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意穗子

紅豆笑道：“原是茱萸姐姐來了。隨便坐吧。”

茱萸見了，笑道：“這是做什麽？”紅豆道：“閑著也沒事，打幾根如意穗子玩兒。”

茱萸道：“你可真有閑心。不過看著怪亮眼兒的！”

擷兒奉了茶笑道：“回娘娘，這便是咱們小姐接的私活兒，如今得先揀這要緊的打兩個。這個主兒得罪不起！”

紅豆道：“什麽要緊，不過是束在扇子邊、香囊頭、紗帳角的玩意兒。前些天儉妃來逛，說我編的好看，皇上看著喜歡，特特地央我再打個送了去。”

茱萸道：“儉妃倒是一心侍主。”說罷又問紅豆：“若是白底金麵的扇子可配什麽顏色？”

紅豆道：“大紅的須用黑線穗子才好看，或是石墨的才壓的住底色。”茱萸道：“若是天青色，可配什麽？”紅豆道：“天青配煙黃。”茱萸笑道：“是了。這才迷蒙。再要雅淡之中帶些嬌豔。果然是擅長作畫兒的人，才有的靈巧。”

擷兒笑道：“桃紅柳綠是我最愛的。”紅豆道：“也罷了，也編一條桃紅，再打一條柳綠送你如何？”擷兒道：“小姐編個什麽花樣呢？”紅豆道：“如意穗子的可喜歡？”擷兒笑道：“就是那樣方好。”說罷又問：“小姐，前兒皇上送你的那塊玉決，何不打個穗子給它掛上

？”

紅豆想了想，方道：“那樣好的物件，若用一幹雜色，可斷然使不得，玫紅又犯色，墨紫又不起眼，烏黑的又過暗。不如將金絲線拿了來，配著黑珠兒穗子，一根根的將掛線穿入玉孔，用一條穗線在凹槽處，紮緊所有的線頭。內側拉緊，打結固定，緊線收口，編成穗子，這才好看。”擷兒歎道：“原來是這般講究。”

茱萸便道：“擷兒不提，我竟忘了！那塊玉決，我也白得了一塊兒，你若喜歡，我轉送你如何？”

紅豆笑道：“這是皇上哥哥的心意！雖說儉妃也有，賢妃也補得了一塊。可終是你的那塊色料最好！這個你還是自己留著罷！我也不缺這些！”

茱萸苦笑道：“那塊玉被我放著，如塊石頭。究也無趣的很。”

擷兒聽了，疑惑起來，便插口道：“那湘貴妃何不戴著，既尊貴又體麵？”

紅豆便嗔道：“在裏麵多嘴礙眼兒，且去看看薔薇花架下，我種的葡萄如何了？”擷兒自應承了去。

紅豆方道：“說了半天話，可還沒送姐姐一個結子呢！”

茱萸歎道：“我是天性喜散不惜聚的。若我有天不在這後宮，瞧著你的物件，倒是心增悲戚。你趕緊兒的打著送去過罷！”

紅豆笑道：“一個結子，茱萸姐姐倒擠出

這許多心事！人有聚就有散，聚時歡喜，散時雖清冷傷感，所以倒都不見了？比如那花開時令人愛慕，謝時則增惆悵，所以花倒就不開了？”

茱萸悶悶道：“你並非我，我原不是虢國的人。我是寄人籬下，在這宮裏是如坐針氈。”

紅豆勸道：“我就不似你，若說尷尬，宮裏有誰尷尬的我去？”

茱萸道：“你雖年小，卻是個明白人。白朗既滅，我在這宮內可是呆得久的？”

紅豆便笑：“姐姐其實何必自苦？若學得儉妃的一二，姐姐一則可安身，二則可慰國。一舉兩得的事，不知姐姐為何不做？”

茱萸道：“你可知命運須兩濟？我便是那有命無運之人！”

紅豆道：“陶光哥哥說過，凡事事在人為而已，姐姐不親自一試，豈知後事？”

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不想晌午未落時，天就變了，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夏霖脈脈，陰晴不定，烏沉雲黑，兼著那雨滴薔薇，更覺陰陰。

紅豆便道：“我這裏有本《律詩雜稿》，你先隨便翻翻，雨停了再走可也不遲。”

正說著，采兒掀開簾子，報說：“北安王陶統領來了。”茱萸心中吃驚，隻見北安王並著陶光，頭上戴著綠色箬笠，身上披著棕片蓑衣，已然走至回廊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