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0章 探路棋子
楚文璋渾身一抖,想要往楚清歡身後躲,可是又想起來什麽似的,母鳥護雛似的護在了楚清歡身前,臉上滿是緊張說不出一句話來。
長袖之下,楚清歡雙手緊握成拳,慢慢走到了楚文璋身前,柔聲道:“哥哥,你不是一直想念父親嗎?怎麽見到父親,又忘了?”
楚文璋癟了癟嘴,委屈地看向楚清歡,餘光卻是不時地掃在楚思遠身上,“妹妹,他,他才不是爹爹呢,爹爹從來不凶璋兒的。”
意識到楚文璋仍舊是那個癡傻兒後楚思遠臉色越來越陰沉,可是聽到最後一句卻不由心頭一滯。
楚清歡自是沒有錯過這一幕,隻是,她才不相信楚思遠會忽然湧起愧疚之感,然後求她們原諒自己這麽多年的忽視。他的眼中隻有權勢,何曾有自己半點影子?
果然,楚思遠很快收斂了眉目,看著楚文璋的目光帶著些複雜,聲音卻是嚴肅的,“四處亂跑,驚擾了貴客怎麽辦?”卻分明是在指責楚清歡。
楚文璋害怕極了,卻還是顫抖著站在楚清歡身前,似乎要保護她一般。
楚清歡聞言心中一涼,見到楚文璋這般舉動卻又是微微一暖,她慢慢走到楚思遠麵前,恭敬一禮道:“父親,這裏是後宅,哪來的什麽貴客?何況,哥哥是相府的大少爺,難道還不能四處走走了?”
她一言戳破了楚思遠的話,卻是半點情麵也沒留,簡直是放肆至極,卻也是合情合理。
明明是自己的女兒,看到楚清歡的目光時楚思遠卻有些心虛,竟是不能直視一般。
“二姐,有你這麽跟父親說話的沒,還有沒有半點規矩了?”楚常喜唯恐天下不亂,自是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楚思遠臉色不好,正是需要一個著火點,她隻需要扇上一扇子風,便足夠了,“父親,我看……”
“夠了!”楚思遠一聲暴喝打斷了楚常喜的話,他麵目頓時嚴肅冷冽,唬得楚常喜直哆嗦,可楚思遠卻也沒說出下半句話來。
楚清歡見狀心底裏冷笑,看著一旁病怏怏欲言又止的大夫人更是多了幾分諷刺。
“管好他,否則別怪家規無情!”冷冷地拋下這一句,楚思遠揚長離去,倒似有逃離的嫌疑似的。
老夫人看著那匆忙離去的背影,目光中透著幾分通透,最後卻是搖了搖頭,“還不快去扶大夫人去休息?二丫頭,剛才的故事講到哪裏了,回去繼續給我們講故事。”
大夫人看著楚清歡離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剛想要開口卻被楚錦繡製止住,“母親,小不忍則亂大謀。”楚錦繡說的意味深長,看向楚清歡的目光複雜不明。
今天的事情本是想趁機除了楚文璋,這樣二哥的地位便是十拿九穩了。誰知道,竟會是出現這樣的差錯,以致於把六弟都搭了進去。
想到這裏,楚錦繡不由想起另一樁事,“去雲安城的人回來了沒?”雲安城那邊傳來消息說楚清歡自幼就被楚氏折磨,向來是個膽小怕事的
主兒,如今看來,雲安城那邊的消息確實有誤。
陳媽媽攙扶著大夫人,搖了搖頭道:“回大小姐的話,還沒有。”
一旁楚常喜有些雲裏霧裏,不明所以道:“大姐,怎麽了?”
楚錦繡搖了搖頭,楚常喜卻也是猜出了七八分,頓時不屑道:“母親何必把她放在心上?更何況,她現在身邊多了一個傻子而已,總會有犯錯的時候,到時候就算老夫人想要保他們,怕也是眾怒難平,有心無力。”
她笑得詭異,大夫人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常喜你有什麽好主意?”
楚常喜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千影居,眼中閃過一絲狠毒,“那個傻子可是最掛念他娘了,母親,您說呢?”
大夫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隻是很快便消失了。千影居,千影居……
“這事,你小心處理,回頭我定不會虧待了你的。”
楚常喜心中一喜,臉上一片恭敬,“母親說笑了,女兒隻是看不慣楚清歡罷了,這點教訓也不過是小懲大誡。再說,芝蘭院裏的人若是不用,豈不是白白浪費?”
楚常喜很快便離開了,大夫人看了眼千影居,眼中的狠毒再也不加遮掩。一旁楚錦繡視若無睹,隻是掃了眼楚常喜離去的方向,“三妹未免太放肆了。”
不過就是因為抱琴和晴紋沒在楚清歡那裏討得好處,被周媽媽糊弄了一番,白白折送了些禮物而已。如今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處理了楚清歡,也太沉不住氣了。
大夫人聞言臉色柔和了些,“無妨,有她探路,也不失一步好棋。”
楚錦繡聞言不由皺了皺眉,楚清歡的到來,一開始沒能如願的掌控在母親手中,而且竟還是左右逢源似的,以致於如今三妹和母親都有些沉不住氣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察覺到楚錦繡的心不在焉,大夫人愛憐地握住了她的手,“錦繡你放心,就算是拚了母親這條命,也定要給你謀一個錦繡前程的。”
楚錦繡唇角勾勒出一絲笑意,寬慰大夫人道:“母親多慮了,女兒隻是在想六弟還那麽小,呆在祠堂裏未免害怕,女兒有些憂心六弟罷了。”
提及幼子,大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忿恨,想起楚思遠方才的絕情,她心中更是惱怒,“我看誰敢動我的瑜兒!”
一旁趙媽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楚錦繡,試探地問道:“夫人,不如奴婢去祠堂裏照看著六少爺,如今相爺正在氣頭上,還是不要忤逆他為好。”
大夫人惱怒地哼了一聲,顯然也知道趙媽媽的話在理,隻是嘴上卻還是倔強,不肯鬆口。楚錦繡見狀點頭示意,“有勞趙媽媽了。”
大夫人顯然在氣頭上,回到聽雲院之後整個人更是陰沉了幾分似的,楚錦繡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人,看著坐在那裏生悶氣的大夫人,聲音中不由帶了幾分嚴厲,“母親,雲靜辰已經死了十多年了!”
大夫人猛地抬起頭,看著楚錦繡的目光帶著錯愕,
還有幾分恐懼。
“你怎麽知道的?”她抑製不住地聲音顫抖,這個名字已經在相府消失很久了,以致於再度聽到讓她還是忍不住的心亂,那三個字代表著自己曾經的一段過去。
被刻意忘掉,被刻意模糊了的過去。她看到楚清歡時會想起,可是卻沒料到自己的女兒竟也是知曉這個人。
“我怎麽知道的?我知道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清歡!”楚錦繡坐了下來,一雙發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大夫人,似是要傳遞自己的意誌似的。
“何況,現在她現在要保護那傻子。”
“哥哥不要怕,大膽的下筆便是。”
“可是,可是我……”
楚文璋怯怯地看著那純白如雪的宣紙,緊張模樣溢於言表。
楚清歡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臉上是溫和模樣,眼底的笑意都絢爛出百花齊放的粲然,“來,哥哥慢慢的下筆。”
兩隻手慢慢地往下移動,掛在筆尖的墨滴再也承受不住似的“啪”的一聲落在了宣紙上,楚文璋頓時嚇得鬆開了手,任由那毛筆落在了宣紙上。
楚清歡沒想到竟是這般,看著抱頭蹲在那裏的人慢慢上前,“哥哥……”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看著瑟瑟發抖的楚文璋,楚清歡心頭滿是酸澀。楚文璋之前住著的院子裏隻有一個啞巴仆人伺候,院中的房子莫不是透風漏雨的。而院子外麵卻是有兩個看守之人,生怕楚文璋沒事亂跑似的。
“柚兒,送大少爺回去休息。”看著被墨汁浸透了的宣紙,楚清歡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柚兒剛上前一步要攙扶他,楚文璋猛地推開了她,逃離似的離開了這涼亭。生怕楚文璋亂跑,柚兒連忙追了上去。
畫眉見此情景,眼中不由浮現一絲擔憂,“小姐,大少爺他……”
楚清歡拿起了那毛筆,看著被暈染了一大片的宣紙,慢慢下筆,“那件事調查的如何了?”
畫眉聞言連忙收斂了神色,“周媽媽說,府裏的確有一個長著痦子的,叫白勝,是前院白總管的侄子,在府裏向來是領著馬房的差事。”
“前院的人竟是跑到了後宅,這腳生的還真是夠長。”楚清歡冷聲一笑,眼中是說不出的冷冽。
畫眉見狀並不言語,心裏卻是明了:二小姐真的生怒了。
相府後院乃是女眷所在。前院的家丁小廝是不得任意前往後院的,那白勝既不是楚思遠的貼身家丁,又不是諸位少爺的小廝陪讀,不過是馬房聽差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後宅,而且還是已經被塵封了十多年的千影居。
這要真是巧合的話,死人複生都不稀奇了!畫眉心中一哂,一旁靜候著二小姐的吩咐。
楚清歡想了一陣,剛要開口,卻聽到一陣笑聲,人未至而聲先來,“二小姐,夫人派人送來了四季的衣裳還有首飾,漂亮極了,二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