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紅豆之天涯共此時

“蒼堇,你高估我了。從頭到外,我隻是個卑鄙的商人,為名也為利。貪婪是我的本性,有了上水的銀子,就像要北國的金子,有了北國的金子還想要臨海的,然後是蘭國的,總之,人心是很難知足的。”他聲音淡淡的,卻是濃濃的諷刺。是自嘲嗎?我不以為然。

他聲音剛剛落下,卻不知怎麽的,噴出的水柱突然升高,將高大的宮殿包圍起來,一片朦朧。隨後,水柱又像泄了氣一樣,緩緩降下,露出了巍峨的海盜船。如此往複數次,而那船就像是從水中而來,又向水而去。

我看的有些癡了,模模糊糊的聽見龍年綽說:“臨海國在迎接他們的王子。”

原來,是在迎接他們的王子啊。臨海國,隱為王姓,大王子隱絳,二王子隱練,三王子隱綽,小王子隱約。除了儲君隱練常住在臨海國以外,其他三個王子長年在外遊曆,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子回來了。

回去的時候,太陽將要落山,該是吃晚飯的時候了。這個客棧可以吃到臨海國最地道的食物,河豚。此魚有毒,卻是天下美味。

飯菜擺了滿滿一桌,可是隻剩下我一個人了。龍年綽和龍年約兩人要去參加臨海國王子的晚宴,棲陌和孩子們都住在三折別院。本就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這會兒更是苦難自持,再美的美味,也嚐不出一丁點兒的好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臨海的河豚再好也比不上黎國的烤羊。

食不知味的我終於扔下了筷子,裹了一件衣服出了門。

客棧靠海,景色怡人。一路向北的街道上華燈初上,一派繁華,夜市熙攘,熱鬧非凡。海邊卻是安靜的像是另一個世界。

海浪拍打著海岸,聲音悅耳。我沉默著,而海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也許是說著情話吧,或許它也愛上了那輪月亮,更遙遠的愛,更加的孤獨。

月亮緩緩的升起來,像是從海中走了出來,月光柔和有些濕潤潤的,像濕潤潤的眼眸,可人的厲害。

我輕輕的吟詠著詩歌: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吟著吟著,眼睛就濕了。應情應景的太狠了,怎能不傷心呢。拿起笛子,笛聲悠揚淒婉,吹著相思曲的我已經淚流成河。

如何才能不想,如何才能不念,如何,拓跋長涉,你說如何才能解了這相思的苦!

你是解藥也是毒。解了一寸,毒便深了一寸,如此往複,不止不休。

翌日的陽光明媚異常。

一大早的龍年約便過來了,依然是火紅的衣服,右肩處吊著的銀鏈子,直直垂到了袖口處,再規規矩矩的收住,在手腕上纏了幾圈,幻化成漂亮的手鏈。一條火紅的帶子將墨色長發隨意的束在腦後,右耳帶著的紅寶石愈發刺眼。頭上係著紅色的裹頭巾,腰上吊著黑色的布袋,就挨著以玄色為主的匕首。

整個人就是一團烈焰,任是灼痛了人眼,也不能讓人移不開眼。

我好奇他袋子裏裝的是什麽,於是就直接的問了:“袋子裏裝的是什麽?”

“濁冽。”簡單的兩個字就是他的回答。

“怎麽了,話多的龍四少爺現在也惜字如金了?”我打趣著問,從昨天開始他就愈發的怪異了。尤其是說話的方式。

“不可以嗎!”他冷冷的說。

我訝然,盯著他瞅了半天。

“三嫂,你別理他,不知道抽什麽風昨天起就這副樣子了。”棲陌一臉的嫌棄,“一定是見了比他還漂亮的人,嫉妒的要發狂了。我聽說臨海的小王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顏如宋玉,貌比潘安,才勝子建……”棲陌還在滔滔不絕的羅列著詞來誇著傳說中的隱約。

“好了!”我無奈打斷。

再看龍年約一張妖孽臉,從麵無表情到憤怒驚愕再到無語竊笑,怎一個亂字了得。

末了他又吐了四個字:“花癡

!”

“哎呦喂,自己比不過人家就說我花癡了,怎麽著,老娘我今兒個就是癡了,我就是誇他,我就是喜歡誇他,你能怎麽樣!你是不是想要找他比試一下啊,是不是武功文采都要比試一遍才好呀,那真是太好了,你若是能把人給請過來。那就實在是太好了,管你贏不贏,老娘我趕明兒就嫁給他!”棲陌說的得意之極。

我瞠目結舌的不能再瞠再結了,這還是棲陌嗎,蒼天啊,能不能告訴我這小妮子是棲陌嗎,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在做夢呢。不,做夢都夢不到這樣震撼人心的。

轉眸幹幹的看著龍年約,果然這孩子也被嚇傻了,漂亮的桃花眼都變了形。隨後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僵硬的麵部終於解凍。張了張嘴,最後堪堪的吐出幾個字:“你剛剛說什麽?嫁給他?嫁給誰!”

“嫁給隱約小王子啊!”棲陌麵不改色的飲茶,說的風輕雲淡。我忽然想起來,棲陌與臨海的二王子,臨海的儲君倒是有過婚約,隨著黎國的滅亡這婚約也不作數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我倒是希望棲陌嫁給龍年約。

龍年約眸裏過了一道光,冷哼了一聲:“你想嫁,他還懶得娶呢!”

……

而一旁不動聲色喝茶的龍年綽,終於難得的沒有忍住,笑出了聲。睨了我一眼,我也是搖頭歎笑,看戲似的瞧著一對冤家打情罵俏。

喝著碗裏的紅豆粥,唉,怎麽又不爭氣的想起了他呢。許是懷孕的緣故吧,愈發的敏感嬌氣了。

“我聽說玉碎島國被人占了?”我邊喝粥邊問。

“嗯,西方瑱國首戰告捷,一舉攻下,從南到北沒用上幾天的時間。”他的語調沉重。

瑱國,比延風國還西的國家,一個隻在傳說中的國家,可是現在它活了,非但活了,還打到家門口來了。正所謂唇亡齒寒,無論是蘭國,還是臨海國都進入了多事之秋。

“北國也是多事之秋了!”頓了一會了,龍年綽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