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玉碎之風口浪尖上

你曾說,人之一生該是很美,最好就像那無暇的美玉,溫潤清澈。不似驕陽熱烈如火,不似長冬嚴寒交迫,若真是要比,就當如清淺夜色裏一抔如水的月光,用雙手神聖的掬起飲盡。

我也曾以為,人之一生隻要用了心的活著,便真的可以如玉般幹淨美好。如長風拂下清冽的秋,如山泉之水琅琅的音。

可是,玉,碎了。

幾日不見,再回頭,熱鬧繁華的臨海城已無了往日的氣息,氛圍緊張陰暗。下了馬車,我站在臨海城略顯巍峨的城門前,已經說不清楚當時的心情了。

隻是覺得麵前的是一條荊棘坎坷的長路,我隻能不斷向前,就像傳說老人所告誡的那樣,不能怕也不能躲。

跟著隱練派來的人,我第一次的踏進了臨海的王宮,那艘最奢華神秘的海盜船。

大船裏的,臨海宮,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構造繁密複雜,精致巧妙,竟能與狼王殿兩相媲美,可見臨海不可小覷的實力。

隱練斜靠在銀色的舵盤前,眸色晦暗不明,望著遠處。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他的目光落在最北端的三折別院。

我笑,即便是俯瞰的姿勢,他也不能真正的睥睨眾生,至少他從來不敢小看了那個略顯簡略的建築。

真正的王者,不用站在高處,卻早已淩駕眾生。

而這種氣質,正是隱練所缺少的。

所以,他會嫉妒到發狂,不惜一切代價的損毀他所沒有的事物。

“蒼堇夫人,別來無恙啊。”隱練收回目光,陰翳的聲音響起。

“無恙?儲君殿下,不必要的客套還是不必了吧,很累的。”我笑了笑,往前走了幾步,兀自坐在了船頭,任寒風捶打在麵頰之上,鋒利如刀。

且不管掌舵的人是不是隱練,我都要穩穩的坐在風口浪尖。

這,就是宿命。

“沒想到蒼堇夫人竟然是這樣的狂妄放肆,不拘禮節!”隱

練笑,聽的人沒來由的惱。

“哪怕是一無所有,她也能狂妄的不可一世!”這道冷若嚴霜的聲音,並不是源自隱練。他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厲鬼,陰魂不散,纏的我身心皆顫。

我的笑依然,隻是聲音更加的冷了:“戎邏,別以為你很了解我!”

戎邏笑,笑的得意:“怎麽?我的乖玉兒。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大手扣緊了我的下顎。

下顎疼痛不已,卻是抵不過胃裏翻江倒海來的難受。

“放開,你的手讓我覺得惡心。”是的,惡心,他渾身上下每一處都讓我覺得惡心。

“惡心!嗬,雲水白蒼你還真是有夠膽的啊。不過,沒關係,你越是這樣我便越是喜歡,乖玉兒,你知道你像什麽嗎?”戎邏邪妄的笑著,呼出的熱氣噴在我的臉上,我的臉蒼白的不像話。

我用盡全力拍開他的手,俯身便是一陣洶湧的幹嘔。

戎邏怒不可遏,狠狠的把我拽了起來,吼道:“雲水白蒼!”

手臂被他捏的深疼,我咬牙忍著。

我看著他那由於憤怒而更加猙獰的嘴臉,不屑的笑著:“戎邏,不要弄髒了我的名字。雲水白蒼,你還不配叫。”

“我不配,那誰配,拓跋長涉?還是龍年綽?”戎邏額頭青筋暴起,接著便是一掌甩了過來,我躲閃不及,硬生生的接了這一掌,跌倒在地,臉頰火熱熱的疼。

侮辱,對我而言,這是滅頂的侮辱。

被打一巴掌也就算了,可偏偏這般狼狽的跌倒了。跌倒了也就罷了,可偏偏是對著這個該死的男人,如何能夠不氣,如何能夠不恨。

這羞憤讓我變得犀利如刀,我騰的站了起來,啪的一掌對準戎邏精致的臉摑了下去。用力極狠,以致於摑臉的手都火辣辣的疼著,微微顫抖。

“就算是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你,戎邏,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我聲線顫抖,指著戎邏,罵的狠絕。

正好的對

上了戎邏對我的評價,狂妄,狂妄的不可一世。

戎邏卻是笑了,笑的極致,鳳眸裏閃著刺眼的紅光,似是下一瞬便是血雨腥風。

事實上麵前的這個男人讓我畏懼,真正的畏懼。這畏懼的源泉,不是他可以掌控生死的權勢,不是他不可戰勝的武器,而是他身上永遠洗不下去的血腥。

所以,我會戒備的豎起全身的刺,尖銳的刺回去,失了一切的冷靜與自信。

“好玉兒,真想看看你哭著求著給本殿提鞋的樣子。而且,我相信,這一天,應該,不會遠了。”戎邏冷意的笑著,我覺得身子寸寸結冰。

“隱練王子,千萬把人給我照顧好了,我倒是要看看如此囂張的人搖尾乞憐會是個什麽樣子!”戎邏回頭對著隱練說道,聲音冰魄寒冷。

說完,戎邏朝裏麵走去。

“慢著,我要見兩個孩子!”不想再被他氣的失了理智,我冷寂開口。

“求我。”戎邏停住了步子,鳳眸斜睨,邪肆之極。說句實話,戎邏也生著一張不可多得的俊臉,可惜,到底是浪費了。

“好,我求你。”我這樣說了,音調不低不高,所以不卑不亢。不是有那樣的一句話麽,對待可憎的人,不屑和冷漠是最好的方式。

除了我在意的人,就沒有人可以影響我的情緒。

也許是我突然的‘示弱’讓對麵一坐一立的兩個男人分外詫異,卻也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

轉眼之後,戎邏冷嗤一聲:“就是這樣?”

原來這樣不夠啊,我高昂著頭顱,嘴角蕩出一道高傲的笑容,緩緩的曲了膝,直直的跪了下去。

求人之姿,亦是要擺出傲然的姿態,以捍衛最尊貴的尊嚴。

我忽然理解了韓信當日所蒙的**之辱。真正的驕傲是埋在骨子裏的,真正的尊貴是融在靈魂裏的。

所以,站著又如何,跪著又如何,趴著又能如何。

我隻是知道,我的跪,你戎邏受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