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師父
陽小狂的語意突轉，讓阿日愣是停住了哭臉，他慌忙抹幹眼淚，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繼續與小姑娘玩？”
孫大個一聽阿日的這“混賬”言語，他剛要發作，陽小狂衝他搖了搖頭，孫大個這才沒有再拍巴掌在野豬屍體上，否則這具野豬屍體還沒烤熟吃就要被他拍成兩半。
陽小狂站起來走到阿日身旁，見他剛剛與別人在地上比賽打滾時弄了一身的灰塵。陽小狂彎下腰來幫阿日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你盡管去與那些小孩熟絡起來，師父還允許你跟他們一起到村子裏去玩，張前輩不許我們去打攪村民們的生活，但你一個小孩，他老人家也不會介意，師父我沒什麽企圖，就是想看看張前輩在村子裏過得開不開心，心情有沒有變好。”
阿日趕緊點頭道：“師父放心，如果我能到村子裏去玩，我一定把我所見到的的事情全部告訴師父您老人家。”
陽小狂重新直起身子來，皺眉說道：“我很老嗎？你要叫我老人家？”
阿日咧嘴笑道：“老人家是一種敬謂，並不一定是指對方很老。”
陽小狂輕輕拍了一下阿日的小腦袋，笑道：“你這小滑頭，誰教給你的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阿日抹了抹鼻子，說道：“我爺爺啊，我從小就聽他講了很多大道理，耳朵都聽出繭來了。”
陽小狂眯眼一笑，輕輕推了把阿日，說道：“行了，去跟他們烤肉吃。”
阿日“嗬嗬”一笑，又跟沒事一樣，跑到孫大個旁邊跟他一起收拾起野豬的屍體來，將野豬屍體拔毛脫皮、挖出內髒後便能烤著吃了。
別看剛剛是孫大個罵了一通阿日，將阿日罵得哭了臉，其實阿日和孫大個在平時裏相處得很是融洽。對於阿日來說，孫大個反而是最好說話的一個人。孫大個性格爽利隨便，喜怒流於外表，阿日跟他在一起也最多笑聲。對於喜歡撓屁股的王六，阿日始終覺得他說話太小家子氣了，不爽利，而且他看著也像個小孩，令人感覺不靠譜。天生紅臉的趙赤就更不用說了，說話最少，阿日雖然覺得他知道很多事情，卻總是讓人感覺不到親近感。
而對於李千柔，阿日從來不敢過分接近，從來都是把她當做師母一般敬重。其實最令阿日敬畏的就是陽小狂這個師父了，孫大個之所以能把阿日罵哭，並不是因為阿日怕孫大個，而是因為他怕陽小狂真的會因為他跟那些小孩子們混在一起而把他趕走。
陽小狂看著阿日與孫大個、王六三人又是嘻嘻哈哈地弄起烤豬肉來，他看了一眼張家村的遠景，心裏想道：你這老頭到底是想要幹嘛？叫一群小孩子來陪我們解悶？你這麽善解人意，那就出來教我九天功不就完了？
第三天，又是一群小孩子們跑過來圍著木棚玩鬧起來，阿日遵守師父陽小狂的“命令”，跟他們混在了一起，孫大個和王六兩人隻
能鬱悶地在一旁忍受著小孩子們的吵鬧。
第四天，同樣如此。
第五天，還是如此，小孩子們上午過來，中午回去吃了午飯，下午又跑了過來，而且一直隱蔽著的小瑞有一次不小心走了出來，那些小孩子們見了小瑞竟也不怕了，仿佛是受了別人的指示一般，隻當小瑞是大一點的阿貓阿狗，完全沒有了先前的畏懼感。
第六天，一如既往。
到了第十一天，不僅是阿日，連小瑞都能跟小孩子們一起玩耍了，看得孫大個、王六、李千柔和趙赤一陣不可思議。唯有陽小狂明白，小瑞也是幼兒心態，就跟小貓小狗一樣，也有玩鬧的心態。
時間匆匆而過，一個月之後……
一日深夜，照舊在木棚外入定盤坐的陽小狂眉頭突然一跳，他猛然睜開眼睛，身子便是往那古樸山的一座山頭飛掠而去，在木棚旁看守的雄獅小瑞僅是抬頭看了一眼陽小狂的動作，便又趴下身子來。
陽小狂輕輕落於山頭上一位白發老人的身後，他鞠躬致禮道：“晚輩參見張前輩。”
張九天極為意外地回頭看著陽小狂，問道：“你早知道我要來？”
陽小狂苦笑道：“前輩的心思晚輩怎能猜到？我隻是察覺到山頭上有人，心想必是前輩至此，所以才沒有驚動其他人。”
這一個月以來才是第二次與陽小狂見麵的張九天笑了笑，說道：“你這小子不簡單啊，即使是最基本的入定修煉，修為也都在穩步增長，這一個月以來我每天晚上都在這座山頭上觀察你們，我原先的預想是要等到一年以後你才能覺察到我的行蹤，沒想到才一個月你就能察覺到我的出現，在這修煉資質的考驗上，你算是過關了。”
陽小狂驚訝道：“難怪前輩說至少要等一年以後您的心情才能變好，莫非就是在說這個？這麽說來，前輩的心情已經變好了？”
張九天完全轉過身來，說道：“你小子少裝傻，你如果真的傻到以為我是心情不好才這樣對待你們的話，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陽小狂咧嘴笑道：“開個玩笑，前輩莫要當真啊。”
張九天捋了一下白須說道：“這一個月以來，每天都有一大群小孩子去騷擾你們，對於大多數的年輕修士來說，這都是不勝其煩的，可以忍幾天，但能忍一個月的還真不多，而且我看你不是在忍，而是心性自然地對待，這在修煉心性的考驗上，我再刁難你也就沒多大意義了，也算你勉強過關了吧。”
陽小狂恭敬地再次鞠躬道：“多謝前輩。”
張九天咧了一下嘴，說道：“你別謝早了，我問你，你是為了什麽而修煉？是為了變強？”
陽小狂抬起頭來，回答道：“前輩你說錯了，在我看來，變強隻是修煉的成果，卻不是修煉的目的。”
張九天驚訝地“咦”了一聲，問道：“那你且說說，
修煉的目的是什麽？”
陽小狂直起腰來，正色說道：“這個世道，不強者不作惡，作惡為害者，往往比作為弱者的一般百姓強上太多，如果一心向善的好人不變強，那這個世道也就完蛋了。晚輩認為最初的修煉，正是源於善惡相爭，前輩一直猶豫擔心的，恐怕也是這個。如果晚輩是偽裝善人的惡人，那麽前輩的一番苦心教導就會誤了善惡相爭的大事，前輩，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張九天訝異地看著陽小狂，他捋著白須的手停止了動作，又問道：“你自己既然都這麽說了，那麽你說我應不應該教你九天功？”
陽小狂臉色漸漸嚴肅起來，回答道：“前輩的一番考慮，晚輩相當理解。自古便有善師出惡徒的例子，不過此時此刻，相信以前輩地尊境界的眼力目光，心中一定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如果前輩決意不教，晚輩也毫無怨言，如果前輩決意要教，那自是甚好。”
張九天微微眯著眼睛，說道：“小子你口才不錯嘛，好話壞話都讓你說了，如果我再不答應你，連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啊。”
陽小狂心中一喜，問道：“前輩的意思是……”
張九天繼續捋著白須，笑著說道：“其實在龍顏見我之時，你從厲刀國陽家村出來後所經曆的事情我們都查過了，尤其是你與那黑鴉精黑三魔以命換命的決鬥，不僅令龍顏這位火皇極為感激，讓我也是極為動容，你年紀青青的，有這等降妖除魔的果斷決意，真是不容易啊。陽小狂，你的心胸品行，應該值得世人稱讚啊，我張九天老頭子算是不好意思了，如果你願意學習九天功，我們明天就可以開始。”
聽得張九天如此發自衷心的話語，陽小狂眼眶一陣濕潤，他立即下跪磕了三個響頭，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晚輩願意！”
張九天故意露出驚訝神情說道：“你這是行的拜師禮啊，難道你要拜我為師？”
陽小狂猛地抬頭，說道：“晚輩求之不得啊！”
張九天擺擺手，說道：“罷了，你的未來成就不可限量，我可不敢自高自大到要做你師父，不過你既然已經行了拜師禮，你我沒有師徒名分，卻是已經有了師徒關係，小子，我就勉為其難吧！”
陽小狂的眼眶再次一陣濕潤，兩滴淚水劃過臉龐，這是自老爹過世以後從來沒有過的心情，他再次磕下頭去，激動地說道：“師父！”
張九天趕緊上前一步雙手扶住陽小狂，將他拉起，握著他的手，輕輕拍道：“從小到大，你心裏一定很辛苦吧，十年孤獨的生活，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住的，你當初的一個小孩子，卻是沒有半路夭折，心性還能成長得如此光彩照人，乃至照亮了其他人的人生，你了不起啊，你應該為自己感到驕傲。孩子，應該是我替其他人，謝謝你一聲啊！”
陽小狂低下頭去，抽泣一聲，又是留下了兩滴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