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命由我
如果換成平時，玉玲瓏還有心情陪著琴癡鬧騰一下，誰讓她太多時候無聊透頂呢。但是現在救人要緊，她可沒空陪著琴癡扯犢子，還彈琴。
“你這樣他估計是不會放過你的。”無憂在玉玲瓏身後說道，言語裏藏不住的陰謀得逞的幸災樂禍。
玉玲瓏紅綾直接朝他打了過去，罵道：“你還好意思說，人家是找你拜師的，你竟然怕麻煩把他丟給我，我倆相處這麽多年，你看我彈過琴嗎？”說到這個，玉玲瓏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無憂回想了一下，確實沒有。隻是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所以覺得和自己齊名的玉玲瓏，理所當然的也要樣樣精通。這種詭異的邏輯在日後被玉玲瓏知道後，她就給了無憂兩個字：你妹！
“反正他纏上你了，你好自為之，不過我也想聽你彈彈琴，以前拜會燕山老人的時候，他說每個人的琴音都是有心的，而且不同，你的琴心是什麽樣的我還真想知道。”無憂說道，探究地看著玉玲瓏。
玉玲瓏從柳枝中穿過去，撇撇嘴，問道：“燕山老人時常雲遊，你見過嗎？真是走運，他有沒有說你的琴心是什麽樣的。”燕山老人她倒是見過，但是沒有在他麵前彈琴而已，所以怎麽會知道自己的琴心是什麽樣的。
“殺伐，冷酷的。”無憂直接說，但是也沒有全部都說出來。玉玲瓏讚許的點點頭，道：“燕山老人倒是一個厲害的，竟然從琴音裏就聽出你的本質了，不過你也不用傷心，好歹你還有琴心呢。”玉玲瓏半是誇獎燕山老人半是嘲笑無憂。
無憂揮揮袖子，加快了腳程，逐漸超過玉玲瓏，飛到她前麵。
“對了，你是受誰的命令跑到這裏來搶前朝寶藏地圖？”玉玲瓏直言不諱得問。她和無憂之間，實在不需要欺瞞。
“西蘭國的百裏世子。我是受他之托來這裏的。”
“嗬嗬。”隻有嗬嗬能形容玉玲瓏的心情。說什麽賢德世子，上位者哪裏需要多麽賢德，他們隻要看著賢德就行了。雖然都是打著統一天下，結束內亂戰爭的幌子，但是藏不住他們的野心啊，大戰會死很多很多人，會比當初丞相逼宮的時候流更多的血。
“我知道你看不起這些事，但是曆史都是成功的人書寫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本來稱王就是一道由白骨鋪砌的路。沒有人會記得到底死了多少人，他們隻會記得誰成就了曆史，誰書寫了曆史。”無憂說，說這種話的時候，他麵無表情，說完臉上是淺淡如清風的微笑。
他說的壓根就沒有錯。王位血淋淋的，不知道下麵有多少鬼魂，但是人們對它依舊趨之若鶩，不是不知道那些，隻是在王位象征的權利與殊榮光芒之下，沒有人記得那些罷
了。
不能說人們健忘，而是曆史本身就是無情。
玉玲瓏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嘲弄過去，換上了隻有她才能感覺到的悲哀。
“我知道。”她說，聲音淺淺的，如蜻蜓落到荷葉上一般。
無憂不再說什麽了，玉玲瓏的世界到底他還是不太懂得。隻是玉玲瓏的表情已經說明，她明白了，也接受了。
“玉麵狐狸，你信命嗎？”玉玲瓏看著藍色的天，幽幽得問，是在問無憂，又像是問自己。
麵對玉玲瓏的突然發問，還是這樣的問題無憂微微發愣，繼而擺擺手，如月華一般清冷而明亮的笑了起來：“我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說得不輕不重，音調正好。但是於聽者而言是倔強孤獨，狂妄自信，唯我獨尊的宣言。
玉玲瓏勾勾唇，絕色的臉上漾出一個笑容，恰好無憂回頭的時候，那一刹那，陽光照在傾城的笑靨上。
她眉間的朱砂靈動欲出，像掩在江南煙雨後朦朧的美景。
“我也是。”玉玲瓏說，這是她才有的孤傲，狂妄與自信。
因為兩個人都不信命，所以才能站在一起。這天下也隻有他們站在一起才不會掩蓋了對方的光芒，而能交相輝映。
一樣的風華，一樣的絕代。
無憂微微笑著，他對每個人都是微微笑著，隻是對玉玲瓏的時候，表情是真實的感情的書寫。
“我們倆真是有緣，玉麵狐狸，你說你是不是上輩子欠了我很多錢啊？”玉玲瓏加快一步趕了上去。
“怎麽說？”無憂攏攏長發，從不知名的花樹旁路過，那盛開的花突然間就黯然失色。
“不然我怎麽會遇到你。”玉玲瓏一副你傻啊的表情。
無憂歎氣，也許自己上輩子確實欠玉玲瓏的錢，這輩子是來還債的。
“對了，我今天睡得有點死，不過我猜是你點了我的昏睡穴，所以睡得不醒人世的，你今天到底彈了什麽曲子啊。”玉玲瓏在他身邊，好奇得問。
“問這個幹嘛？”確實是無憂點了她的睡穴，但是沒想到她無意間就自己解開了。無憂側過臉，線條明顯，在日光下眉目如刀削的一般淩厲。
“琴癡的徒弟想來耳力應當不差的，我覺得你彈得那首曲子是有心的，不知道什麽曲子才能讓飛雪公子有心啊？”玉玲瓏瞬間就八婆了。她沒有聽到無憂彈哪一首曲子，有點遺憾。那是無憂第一次彈那首曲子，第二次聽到的時候，那時候玉玲瓏的心境在就不同於今日了。而無憂一生也就隻彈過兩次那首曲子，此後再不碰琴。琴技天下無雙的無憂公子，為了一個人甘願永生都不再碰琴。
無憂慵懶的看著她，記仇地說
：“我記得琴癡說我的的琴音有心的時候，有人滿臉的鄙夷和不相信，嘲笑的似乎十分開心。”
玉玲瓏嘴角抽了抽。
“玉麵狐狸，你真是很記仇啊。”
“我也記得有人說我很小氣，沒錯，我這個人確實十分小氣，還所以很容易就記仇了。”無憂一臉你才知道啊的表情，忽而他又滿臉的歎息，“沒想到你和我相識七年，到今天才你發現，真是太讓人失望了，我還以為這個世界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呢。”
玉玲瓏冷笑著看著無憂，一字一頓地說：“過去，現在，以至將來，我相信我都是最了解你的人。”
“哦。”無憂的臉上全是玩味，藏在眼底的是暗暗的開心。
玉玲瓏反而像鬆了一口氣一樣，聳聳肩，道：“你就算惹我生氣，我也不會讓你一邊去的，這次這趟渾水我會拉著你一起親自去淌！”玉玲瓏促狹地看著無憂，果然見無憂臉色變了變。
最後，無憂認命一般，說：“早就知道激將法沒有用了，如果你真的被我氣了，自己獨自去，我倒是可以樂得輕鬆。自從遇到你我就是奔波勞碌的命。”
玉玲瓏得意地笑著，她做壞事的時候一定會拉上無憂，惹麻煩的時候也會拉上無憂，因為天底下沒有人會比無憂更會收拾爛攤子。
這一點是玉玲瓏幾輩子都學不來的。
“你為什麽不信命。”因為還有些路程，玉玲瓏覺得無聊，就和無憂聊起天來。
“因為信命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我隻是想讓自己，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無憂淡淡地說，玉玲瓏注意到那時他眼睛眨了一下，將不甘全部壓倒了眼底，他依舊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飛雪公子。
也許他也經曆過很多痛苦的事，不然不會在江湖上少年成名的。
“我也不信命，理由嘛……就是我喜歡打破一切類似於規則的東西。如果真的有命運這種東西，如果命運真的是天定，如果真的有上天在，為什麽會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上天既然都不長眼，我為什麽要信服上天給定的命運。”玉玲瓏的五指握緊，像抓著自己的命運一樣。她始終相信著，自己的命運在自己手上。
在周國神殿裏，供奉著許多的神，她的父親以前經常去祭拜，但是最後怎麽樣呢，神還是讓她成了亡國公主。
“就算上輩子欠你許多錢，我也認了。”無憂看著霸道而狂妄的玉玲瓏，不由失笑。能認識一個這樣的人，多少錢都值得了。
“你真的這麽說。”玉玲瓏扮了個鬼臉，很滑稽。
“是。”無憂點點頭。
於是，玉玲瓏把手一伸：“還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