的中年婦女,胸口的肥肉差點就掉到肚臍上了,血盆大口帶著廉價的笑容,苦笑道:“哥,不是說要來談正經事嗎?這怎麽?”

“沒事,就是叫你們來娛樂娛樂,放鬆放鬆。”陳華遙打個響指,一個穿粉紅短裙的中年女郎連忙小跑過來,膝蓋恭恭敬敬地半跪在地毯上,拿出泡在冰塊裏的紅酒,小心翼翼的給三位老板倒上一杯。

雷辛鬱悶的看著粉紅女郎道:“這樣我壓力更大了。哥,你怎麽改成這口味?”對陳華遙日益下降的品味深感憂慮。

陳華遙隻是搖搖頭笑笑,並不解釋,他的眼光也沒墮落到如此地步,更不是沒錢請不起高級陪酒女郎。

一般來說,“失足女”的工作巔峰期隻有寥寥十幾年。

在這期間,為了滿足空虛的心靈往往把掙來的錢揮霍無度。過了三十歲,青春逝去,人老珠黃,賴以生存的身體變得不再吸引男人,隻好降價處理。

尤其是她們這種駐店的,經常和其他青春女孩站在一起供客人選擇,但結果可想而知,連續幾天沒客人點要乃是常事。長此以往,她們不得不主動出擊,在包廂裏不請自到,上門推銷自己。

陳華遙見幾位大姐可憐,便請到包廂裏陪坐唱歌,賬單照算。

大姐們看小夥子們相貌英俊,氣度不凡,眉宇冷峻,心中大喜之餘更是小心謹慎,老老實實坐在旁邊,時不時剝了瓜子殼,切了香梨片,把果肉送過去。

碰了杯,說道:“我最近精讀馬哲思想,又看了鄧稼先事跡、郭明義紀錄片,深感年華虛度,二十四歲了仍然一事無成,覺得我們渾渾噩噩,老是瞎混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決定重新回轉象京大學完成學業。象京是個培養人才的地方,幾十年來出了不少大人物。”他自然不會把父親以斷絕父子關係相逼的糗事說出來。

雷辛心道:“我看你是為了泡象大的美女去讀書才是真心話。”

見他們沉默,陳華遙便咳嗽一聲:“聽說城市管理監察支隊的張科長給你孝敬了三萬塊,這是怎麽回事?”

“哦,這事啊,八戒的手下潘癩子不是在香樟路的天橋下販賣光盤嗎?那天給城管的人鏟了攤。潘癩子不服,打了起來,他那小身板哪是人家十幾條大漢的對手,當場被打成殘花敗柳,還拉去局裏關了一天一夜。我們身為螃蟹委員會的常務委員,這事得過問一下吧?我就和八戒去找張科長。張科長一聽這

事,急了,好話賠了一大籮筐,勒令行凶者賠償醫藥費、誤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共計三萬五千元。根據委員會內部規定,我和八戒拿百分之二十,當事人潘癩子拿百分之二十,剩下的兩萬一塊衝進公庫以後備用。”這事雷辛可不含糊,當即匯報起來。

陳華遙馬上換上笑容,腆著臉說:“阿辛,八戒,你們為規範城管執法突出問題做出了應有的貢獻,值得表揚。哥哥我現在也有困難,眼看明天就要注冊了,我卻交不起象京大學昂貴的學費,獨自躲在包廂裏垂淚。你們腰纏萬貫,出入動輒以小車代步,是不是應該讚助一二?”

雷辛跳了起來:“我就說叫我來娛樂果然沒什麽好事!借錢肯定不行,我攢老婆本呢,萬一你書沒念成反而又被開除,我找誰哭去?”

八戒也是一臉無辜:“別看我,我更沒錢。老家還有幾個弟弟要念書。”

“你們都玩我是吧?那今晚的賬由你們結了,三個粉紅女郎也要帶出去過夜。”

那大姐挑了挑黛眉,似乎極有興趣。

雷辛終於抵敵不住,舉手投降道:“好吧,我覺得可以暫時挪用螃蟹小金庫,先給一萬,不過要寫好欠條,以後從你的那份錢裏扣除。”

小金庫是由委員會十三位成員共同保管,嚴格建立使用規章製度,每一筆出賬進賬都由鐵公雞雷辛專門負責,賬目明細一目了然,即使陳華遙亦不能隨意動用。

“說得還像句人話,粉紅大姐,你還愣著幹嘛?快來陪陪我尊貴的客人。”

在陳華遙的眼色之下,粉紅大姐便軟綿綿地貼了過去,嬌滴滴的叫道:“雷總,您喜歡喝酒還是唱歌?雷總,你的胸肌真健壯。”

雷辛抹了一把冷汗,說:“唱歌吧……別,別點相思風雨中和遲來的愛,點當兵的人、小白楊吧。”

雷神三太子的冷酷程度和他的歌喉顯然不成正比,幾句歌詞吼下來,包廂裏鬼哭狼嚎,大姐們花容失色。

陳華遙支撐不住,借口包廂廁所太不衛生,要到外麵方便,溜到走廊上抽煙去了。

走廊燈光昏暗,隱約傳來附近的卡拉ok聲,在走廊的盡頭圍著一群學生模樣的小混混,男女都有,正在大聲吵鬧,幾名服務生臉色為難的縮在旁邊不敢吭聲。

為首是個十八餘歲的男生,長發披肩,光赤上身,手裏搭著一支棒球棍,指著角落裏的人氣勢洶洶罵道:“小娘們,你拽什麽拽呢!別以為搭上富士哥我就不敢動你,惹我老婆不高興了,一樣要你走著出來,爬著出去。”揚手就是一記耳光。

鼻環小妹雙手插兜,得意洋洋地站在旁邊,顯然她就是男生口中的“老婆”。

裏麵的人反抗幾句,鼻環小妹頓時感覺失了麵子,十分惱火,“阿楓,把她拖到包廂裏去扇,全程錄像發到網上,這賤人簡直不識好歹!”

一堆男女對著裏麵的人推推搡搡,原來是個女孩,頭發披散遮住麵孔,紗質小坎肩已被撕破幾個口子,狼狽無比。

在經濟發展過快的繁華大象京,這樣的戲碼幾乎每

天都會在某個角落上演。

推搡中,女孩不自覺抬起頭,正好與對麵正在百無聊賴吸煙的陳華遙四目相對。

那張嬌俏的小臉上驚恐、羞惱、憤恨等諸般表情通通表露無疑,與他前日有過一麵之緣。是張老太的孫女張末瑩。

張老太是陳華遙有一次去象大玩,當時老太太摔斷了肋骨,倒在地上,滿大街無人敢救,是陳華遙挺身而出救下。據說老太太的兒子在市政府上班。

救人事件後,老太太有感陳華遙的正直勇氣,堅持要認陳華遙做幹兒子,兩人頗為投緣,陳華遙也就常去醫院探望張老太,因而見過張末瑩一次。張末瑩眼高過頂,自然是看不起穿著窮酸的陳華遙,還頂撞過陳華遙,彼此沒留下什麽好印象。

讓陳華遙沒想到的是,原來張老太眼中的五好學生乖孫女竟與學校無賴混在一起,還彼此起了爭端,更慘的是,她是被打的一方。剛才他們提到的富士哥,料想也不是什麽好人。

“我叔叔來了!你們死定了!叔叔,快來扁死他們!”張末瑩突然指著陳華遙大叫。

一時間小無賴全都朝陳華遙望過來,先是一愣,跟著充滿嘲弄的笑聲響起:“喲,哪個村來的種田高手?快點滾開,不然把你的屎打出來!”鼻環妹則道:“喂,他好像是樓層的清潔工,剛才還色迷迷的看我的胸膛。”

為頭的男生阿楓臉色一沉,揮舞著棒球棍大踏步走了過去。

陳華遙心中暗罵,張末瑩隻在醫院見過一次,眼下竟要拉自己當做擋箭牌,若是普通人豈又能擋得住小無賴們的攻擊?何況他雖有救助之心,但張末瑩這麽一叫,分明居心不良。

“你就是張娘們的叔叔?跪下來叫聲爺爺我就放你一馬。”阿楓努力揚著臉,棒球棍搭在肩上,以便讓自己的氣勢顯得更威猛一些,但他不足一米七的身高和肋下嶙峋的排骨與陳華遙比起來實在是好像潘長江在向姚明叫嚷。

陳華遙斜倚著牆壁,自顧自吸了幾口香煙,仿佛色戒裏優雅的梁朝偉,吐出繚繞的煙霧,眼睛微微眯起,笑道:“你說什麽?”

“跪下來叫我爺……”

聲音戛然而止,阿楓如同一發炮彈,猛地飛起,狠狠撞到走廊另一邊相距不足三米的牆壁,又反彈到地上,正是陳華遙一記冷拳砸中他的臉造成的效果。

小無賴們的嬉笑全部凝固,張末瑩的小嘴張成o型。

要知道阿楓體重多少也有一百二十斤,偌大的身軀竟被人一拳打飛,若不是牆壁擋住,指不定還得飛多遠,這拳頭的力量可想而知。

阿楓頭腦昏昏沉沉想要爬起,腳下一軟又摔倒了,張嘴噴出一灘混合著啤酒**、烤肉碎末、螺螄麵殘渣的嘔吐物,腥氣衝天。

學校無賴團體往往隻有兩三個特別能混的學生敢衝在前頭,其他大抵都是人多就打,人少就跑的濫竽充數者,平時在同學前喝五吆六宛若黑道教父,可是萬一真有事,縮在最後麵的都是他們。看阿楓如此慘狀,鼻環妹等人不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人敢於上前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