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菊不識君

徐薇抹了一把口水,尷尬,又被帥哥迷住了。

“是的是的,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顧陌宸看這小少年委實可愛,便笑道:“小兄弟一個人出來?身邊沒帶隨從?”

徐薇彎腰作揖表示感謝,抬頭才回答,“嗯,出來的匆忙,所以沒帶隨從。那我先回去了。”

徐薇繼續走,可是,往哪兒走?

慫爆了!

折回來看到顧陌宸還在那裏站著,徐薇更加鬱悶了。

“相逢不如偶遇,小兄弟如果不介意,不如你我結伴賞花吧。”

徐薇心裏默默崇拜三爺,真是救人於無形中的好男人啊!救人了不算,還順便送菊花展半日遊。三爺不愧是三爺,大手筆!大氣度!

“芳菊開林耀,青鬆冠岩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傑。菊花是最有氣節和風致的花,這個時候看菊花自然是最適合不過。”

顧陌宸帶徐薇到了一處菊花遍地的水塘邊,流水清靈,菊花飄香。遠處是一片雲遮霧繞的山脊,近處是入目流芳的花叢。身邊是遺世獨立的帥哥,人生有種很圓滿的感覺啊。

“公子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在下佩服,嗬嗬,佩服。”

徐薇用心想了一下,愣是沒想出來這是哪位古人的詩句。

顧陌宸揚眉一笑,頗有些不解的看著徐薇,難道這位小兄弟真不認識我?

“走吧,這裏最好的菊花都在對岸,咱們要劃船過去。”

徐薇跟在顧陌宸後麵一陣嘀咕,怎麽就莫名其妙變成三爺的陪遊了?剛才不還在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麽?這情節轉的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船翁撐起長篙撥動一池塘的水,水波瀲灩的滑向邊緣,清澈見底的池水,可以看到敗落的荷葉隱匿在池水中,還有鯉魚倉皇的奪命而去。

“灩灩隨波千萬裏啊!”

徐薇一路無話,顧陌宸也隻是望著不遠處的山巒出神。一會兒船就靠了岸,還沒登上岸就聞到了菊花清香。

上了岸,顧陌宸走在前麵品賞菊花,徐薇也假模假式的連連點頭,是不是配合一下三爺的讚許。

走了一會兒,三爺突然頓住腳步問徐薇:“還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字。可否相告?”

嘎?

徐薇在一瞬間的錯愕之後才慶幸的吐了一口氣,原來這位三爺並沒有看出她是傅青綰?

“賤名而已,不足掛齒的。如果非要說名字的話,公子就叫我徐小五好了。”

徐小五,一聽就知道是假名字好不好。

不過三爺不在意。

“那……”

“三爺,三爺就不必自我介紹了。我知道您是三爺,那個……我……”

徐薇結結巴巴搜腸刮肚也沒找到一句合適的話,剛才公子來公子去裝的太逼真了,搞的自己都覺得眼前的男人隻是一個尋常公子了,現在刨根問底起來,才明白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皇帝親兒子。

“小人剛才對三爺失禮,還請三爺不要怪罪。”

馬上彎腰叩首謝罪。

顧陌宸十分好脾氣的溫婉一笑,笑意漸濃,臉上也更加溫和親切,“快起來,我可絲毫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其實你早在茶肆就知道我是誰,為什麽不識破我?”

徐薇依然垂著頭不敢看顧陌宸,一來是這麽近的距離下,是男是女一眼就看得出來,就算不被看成女的這臉蛋也是個娘炮的料。

徐薇華麗麗的窘了。她發現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適合女扮男裝。

最重要的是她覺得跟顧陌宸在一起太沒有階級差距感了,把他的身份給忘了。

“嗬嗬,怎麽?敢一路上喊我公子,這會兒卻怕起來了?”

徐薇趕忙搖頭,搖頭之後又覺得不對,迅速的又點頭。然後自己都要淩亂了。

“三爺,小人錯了。”

“嗬嗬,看你,又要磕頭了吧?再這樣咱們還怎麽賞花?”

徐薇騰地站起來,腰板挺直,“三爺說得對,賞花……嗬嗬,賞花。”

顧陌宸比傅青綰高很多,傅青綰雖然長得纖瘦高挑,可畢竟隻有十四歲,哪比得過顧陌宸這位十八歲的成年男子。

“這是金盞菊,此花不但精巧可愛,而且是一味藥材。性甘、清濕熱、能清涼火氣,還有幫助傷口愈合的功效。”

徐薇嘿嘿笑了笑,她倒是知道金盞菊的花語是淒苦的別離,至於藥理一點也不了解。

“這是七彩菊,此花多長在懸崖峭壁上,所以分外潔淨可以直接泡茶。茶香終夜不散,是愛茶的人必選的良品。而且,七彩菊可以養顏潤膚。”

徐薇總覺得他在說養顏潤膚的時候眼角瞥了瞥她,難道三爺覺得她長成這麽娘氣的容貌是菊花茶喝多了?

“三爺見多識廣,徐小五佩服!”

這哪兒是來賞花啊,這就是來參加中國植物協會的科普大會啊!而且顧陌宸時不時的吟誦幾首不知道誰寫的詩詞,總能讓徐薇發怔。

“我也聽說……額,徐小弟何不就此情景作詩一首呢?留作紀念也好。”

“我?三爺說笑了,我才疏學淺實在不敢在三爺麵前班門弄斧,三爺還是饒過小人吧。”

“徐公子談吐不凡怎麽能說才疏學淺?不如就菊花為題賦詩一首,怎麽樣?”

賦詩一首?這果然是古代騷人打發閑暇時光的娛樂活動。徐薇左張右望,多少年不背古詩詞了哪兒還知道吟菊的詩詞。

想了一圈兒,終於想到上次雜誌社舉辦的成語接龍活動,當時有人賣弄文采背了一首詩就是關於菊花的。

“有了。三爺聽著。”

“好。”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一首故人詩詞信手拈來,徐薇為自己的文學積累感到分外愉悅。

顧陌宸怔忪片刻,小小女子好大的口氣。竟不知道在齊國自稱“帝”字是何等大的罪過!看不出,養在深閨中的傅青綰是個心懷大計的女子。

但是,她用詞確鑿文風清冽,說出的無疑是一首絕佳的好詩,詩中有壯誌更有真情。

顧陌宸不禁仔細的觀察起了傅青綰。

她當真如傳言所說,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嗯。好詩。徐兄弟的詩對仗工整大器凜然,很有氣勢啊。”

嘴上如此說,心裏卻不得不對她做了一番評估。四弟接近傅庚年,定然也知道傅青綰。

卻不清楚四弟知不知道傅青綰是何等厲害的女子。

在外麵遊蕩半天,眼看著就要到晚飯時間了,徐薇找了個借口先行告辭。急匆匆的在外麵攔了一輛馬車。

顧陌宸則騎上了出宮時的馬一路奔回皇宮。

躲過了所有的仆人,徐薇躡手躡腳跑到書房,如煙手裏拿著一支毛筆,居然趴在桌

子上睡著了。

“如煙。”

如煙揉揉眼睛,看到是自家小姐。

“小姐,你可回來了!怎麽這麽晚啊?”

“不說了,我先喝口水。我爹來了沒?”

如煙起來倒茶,“你走之後老爺就被陳大人叫走了,到現在都沒回來。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跟小姐一起出去了。悶死了。”

“好啊!下次我帶你一起出去!外麵好玩的東西可多了!”

徐薇講了一些在大街上聽到的傅青綰瞬間變俠女的版本,又說了菊花如何的好看,獨獨避開了三爺那段。

“這麽有趣啊!小姐你下次一定要帶我出去!”

“看你,一臉都是墨汁。”

如煙跑到鏡子前一看,可不是,小臉早就變成狸貓了。趕緊掏出手絹擦,臉都擦紅了還沒擦掉。

“用水洗了再擦,你這樣擦皮都擦掉了。”

“嗯,我去洗。”

如煙收起帕子往外跑,剛跑了一步就看到有人來傳話說晚飯已經備好了。

“小姐,你先去用飯,我洗幹淨了就去。不然又要被夫人說我邋遢了。”

“不邋遢,不邋遢。哈哈!”

徐薇撈起毛筆又在如煙臉上劃了一道,這回臉可徹底變成黑包公了。

“小姐,你太壞了!”

“壞嗎?壞嗎?”如煙越說她壞她越是偏偏拿毛筆往她臉上塗抹,如煙躲不過,最後幹脆也拿起毛筆在徐薇臉上塗起來,二人你來我往玩兒的不亦樂乎。

“小姐,夫人讓你快些去膳廳。”

糟糕,原來剛才傳話的人沒走啊?

“知道了。知道了。”

徐薇趕緊換了件衣服,急匆匆的去了膳廳,如煙嚇了一身冷汗,小姐辦事越來越驚險了。

廳堂內燈火通明。閃爍的燭光下兩道身影正在不疾不徐的舉著棋子下棋。淺灰色青衫的傅庚年坐在左側,而右側,遠遠地看不清他的容顏。隻覺得似曾相識。

他穿了一件素白色的長衫,青絲垂在耳邊,但是這麽一瞥徐薇可可以猜到他定然是一個少年。

一會兒走過了窗欞,徐薇提了提群儒踏進了廳堂。

垂首道:“爹。”

傅庚年看青綰來了忙跟對弈的人笑道:“三爺,這就是小女。”

三爺?

莫非這位一身簇新衣衫一派貴氣的少年就是白天遇到的顧陌宸?天!他怎麽會在這裏?

而且……

徐薇現在已經換了女兒裝,一會兒若是被他看出來自己的真實身份,豈不是更尷尬?思來想去徐薇隻有一個念頭,撤!

“爹,如果沒事的話女兒先告辭了……”

不是說在膳廳吃飯嗎?她還以為是仆人帶錯了路,沒想到他們居然在這裏悠然的下棋。

“傅小姐,既然來了。不妨看看我們的棋局如何?”

那聲音,如此的清越溫厚,可不正是顧陌宸。徐薇的臉黑了……

“來,三爺讓你看棋局你就來看看。正好我們都舉棋不定呢。”

傅庚年對三爺似乎非一般的熱情。難道兩人私交甚好?

徐薇緩緩挪動腳步,慘了啊!這要是被抓了現行,傅老爺事後一定又要罰她跪佛堂抄《女戒》,想到這個想死的心都有了。

棋盤上是一個僵局,無論是哪一方都已經沒有了前進的方向,勝負難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