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談
聽到赫連的回答，赤麟突然眨了眨眼，狐疑地問道：“難道你不喜歡女人？”
赫連同樣橫她一眼：“不能這麽說，但是紅顏禍水這句話我是信的。”
四下岩漿還在肆虐，不過沒有往奈森小鎮而去。赤麟依稀記得自己從小鎮過來的時候有經過一道深壑，岩漿應該會順著深壑流走，而她們現在要做的大概就是等在這裏等待岩漿冷卻……這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
不過再怎麽說也得熬過這一段時間才可以，雖說逃出生天，但是被困在巨石之上，這幾天估計也下不去。至於食物什麽的倒不用擔心，修煉者就算不吃東西，單單吸收能量也能保持身體各部分機能正常，隻是在感覺上有些不同而已。
“嗯？我看你也算紅顏吧。”赤麟故意學他漫不經心的樣子調笑道。
沒想到聽到這句話，赫連的眸色驟冷，身體一側就直接壓上來，頸部之上頓時多了冰冷的感覺……那是刀背。
正上方的赫連麵色陰沉，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你、說、什、麽？”
他發難地如此之快，以至於赤麟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就算有時間她也敵不過他，因此反而鎮定下來，黑色的眼睛深處也有怒火在升騰，她同樣一字一句道：“我、說、別、看、輕、女人。”
“哼，”赫連的眼中冷色依舊，握著刀的手竟然沒有一絲顫抖，“少給我講大道理，我要是想殺你根本連刀都用不上。”
“所以我要感謝你現在把刀橫在我脖子上麽？”
她的眸子漆黑，即便不是原本的瞳色也同樣爆發出懾人的光芒。沒錯，對於赫連來說，殺她根本不需要用刀，直接趁現在狠狠給她一拳就可以做到。但是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是如此地像他記憶深處的某個人，一如她當年絲毫不顧情分甩袖離去的堅決。
二人對峙著，誰也沒想先退後一步。其實這樣的姿勢對於赤麟來說十分不利，赫連少說年歲也已二十，再加上是男子，就算隻是半個身子壓上來好一會兒也足夠她難受的，何況他身上的勢壓已然爆發，不管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她都快不堪重負。但是，不能退縮，她不能因為這無聲的威脅就認輸！
到最後還是赫連冷哼一聲，放開了手中的刀，整個人也從她身上挪開，重新悠悠然躺回去，再開口，已然沒有之前的怒氣：“下次說話給我小心點，不是每一次我都會放過你。”
“我真的希望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你。”坐起身的赤麟捂著脖子，然後放開，看著來歌戰戰兢兢地從赫連身上跳過來，窩在她身上。
聽到她的話，赫連眸中也是閃過一抹冷色，輕哼道：“你這樣說是想我直接在這裏解決你麽？”
“那是你理解錯誤。”赤麟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直接站起身，找了一塊遠離他的地方重新坐下。
赫連悠悠然的聲音傳過來：“坐那邊很容易就滑下去的，小心自己變成烤肉。”
“總比待在你那邊強。”話一出口竟有些酸澀，赤麟略一怔，赫連更是怔住了。
怪異的氣氛持續了很久，最後赫連才開口：“隨你便吧。你身上有傷，還不快療傷？”
聽他這麽
一說，赤麟也索性把先前的不愉快扔到了一邊，獨自盤膝而坐，心神沉入體內，兀自修煉起來。
這次修煉花的時間很久，因為不但要驅動帝寒露治療體內封印暴動的傷勢，還得吸收能量幫助自己突破。不過這次在遇見三星魂師的屏障的時候卻是輕而易舉地突破了，順利得令赤麟納罕，難道是封印的作用？
不過就算是先破後立的倒立，這破也破得太過驚心動魄了一點。
氣勢猛然漲動了一截，全身的神感威壓再次釋放。她緩緩睜開眼來，天色竟已黑了下來。
旁邊有火光，原來是赫連已經升起了火堆，在上麵烤著什麽。
想起先前那隻無辜被烤死的熒鳥，赤麟就覺得他烤的東西越發詭異起來，她不是個會拘泥於自己情緒中的人，於是很自然地走過去，拍拍巨石坐下，問道：“你烤的是什麽？”
“你猜？”
赫連見到她毫無芥蒂地坐過來，藍色的眸子裏也是閃過一絲笑意，因此也用了平常調笑的語調，說也奇怪，赤麟居然還更習慣他這種說話方式，因此也放鬆下來，麵無表情道：“我隻希望不是熒鳥這種目前對於我們有用的魔獸。”
“猜錯了，是遠軍鴉。”
赤麟眼角猛得一跳。
遠軍鴉之所以叫做遠軍鴉其實是有原因的，這種鳥類魔獸的適應力特別強，因此很適合軍隊之間的傳訊。這遠軍鴉全身上下都是寶，先前赤麟在波瑙森林裏獵殺的那隻遠軍鴉就曾被她活生生拔下所有羽毛做鴉匕。
這種魔獸本性桀驁，但是捕捉到同樣也有能人可以將其馴化為人類使用，這赫連居然捉了遠軍鴉就直接烤著吃，真不知道他是不缺錢還是根本無所謂。
“它的實力？”
赫連把目光從火光調到她麵前，藍色的眼睛裏看不出什麽波動，聲音也是淡淡的：“好像是大魂士吧，我不記得了。”
她的眼角跳得更加厲害。
他居然把一隻大魂士的遠軍鴉給宰了直接烤來吃！
鑒於心理底線一再被打擊，赤麟決定暫時不和他說話，免得他又拿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來刺激自己。可就在自己準備退開的時候，懷裏的來歌卻突然唧唧了一聲，赤紅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赫連手中的烤肉。
赫連似乎注意到小東西的目光，朝著它微微一笑道：“要吃的話……叫你主人自己去打。”
赤麟：“……”
她現在開始懷疑，赫連這個人是不是有第二人格，導致他每次說話都一跳一跳的，根本感覺不到他的思維模式。同時，他似乎對食物特別執著，隻要牽扯到食物都會讓別人離得遠遠的。
真是怪異。赤麟幹脆冷哼一聲，索性躺倒在巨石上，望著天上的星星。
赫連知道她是女人，竟無一點憐香惜玉的打算，自己把那些烤肉全部吃了之後也躺下，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赤麟幹脆閉上眼，不去理會來歌那可憐兮兮的大眼睛。來歌見此，轉而向赫連投向可憐兮兮的目光，赫連側了身，低笑道：“我可以把你烤了吃。”
威脅的後果就是，來歌非常迅速地縮回赤麟的領口，再也不出來了。
靜謐之中也不
知道時間流逝，突然赤麟覺得身側響起低沉悅耳的歌聲，睜眼望去，竟是赫連在唱歌。他的聲音不是少年的清脆，也不是中年人的成熟，而是一種介於少年與成年之間的、略帶沙啞的聲音。
歌聲婉轉低沉，充滿了哀傷卻仍舊含了希望，她隻覺得自己隨著這歌聲，像是回到了地球她的故鄉，有山有水有風景……但實際上，一根本連自己的故鄉在哪裏都不知道。
因此她隻能竊取赤麟的記憶，扮演這個角色，取代她所有的一切。
想到這裏，強烈的排外感突然又湧上來，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不屬於這裏。”
突地，歌聲停止，赫連的聲音再度響起，卻如此咄咄逼人。
“嗯？”對於這針對性如此強的問題，赤麟選擇含糊了事。
“你不屬於這裏，”赫連又重複了一遍，然後才開始解釋：“你的身上沒有非常濃重的血腥氣，但你的眼神卻分明說明了你對殺人這種事情早已經麻木。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苦笑一聲，赤麟淡淡開口：“你錯了，眼神是可以偽裝的。至少我做到了。”
她說得沒錯，她現在的心裏驚濤駭浪，為赫連的心細如發感到震驚，但麵上仍舊平靜，眼中絲毫不起波瀾。
“是麽？”赫連隻淡淡應了一句，隨即又哼起歌來，這回是另外一首，卻非常柔和。他唱完後，又問道：“你從哪裏來？”
她幾乎想失笑，這個問題幾乎是所有哲學家永恒的探討問題，她也學著他淡淡的語調答道：“我啊，從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來，遠到……不可能回去的地方。”
明知道她說的不是實話，赫連卻也應了：“嗯，小貓，你叫什麽？”
“趙靈。”幹脆利落。
聞言，赫連挑眉：“趙？”
她睜開眼，疑惑地望過去：“怎麽？”
“沒什麽。”他輕闔眼瞼，低聲笑道：“這是個好名字。”
“那你全名叫什麽？赫連隻是個姓氏吧？”
“不告訴你。”
赤麟瞪他，他才改口：“姓赫名連。”
算了，反正趙靈這個名字也是化名，了解不到他的全名她也不虧。
之後他再沒有問問題，赤麟也難得有一次沉穩地睡了一覺。她剛剛晉級，沒必要一直靜坐，再加上身邊還有個堪比魂爵的赫連，因此這一覺她睡得十分安穩。待到醒來的時候，天尚未大亮，赫連卻早已起身站在巨石的另一端，兀自向遠方看著什麽。
“你在看什麽？”赤麟站起身，走到他旁邊，也放眼望去。
遠方的奈森小鎮尚看不見，近處的森林全部都被毀得不成樣子，隻是這七零八落的規模到達某個地方之後戛然而止。然而即便是站在這樣的殘垣斷壁之上，心中仍舊有無限豪情油然而生。
赫連拔出手中的長刀，指向遠方，他緩緩開口，聲音清冷堅定，叫的竟是她的化名：“趙靈你看，遲早有一天，我要這天下臣服於我。”
被他這麽一說，赤麟隻覺熱血沸騰，她深吸一口早已冷卻的空氣，看向他，黑色的眸子裏盡是沸騰的戰意。她微笑道：“等到了那一天，我便要你臣服於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