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去世

沒過兩天,盛輝武的身體衰竭下去,好像並不是什麽病情加重,而像是一種自然的衰弱。

看著丈夫食量減少,梅娘心裏約莫有數了,哭著找出了一段人參熬湯:“這隻老山參還是從京裏帶出來的,郭小姐,救你的時候用去了半支,還剩這半支,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熬點參湯給將死之人喝,無非是續幾天命而已。

郭玉塘對此心知肚明,嘴上安慰著梅娘,心裏卻覺得自己的話十分蒼白無力。

林我存擱下了手裏的一切事情,整天守在父親床邊,衣不解帶地服侍著父親,眼睜睜看著家人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卻無能為力。

他也曾向父親提出,要把父親背下山去金坑鎮看大夫,被父親拒絕了:“我存,我知道我的壽數已經到了,就別費那個力了,省得半路走了又要給你添麻煩。算了,順天意吧。”

說完這話後,盛輝武就開始陷入半昏迷狀態,基本上是水米不進,就靠著點參湯吊著命。

梅娘哭幹了眼淚,找出去年就準備好的壽衣,又讓林我存把也是去年就備好的壽材木板扛到山上裝起來,做起了盛輝武的後事的準備。

林我存不是頭一次麵對老人的去世,前兩年東叔去世時他已懂事,曾親手幫東叔換上壽衣,這次看著父親的症狀,知道父親這次真的熬不過去了,於是不再想去請大夫來挽救父親的生命,陪著母親默默做事。

作為外人的郭玉塘,到了這個時候,自己是一點手也插不上,呆在盛輝武房裏又覺得別扭,隻能整天呆在廚房裏,要不就幫著去給菜園澆水,喂養家禽。

盛輝武給她的印象是一個慈祥的老人,博學多才,治家有方,隻是打從自己不需要換藥之後跟他的接觸就少多了,所以對他的即將離世也不沒有過分傷感。

在她心裏,在意的還是林我存。

才不過幾天功夫,他就像長大了好幾歲一樣,家裏的事樣樣他都做起主來。

郭玉塘偶爾送東西進屋,看見林我存幫盛輝武擦拭那滿是皺紋的臉,他的臉上也盡是疲憊,下巴上顯出青色來。

郭玉塘看著林我存的動作,溫柔體貼,生怕弄痛他父親似的。

他一眼也沒看她,就隻看著父親。

郭玉塘的心裏開始痛了起來,眼看著,他就是一個沒有父親的人了,本來他就被親生父母拋棄,現在養父又將離他而去。

對著他,郭玉塘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她從來沒有這時這樣覺得話語的無用。

終於,一天黃昏,盛輝武的房裏爆發出梅娘的哭聲,郭玉塘剛端了參湯走到門口,聽見那哭聲就知道盛老爺走了。

她站在門邊一看,林我存正在幫父親換上壽衣,梅娘靠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手帕捂住嘴,眼睛望著盛輝武的遺容,傷心地哭著。

郭玉塘輕輕走回到廚房,把那碗參湯往桌子上一放,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盛輝武安葬在小院後麵的山上,跟東叔的墓挨在一起,新抷的黃土那麽刺眼,母子二人換了素服,帶了祭品上山燒紙燒香。

郭玉塘不知自己該不該跟著去,隻能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跟著他們一起跪下來的時候,郭玉塘十分感慨,想起了之前盛老爺為了留下她而跟她說的那番話,老人臨走之前還為了兒子求了她,可是她連老人的遺願都滿足不了。

頭七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梅娘和林我存都沒有提送郭玉塘回家的事,郭玉塘自己也不好意思主動提起。

她隱約想起古人的一些規矩,父母去世,好像是要守孝幾年不得出遠門的,唉,看來自己回家的事渺茫得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