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在躲誰

厲刀國邊境有座南山,山上有個中等規模的刀修門派,南山大刀派,門內弟子上千。山下有座南山城,居民數萬,算是厲刀國的邊城之一。

一日,一位騎獅青年來到南山城北城門,準備進城。

毫無疑問,那位騎獅青年便是陽小狂。他連日趕路,打算進城稍作休息,打探一些消息,如果到時還未天黑,他就繼續上路。

自從被那段易馬隊莫名其妙地砍殺了一次之後,陽小狂已經在野外對付了兩個晚上,那件被砍得極為破敗又染上滿滿血跡的舊布衣衫早已丟去,他身上就隻剩下了一件原本換穿的粗布衣衫,進城後還得弄一件。

別看陽小狂孤身一人,其實他的野外生存能力極強,十歲以後死了老爹,他便得獨自活下去。所以從十歲開始,陽小狂就獨自一人去野外山林打獵,他用他的火球丟射能力,遠距離殺傷獵物並非難事,因此也就餓不死他自己。一路行至南山城,陽小狂和那頭雄獅已經吃掉了一頭大山熊、一頭野牛和一頭野豬,每晚都能吃個飽。

城門口排起了一隊進城人士。陽小狂從雄獅背上跳下,拍著雄獅的厚實鬃毛,走到隊伍後頭。

陽小狂望著南山城的城頭,一手搭在雄獅背上,低聲道:“小瑞,你說咱倆身上空無一物,連顆低級靈石都沒有,進城後搞成這副樣子是不是太寒酸了?”雄獅的心性其實不太成熟,很稚嫩,經常跟陽小狂打鬧,又由於它的最初陪伴使得陽小狂死裏逃生了一次,似乎是給他帶來了祥瑞之兆,所以陽小狂給雄獅取名為“小瑞”。

至於陽小狂口中的“低級靈石”,是一種吸收了少量的天地靈氣的光滑石頭,呈現淺綠色,從千年前的始曆元年開始,被為人族開疆擴土的玄帝推行作為人族普通居民之間的流通貨幣,即就是所謂的“錢”。低級靈石很容易辨別真假,其本身的淺綠色就比較特別,如果將其放入水中,由於石頭中靈氣的流動,它會不停地穩定冒泡。又由於普通人不會修煉,所以低級靈石隻能作為儲存財富的物質,而且他們無法洞察天地靈氣的流動,也就難以自己開采低級靈石,隻能在與他人的物質交換中獲得低級靈石,這些都是低級靈石得以在人族普通居民中作為貨幣迅速流通的原因。

但是人族號稱上百萬的修士群體,因為能夠洞察天地靈氣動向,即使是僅僅完成元氣境界修煉的修士,也有開采低級靈石的能力,所以修士群體在普通百姓眼中無疑是最富有的大能群體。不過低級靈石的靈氣濃度低,在修士眼中偏偏是基本上沒有價值的石頭,有修煉價值的石頭是開采難度更大的靈石,比如“中級靈石”,再往上便是“高級靈石”、“聖級靈石”、“靈銀”和“靈金”。修煉門派的財富比拚,比的就是這些寶物資源的儲存量,尤其是“聖級靈石”和“靈金”這兩種價值最大也是最為稀有的寶物儲存量。

雄獅小瑞顯然不怎麽搭理陽小狂的問話,自顧自地舉起前爪給自己鼻子撓癢癢。

陽小狂笑了笑,摸摸腰間,除了那本白淩月贈予的修煉心法,他還真的是身無一物了。之前他有想過依照心法修煉元氣境界之上的凝神境界,可惜他不會控製入定的時間,怕入定下去又是一個月。為了趕路,陽小狂不得不暫停入定修煉,而且對於凝神境界之中的所謂“凝聚三魂之一的命魂元神能量”,他始終沒法透徹理解。摸不著看不到的東西,又無人給他作解釋,他一個從鄉野裏出身的基本沒啥見識

的鄉巴佬如何理解得了?再說陽小狂現在是光有元氣上的修為,他除了丟火球之外,對於怎樣運用元氣修為來傷敵致勝,通俗點講就是如何利用自己的修為力量來打架,他一無所知,既不知道段易口中的“元氣魄力”為何物,又不會其它任何的鬥技招式。

沒有門派內的係統修煉,陽小狂在修煉一途終究是太吃虧。

話說,陽小狂入城之時,便聽說了南山大刀派正在城內招收外門弟子的消息。

一個刀修門派招收弟子,其實跟陽小狂半根毛的關係都沒有,他也不以為意,自認是一個實打實的火修。於是乎,在很多剛入城的年青人跑去圍觀的氣氛中,陽小狂淡定地牽著小瑞走在大街上。

如今人族修士上百萬,各方神通人士坐騎異獸千奇百怪,對於有人牽著一頭雄獅走在大街上,老百姓們早已見怪不怪,更是無所畏懼。因為老百姓們都知道,修士的坐騎異獸都是有“家教”的,早已被馴服得妥妥帖帖,如果哪位修士的坐騎異獸在大街上傷人吃人,那他遲早都要被討伐得連渣都不剩。

一家賣衣物的小商鋪前,陽小狂站著那裏駐足不前,最終捏著下巴走進鋪子。

那商鋪不大,就一個中年蓄須大叔模樣的掌櫃看店。那掌櫃見有人進來,正要出聲詢問,一看陽小狂後頭還跟了隻蠻嚇人的碩大雄獅,頓時變著臉色想道:這是一位修士啊!

修士力量強大,而且能夠開采在老百姓眼中象征財富的低級靈石,所以一般老百姓對於哪怕是元氣境界的修士都隻能仰其鼻息、不敢得罪。

掌櫃趕緊主動走出來相迎,哈著腰對陽小狂燦爛笑道:“少俠是位了不得的修士吧,一看就知道是來買衣服的,咱店鋪裏的衣服隨便挑……”

陽小狂略顯拘謹地笑了笑,頗為不好意思地退後一步,壓低聲音說道:“確實想要一件,但出門啥也沒帶,能不能賒個賬?”

掌櫃本想笑臉推脫,但仔細一琢磨陽小狂的話語,“出門啥也沒帶”?聽這言語他就住在城裏某處啊,整個南山城並無其他修士,隻有城主家有幾位修士作客,那都是南山大刀派來城中負責招收弟子的大人物,難道他是其中一員?修士們一向奇裝異服不太講究,眼前這鄉巴佬打扮的小子說不定就是深藏不露啊。

掌櫃內心一陣糾結,臉上笑容依舊,一聽陽小狂後頭的雄獅小瑞有些不耐煩地低聲吼了一下,他趕緊點頭道:“少俠客氣了,如果隻是一件衣服的話,那還是可以的,甚至送給您都行……”

陽小狂連忙擺手道:“無功不受祿,哪能送我?賒個賬就行了,將來我弄到靈石了就給你送過來。”

掌櫃微笑點頭,感覺這位小哥跟其他鼻孔朝天的修士們大不一樣,說話和氣!

陽小狂隨便拿了一套廉價衣物後,果真是在櫃台上老實巴交地寫了一張欠條給掌櫃,那掌櫃還故作汗顏,一個勁地說著“不該勞煩少俠如此”之類的客氣言語。

陽小狂一時好奇,不禁問道:“大叔,你們對城裏的修士都這麽好說話嗎?”

那掌櫃一愣,隨即擠出笑意道:“少俠說笑了,哪怕是入門武者或者法者的修士,那都是比我們老百姓強了無數倍,少俠這氣質,至少是小武師或者小法師了吧。”

陽小狂隻能“嗬嗬”一笑,稍微醞釀了一下,又繼續問道:“大叔,這南山城再往南便是霸槍國了吧。”

掌櫃這時才拿

著陽小狂的欠條一邊翻著賬簿一邊搖頭回道:“得過了南山才能到邊境。”

陽小狂“哦”了一聲,又順勢問道:“那大叔可否知道神劍國的劍試大會還差多久才舉行?”

掌櫃毫不猶豫地搖頭道:“不知道。再說了神劍國的事情跟我們厲刀國有何相幹?”

陽小狂又“哦”了一聲,便皺著眉頭走到店鋪門檻,準備走人了。

那掌櫃猛然有些懷疑地在後問道:“少俠是南山大刀派負責來城中招收新弟子的修士嗎?”

陽小狂一邊搖著頭一邊跨過門檻走出商鋪,回道:“我原本是再往北處的陽家村村民,即將要去神劍國看看劍試大會……”話還沒說完,陽小狂似乎是看到了什麽嚇人的東西,臉色一白,立馬往左邊閃了出去,徹底消失在了那商鋪掌櫃的眼中。

那掌櫃雙眼瞪大、表情僵硬了半響,這才如恍然大悟般跑出商鋪往左張望,哪還看得到陽小狂的影子?連那頭雄獅都沒了蹤跡。

“嘿!敢情是遇到冒充修士的騙子老手呢?這都要去神劍國了還打個屁的欠條啊!”商鋪掌櫃氣呼呼地罵罵咧咧,卻見到一位錦衣華服的中年持刀者騎馬從大街上路過,其眼神倨傲,神情冷漠,一副盛氣淩人之態。

掌櫃被那騎馬者隻是掃了一眼,便不敢再張嘴罵下去,他脖子一縮,趕緊退回到自己的商鋪裏,就當被陽小狂拿走的那套衣服是打發給乞丐了。

那位騎馬掃視街邊的中年持刀男子,正是前幾天差點砍死陽小狂的南下馬隊首領,段易。

陽小狂正是因為遠遠看到了段易騎馬往這邊走來,他這才趕緊躲到了商鋪附近的小巷弄裏,要是再讓段易看到自己,他陽小狂指不定又得被那瘋子再砍幾刀。

打不過別人,那就隻能躲唄。待得段易騎馬走過去一段路程之後,陽小狂這才從小巷弄裏緩緩探出頭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你在躲誰啊?”小巷弄裏麵猛不丁地傳出一句話來。

嚇得陽小狂一跳,往後看去,竟然發現小巷弄裏的陰影深處還躺著個剛睡醒的衣衫破落的少年。

那位少年睡眼惺忪地站了起來,打了個哈欠,右手伸到後麵狠狠地撓了幾下屁股,這才走到陽小狂跟前學著他的模樣探出頭來,張望道:“應該沒人追殺你吧,看你這麽小心翼翼的樣子。”

陽小狂見這少年身材瘦弱、麵相稚嫩,頂多十六歲的年紀,便問道:“大白天的你睡這漆黑的地方幹嘛?嚇唬人啊!”

那少年右手又撓了幾下屁股,走出小巷弄,盯著陽小狂說道:“我要是有房子住還睡這裏?你也是想入選南山大刀派外門弟子的人?”

陽小狂搖搖頭,吹了一聲口哨,躲在一個廢棄大箱子後麵的雄獅小瑞猛然跳了出來,嚇得那少年臉色發白地往後連退幾步,指著小瑞而顫聲叫道:“這……這是你的……”

陽小狂笑嘻嘻地摟著小瑞的大腦袋說道:“這是我的坐騎,威風吧!”

那少年這才恢複平靜神色,頓時又有些嫉妒地看著陽小狂,故作不屑地說道:“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即將入選為南山大刀派的外門弟子,到時候比你威風一百倍!”

說完,那少年又是撓了一下屁股,抬頭挺胸地沿大街往南邊走去。

陽小狂正好想找人問問一些事,好不容易逮著一個跟他一樣出身窮苦的少年,所以他立刻帶著小瑞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