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主聯姻

“累死了。”回到自己的住處後,長平直接倒在床上,杏兒有眼色的將侍女嬤嬤全部打發出去。

“杏兒美人,你是不是擔心我?”長平翻個身,趴在床上笑嘻嘻地看著在一邊的杏兒,杏兒紅著一張小臉,低著頭,惱怒地道:“公主莫要打趣我。”

長平每次到宮裏都會身心俱累,與老國君虛與委蛇是一件辛苦的事。還是回來麵對著自己身邊的美人,眼也舒暢,心也舒暢。誰能知道,將一身宮裝換下來之後的長平公主,所有端莊高貴全部就不知道跑去那個旮旯裏,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活脫脫的女紈絝,女流氓。

“我的好杏兒,還害羞了呢。”長平滾到杏兒身邊,捏捏杏兒的臉,沒個正經地說,“杏兒,我走之前,你怎麽紅了眼了,哭什麽?”

杏兒低著頭,眼神哀怨:“我還不是擔心公主你,公主要嫁到西蘭,西蘭很遠,與我們周國很不一樣,在別國哪有自己家裏舒服,而且如果公主受了委屈,都沒人幫忙。我在這擔心著公主,公主你卻還有心思調笑杏兒。要不,公主你去求求君上,讓他派別的公主去聯姻,我周國那麽多的公主,為什麽非要公主你一個外姓公主去聯姻呢?”

長平眼神黯了黯。

杏兒眼尖瞧見了,立馬跪下來,在長平床前不停地道歉:“公主對不起,奴婢嘴笨,奴婢不是有意的,請公主降罪。”

長平將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的杏兒拉了起來,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倆相識也算是很久了,雖然不是經常在一起,但是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怎麽可能因為這件事怪你,何況你說的又沒有錯。隻是這些話你和我說說就行了,隔牆有耳,你這話要被別人聽到了,我們倆都慘了,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還是那句話,有些事不能亂說。再說了,嫁到西蘭也沒什麽不好的,我倒是挺憧憬的。”

國君說是西蘭國國君點名要長平公主,周國國君根本就推脫不了,在利益麵前,別說舍棄一個外姓公主,就算他自己的女兒,嫁出去又怎麽樣。對於一國之君來講,國家才是最重要的。

“公主,讓杏兒和你一起去西蘭吧,公主去那邊,總要有人照應著啊。”杏兒眼睛又紅了,長平有些無奈,她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那梨花帶雨的,她都不知道怎麽哄。

“其實我不想帶你去的。”長平老實說。西蘭那邊是不是火坑現在還未知,萬一是的,她自己跳進去就罷了,還要帶著身邊人跳進去,這不僅不道德,還不舍得,杏兒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放到吃人的王宮,會害了她。

杏兒又跪下了。

“罷了罷了,我帶你去,不過你也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長平連連討饒,生怕杏兒那在眼眶裏翻滾的淚水又掉下來了,最後實在忍不住,就問了杏兒一句,“杏兒,你怎麽那麽能哭?”杏兒在蒼碧山上住了三年,除了醫毒武功有長進,撒嬌的功夫也見長啊。

“還不是公主您總是欺負我!”杏兒撇著嘴,嘟囔著,雖然嘴上帶著嗔怪,但是神色間卻是十分開心的,她從小就給人當丫鬟,被管家從牙婆那裏買來帶到公主府的時候,一顆心誠惶誠恐,生怕這個公主又像之間的那家小姐一樣刁蠻任性,結果公主看到她第一眼就說:“你笑起來好漂亮,你有名字沒,不然就叫笑笑吧。”

她是杏兒遇到的最沒有脾氣的主子,性格十分的豪爽,對下人也很不錯。

雖然在人前她會擺出一副公主的樣子,但是人後又是另一副模樣,是杏兒最喜歡的樣子,沒有一點公主的架子。

“對了,杏兒,你說我帶你去,西蘭王宮裏的那些個貴人看到你喜歡上你,找我要你怎麽辦?”閑著無事,長平又開始逗起杏兒。

“公主,不要再逗杏兒了,否則杏兒就不給公主做芙蓉燒雞!”

“你狠!”長平哆嗦著嘴,最後投降。

接下來一個月,王宮裏派來了教習嬤嬤,對長平進行了一個月的宮廷禮儀培訓,其實那些長平都會,但是看到教習嬤嬤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就十分不爽,所以那一個月她不好過,教習嬤嬤比她更不好過。

夜晚,六角宮燈散發出柔和的光。

“這位長平公主還真有意思。”蕭非歌自顧自的拿起蘇慕寒桌子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喝。

“怎麽說?”蘇慕寒把玩著手裏做工精細,扇麵精巧的扇子,低著頭看著燭光,燭光裏好像映出一個人來。

蕭非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細細地說著長平捉弄教習嬤嬤的事,末了,問蘇慕寒:“你們王室的公主都是這樣的……調皮嗎?”想了個半天,他用了調皮來形容長平。其實他是想說可愛的,他真的覺得長平可愛,尤其是耍起人來,相當有意思。

“到底是一個隻有十五歲的公主,而且讓她出嫁,她心裏也許有怨氣,使點小性子也是正常。”蘇慕寒不鹹不淡地說。

蕭非歌一口水全噴了出來,一雙眼睜得老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慕寒,結結巴巴得說:“我說四大公子中以俊美無雙,清冷無情的冷月公子,你……你這是在為長平公主辯解嗎?”

蘇慕寒躲得快,才躲過了蕭非歌那茶水攻擊。他蹙著眉,冷冷地道:“你要是再這麽噴我的茶,我就讓你在城門口噴個夠。”說得十分冷酷無情,當真不愧是冷月公子。

蕭非歌直在心裏說:“交友不慎。”

兩人又隨便說了幾句,在蕭非歌跳出窗的時候,蘇慕寒好心的提醒他:“下次別什麽茶水都喝,我這壺茶我二哥可是放了藥的,不過不用擔心,是慢性的,一下子要不了人命的。”

蕭非歌差點從窗子上栽下去,天知道他在蘇慕寒這裏喝了多少次茶了。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兩個月後,西蘭國迎親隊伍來到周國,長平公主出嫁。

這次她是從王宮裏出來的,並不是從公主府,在半夜就被喊醒,梳妝打扮,然後拜天拜地拜祖宗一大堆事做完後,長平累的想哭,誰嫁人這麽麻煩了。杏兒一直陪在長平身邊,看著長平辛苦的樣子,都心疼的緊。

好不容易都結束,坐進馬車準備出國了,長平卻非要從馬車中跑出來。

“公主!”

“杏兒,有些事不能不做。”她按著杏兒的肩膀,堅定不移得說。

長平毅然起身,掀開車簾,喊了一聲:“停下。”她的聲音伴著發飾上瓔珞相撞的聲音,一起在風中飄蕩,如同珍珠落玉盤。

她的聲音,帶著王室慣有的威嚴。

車夫頓了頓,揚起的馬鞭停了下來,西蘭國使者快速來到長平馬車前,恭敬地問:“公主有什麽事?”

“讓所有人停下。”長平道,語氣不容拒絕。

“這?”使者有些為難。

“本宮的話你沒聽到嗎?這裏還是我周國,並不是西蘭,我一日未嫁過去,便是周國的公主!”迎上長平犀利的眼神,西蘭使者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掉進冰窟了,也不曉得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小公主怎麽有那麽大殺氣。但是再看過去,似乎又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公主,唯一的有區別的就是,她長得太好看了,眉眼太過豔

麗,而那剛剛的殺氣跟沒存在過一樣。

長平的聲音很大,道路兩旁來觀禮的周國百姓全部聽到了,包括在人群裏的蕭非歌和蘇慕寒。

“這個公主可真有意思,慕寒,你當初怎麽沒讓你父王把她嫁給你?”蕭非歌開玩笑著說。蘇慕寒並沒有理他,而是看著長平的馬車。

百姓們很讚賞這位長平公主。

西蘭使者麵子上不太好受,但是想著這是未來西蘭的王後,也就忍了,他命令車隊停下來。長平在杏兒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珠花上長長的流蘇一步一搖,她抬頭姿態優雅的來到城門前。

來觀禮的老百姓對這位長平公主並不了解,唯一聽說的,隻有她是前任國君的小女兒,在國君死後,依舊是公主。

長平走的很慢,長長的裙擺對走路造成了極大的阻礙。沿著護城河,五月裏石榴花開得鮮豔如火。

從長平走下馬車開始,所有人就為她驚豔。

這一天,她是盛裝出場。

隻見她長發高高挽起,梳成優美的流雲鬢,帶著公主的玉冠。發上佩戴著幾隻花紋繁複的珠花,每一個珠花都是價值連城,兩旁長長的紅色流蘇過肩垂下,眉心一朵桃花墜潔白無瑕。身著鳳舞九天公主朝服,腰配八寶玲瓏玉帶,腰際垂著細細的流蘇瓔珞,雙臂挽著七彩雲霞帶,與長長的裙擺一起在身後飛揚,甚是飄逸。

此時的長平公主長孫傾華高貴而優雅,比之四大美人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舉手投足之間,儀態萬千,優雅自如,皆是絕代風華。

“怎麽沒人告訴我,這長平公主這麽漂亮!”蕭非歌一臉後悔莫及的樣子,“不然說什麽我也不讓她嫁到西蘭去。”一向愛美如命的蕭非歌痛呼不止。

蘇慕寒搖搖頭。

正在說話間,長平已經走到城門前,在大家都不知道她要幹什麽的時候,她毫無預兆的跪了下來,在百姓的耳中,似乎都響起了那雙膝跪地的撲通聲。

頓時,大街上一片安靜。

“周有女,名曰長孫傾華,封號長平,今遠嫁西蘭,雖日後為西蘭世子妃,但周國生我育我大恩,永生不忘。”

她的聲音衝破雲霄,在百丈城門前來回飄蕩。

說完,長平毫不猶豫地附身,雙手交疊,對著城門叩了三磕頭,每一次叩頭,額頭觸地,動作都做到完美。

“今,割發代吾身,養育之恩,無以為報。隻願我大周與西蘭永結秦晉,千秋萬代!”

長平動作很利索,在杏兒還沒有來得及阻止的時候,瀟灑的抓著長發,拿著一直貼身放的匕首,揚手一揮,將那長發割了下來,風一吹,千萬發絲都落進護城河裏,隨著護城河水流到周國各處。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現在她將這些還給周國,她的母國。這樣,周國和她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她再次叩了三個頭,鬢發從耳邊垂下,半擋著臉,誰也看不到她的悲哀,她的決絕。然後,她伸出手,在杏兒的攙扶下,站起身,拍落身上的灰塵,頭也不回的登上馬車,留給史書一筆傳奇,也留給眾人一個高貴雍容的背影。

“隻願我大周與西蘭永結秦晉,千秋萬代!”

“公主千歲!”

“公主千歲!”

“公主千歲!”

“……”

也不知道是誰起了頭,百姓們紛紛跪在地上,發出接連不斷的呼聲,這在曆史上還是第一次有公主出嫁,民眾自願如此大禮相送。

長平閉上眼,杏兒發現長平眼裏有淚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