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焰之命兮似要斷

馬的前腿折了,已經無法再走。

我顫巍巍的掏出非兮,狠狠的穿過了馬的喉嚨,鮮紅溫熱的血液穿過我的手指,一滴滴的灑在雪地上。

讓我想到戎邏那沾滿鮮血蒼白的手指,我的身體急劇的顫抖著,不得不捂著胸口,埋頭一陣的幹嘔。

我喘著氣,失魂落魄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沿著山路瘋狂的走著。

那是一段隨時可能通往地獄的道路。

天黑無月,我看不清道路,時不時的滑到在路上,有幾次差點滑下山崖。

雪深天寒,我的手腳早是凍得麻木,可我卻是渾身灼熱,發燒燒的我幾乎死掉。

可我不能,不能。

我隻有拚盡全力的往前走,往前走。

“本殿還有七天的路程就能到達風冷,玉兒你也要準時哪!”戎邏的話像是幽靈死死將我纏繞,讓我窒息,我雙腿一軟,終是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昏倒之前我似乎看見了拓跋長涉那驚世的顏。

……

天上的星辰日月,地上的萬裏河山,隻要你想,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為你尋來!

這才是真正的‘執’,不光是說緊緊的相互交握的雙手,還是一生不變的執著,一生不移的執念,幾生幾世癡心不改的執拗,明知情酒一杯帶毒,還心甘情願飲下的執迷不悟!

自此你我紅線相連,終身牽絆!

……

他的聲音太過遙遠,遙遠的就像是一場太美的夢境。可是我聽得清晰,他深情的樣子,他溫柔的樣子,都是刻在我心上的啊,我怎能忘記,怎敢忘記。

我是在一片溫暖中醒來的,睜眼看到的卻不是拓跋長涉溫潤的顏。

淚轉瞬傾瀉而下,我覺得生命都要就此枯竭了。

“姑娘,月子裏的女人萬萬不可哭泣啊,會哭壞眼睛的。”推門進來的是一個慈祥的婆婆,我是認識的,姓元。

霽晨出生的那天事發突然,一時之間找不到穩婆。

就在

大家急的團團轉的時候,去客棧看她兒子的元婆婆,正好經過,就為霽晨接了生。

她端著碗走了進來,看見我哭便急急的說著。

可我的眼淚哪裏止得住,隻要是想到拓跋長涉的好,我就控製不住的心頭酸澀。

“唉,姑娘啊,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傷心。不過,我老婆子知道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咬咬牙就過去了,這人啊還得向前看!”元婆婆輕聲安慰著我。

我撲進老人的懷裏,大聲了哭了起來。

“我把孩子丟了,他那麽那麽小,他還不足月,我真不是一個好母親,我不是……”我哭著嗚嗚咽咽的說著,語無倫次。

元婆婆被我的傷心情緒感染了,抱著我也是低低的啜泣著說。

“別擔心,別擔心。他是天亮的時候的生的,出生的時候天放異彩,七個月早生的孩子能活的不多,可是足月生的孩子裏,我也沒有見過像他那樣生龍活虎的,一看就是個大富大貴的人,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找到的。”

“一定會找到的,一定會找到的……”我木然的重複著這句話。

待我擦幹眼淚,安靜了下來,元婆婆才端過一碗雞湯,讓我喝。

“唉,你剛生完孩子,可不能這麽折騰,喝些雞湯補補身子,補好了身子才能有力氣找孩子。”

婆婆也不是富人,能給我這個生人燉雞湯,我不敢浪費一毫,喝盡了雞湯。

“婆婆,我在這裏幾天了!”緩了一口氣,我急急的問。

“唉,你都昏了兩天兩夜了,我兒子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你發燒的厲害。可是這大雪封了山路,郎中請不上來,隻好給你熬了點土方子,也是姑娘你福大命大總算是救了回來。”元婆婆歎道。

我起身,給元婆婆行了個大禮。

“哎,你這是做什麽啊,快起來,你身子還沒有好利索呢。”元婆婆急忙上來扶我。

“元婆婆,你與白蒼非親非故,卻是救了白蒼兩回。如此大恩,我雲水白蒼莫生

難忘!”我磕了一個頭,說道。

“唉,你快些起來吧!”元婆婆扶我起來,坐到了床上。

我從懷中掏出了一粒琥珀眼,外加一錠金子。

遞給元婆婆說道:“婆婆,我知道你是好人,這些東西你千萬收好。”

“哎,不行不行,一個土方子,哪值得了這麽多。”元婆婆推了回來。

我握緊元婆婆的手,不讓她把東西鬆開,說道:“婆婆,您聽我說。我叫雲水白蒼,我兒子拓跋霽晨,是黎國的小王子。如今,黎國敗落,我的夫君被奸人所脅,我必須趕回去救他。這一去便是刀山火海,生便與他同生,死便與他同死。

若是此次白蒼大難不死,您的大恩大德,白蒼定當湧泉相報。若是白蒼不幸,命喪黃泉,隻要您有需要,拿著這枚琥珀玉珠,便可有號令狼王穀眾人的權力。”

“我一個老婆子要權力做什麽啊!既然如此,這珠子我便替你收著吧。金子你拿走,路上總是要有盤纏的。”元婆婆抹了一把眼淚,“姑娘啊,你可一定要平安的回來啊!”

“婆婆,金子你拿著吧。有朝一日若是你遇到了我的霽晨,就把這錠金子給他。”我這樣說著,也沒奢望著霽晨能夠遇到她,隻是希望元婆婆收下金子罷了。

隻是沒想到老天可憐,元婆婆靠著這琥珀玉珠和金子,把我的霽晨送了回來。

前路渺茫,我無心逗留,穿著婆婆送的厚厚的衣裝,向北國奔去。

戎邏說,你隻有七天的時間,七天,你若不來,本殿便給你,拓跋長涉的屍體!

如今我還剩不到四天的時間。

元婆婆的兒子送我到了大路的驛站,下車道謝別過以後,我便買了兩匹馬。

七天的路程,我隻能用四天,便是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

兩匹馬我換著騎,卻還是累死了一匹,到達風冷城下的時候,我已經是狼狽不堪,寬大的袍子裹著的我更像是一具幹屍,一抹幽魂。

可我不能這副樣子去見戎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