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背影
“女婿？”陽小狂猛然抬頭，更加糊塗了，問道：“什麽女婿？”
歐陽明皺著眉頭，說道：“你小子是被打糊塗了嗎？琴兒是我女兒，做我的女婿，當然是要你娶了琴兒，你難道不明白？”
陽小狂頓時笑道：“劍皇前輩是你說笑了吧，你女兒才那麽一個小姑娘，我怎麽娶她？”
歐陽明咧開嘴笑道：“她十五歲了，按民俗已是到了婚配的年紀了，不過你若嫌小，可以再等幾年嘛。”
陽小狂搖頭道：“那就等幾年再說吧。”
歐陽明意外地驚訝道：“你小子倒是挺想得開啊，怎麽？還在念想那白淩月？”
陽小狂愕然道：“你認識她？”
歐陽明點頭道：“認識，已經提前跟我比了一場劍，不過你們來了之後她立馬就退出了劍界。”
陽小狂走上前一步激動地問道：“她贏了嗎？”
歐陽明汗顏道：“她若贏了的話，我哪還有臉讓你們來輪流挑戰我？”
有些泄氣地陽小狂歎息道：“那她一定很失落了。”
歐陽明卻是說道：“她雖然輸了，但也是這次劍試大會應該排在第一位的實力，你沒必要為她惋惜。”
陽小狂低下頭來，閉上眼睛冥思了一會，然後他便握緊拳頭，睜開眼睛，目光頓顯堅毅，抬頭道：“劍皇前輩，我也要挑戰你，既然白姑娘實踐了她自己的決心，那麽我也要履行自己的承諾，您可別怪我不尊老愛幼啊。”
歐陽明眉頭一揚，道：“真的要挑戰？”
陽小狂舉起火雲劍，“嘿嘿”笑道：“我可不管自己跟火雲大帝會扯上什麽關係，說到底那都是以後該想的事，現在嘛，就該做好眼前的事。”
歐陽明右手一抬，便有一柄外圍閃著光圈但劍刃本身卻是透明色的短劍懸浮於他的手掌之上。
這位劍皇前輩望著那柄短劍，說道：“我跟你聊了這麽多，已經耽擱了很多時間，這樣吧，為了節省時間，你先出一劍，然後我再出一劍，大家一劍定勝負，如何？”
陽小狂正色點頭道：“足矣。”
歐陽明微微一笑，便往後一躍，距離陽小狂十丈外站定，伸出一手，說道：“那就請吧。”
陽小狂深深吐納一次，馭回小火龍纏繞於火雲劍之上，或許是感應到小火龍的神力，火雲劍上竟是有三朵火雲圖案閃閃發光，所孕育出來的氣勢浩大得遠非先前可比，混沌空間裏的上下左右方位分別有四股赤色氣流漩渦卷進了火雲劍身，氣象迥異，竟令混沌空間產生了部分扭曲現象。
就連歐陽明也要忍不住驚歎一句道：“自成氣候啊。”
陽小狂低聲念叨道：“單獨出擊的小火龍遇上高手便隻能死纏爛打，但是如果被火雲劍助長氣勢，以劍力融合火力呢？”陽小狂嘴角一笑，接下來便是鼓足氣勢斬出一劍。
這一劍，陽小狂將纏繞在劍身上的小火龍重新劈出，一離劍身，小火龍身軀竟是長大數倍，
一丈之長、拳頭粗細的小火龍，瞬間變成了六丈之長、巨柱粗細的火龍，氣焰之勢更是一陣暴漲，龍吟蕩蕩，竟是震得整個混沌空間一晃，眨眼間便是赤芒滿天的世界！
火龍咆哮著撲向歐陽明，這位老劍皇竟是興奮地拿起發光的透明短劍搖了搖，燦爛笑道：“以劍力融合火力，結果將小火龍變成了大火龍，力量上的確沒有浪費一分一毫，琴兒的眼光不錯嘛。”
一句話說完，歐陽明便以短劍劍身正麵擋向撲來的火龍龍頭，龍頭頓時撞在短劍的劍身上，在巨大的轟隆聲中，歐陽明的整個身軀都在顫動，但火龍爆發出來的滾燙火焰偏偏是與歐陽明擦肩而過，從他兩旁碾壓而過，向其身後**，猶如一條“火河”瞬間流轉成百上千裏，氣勢恢宏無比。
盡管火龍還在瘋狂肆掠，但它被歐陽明以劍擋住，竟是再難推進分毫，渾身“顫動”的歐陽明目光一凝，還兀自說了一句：“如果這小子到了天眼境界再揮這一劍，我還能有命？”歐陽明自嘲一笑，便往後退出一步，擋住火龍的短劍往空中一挑，便隻聽到一聲呼嘯傳出，一道赤芒被挑向高空，火龍又變回了原來的小火龍大小。
歐陽明的這一劍挑，將蘊含在火龍中的火雲劍劍力給挑向了高空，失去了劍力支撐的火龍，這才變回了原來的小火龍。
一股磅礴劍壓從歐陽明的短劍之上爆發而出，竟是將小火龍倒逼而回，歐陽明順著磅礴劍壓的氣勢向前一陣推進，揚聲道：“你的一劍使完，換我了！”
劍皇的這一劍將出未出，陽小狂就已經感覺到了他的磅礴劍壓以排山倒海之勢迎麵撲來，小火龍被逼無奈地掛在了陽小狂的脖子上。
陽小狂深吸一口氣，劍壓扛在他身上，他的脊背瞬間被壓彎，就猶如一雙大手從四麵八方狠狠地在碾壓他一般，陽小狂嘴中湧出一口鮮血，他左手抓住小火龍，右手緊握火雲劍，抬頭毫不畏懼地正視那劍皇的恢宏一劍。既然劍皇都硬扛了他陽小狂一劍，別人年紀都那麽大了，他扛別人一劍也算是禮尚往來啊。
歐陽明手中不知是什麽名號的透明色短劍，在劍壓先至的情況下，他僅僅是往前輕輕一劃，一道青色劍芒便猶如長虹掛出，在空出劃出一個弧度後準確落向陽小狂的腦袋上方，陽小狂抬頭一望，火雲劍上提一擋，青鋒劍芒傾斜而下，早已被劍壓折磨得夠嗆的陽小狂立馬跪了。
青芒一炸，陽小狂雙手青筋血脈幾近裂開、迸血而出，纏繞在他脖子上的小火龍一陣淒厲嘶鳴，卻是身軀升騰護住了陽小狂的頭部附近。
已經跪地的陽小狂在青鋒劍芒的籠罩下不堪重負終於趴了下來，兩條胳膊淌滿鮮血，不過火雲劍卻仍是被握得緊緊的，絲毫不見鬆懈。
歐陽明收回短劍，一臉肅穆地望向陽小狂，一時沉默了起來。
一個握不住劍的劍修，算不得劍修。從這一點來看，陽小狂已經做得很好了。
歐陽明微微閉上眼睛，對於自己的幼女喜歡這麽一個看起來是
半調子的劍修，他心裏其實是不怎麽認同的，即使這家夥跟火雲大帝有著某種深層次的關係，他的想法也沒有什麽改變。當初問陽小狂“有沒有興趣做他女婿”，歐陽明也僅僅是試探的語氣，並沒有當真。當初歐陽殺與陽小狂比試，的確是試出了陽小狂的戰力韌性，但那時的歐陽殺留有太多的餘力，陽小狂也恢複得很快。
隻有以壓倒性的一擊徹底打趴下這位年輕人，才能看出他的本能意誌裏到底藏著一些什麽東西。陽小狂昏厥得毫無意識，但他倒地而劍不撒手，可以看出他作為劍修的意誌，趴下而火龍沒有散滅，又可以看出他作為火修的意誌。
歐陽明滿意地點點頭，他一拂手，散去了周圍的混沌空間，將陽小狂送出了劍界。
從此，便過去了一天一夜。
太和城南城門外五裏處的涼亭裏，一位氣質若仙的白衣女子駐足於此，眺望東南。
“白姑娘！”一位騎獅青年大老遠地雙手揮舞叫喊起來，引來白衣女子的回眸。
騎獅青年就是暈了一天一夜的陽小狂。劍試大會已經結束，他匆忙醒來，便得知白淩月即將離開的消息，便獅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臨近涼亭，陽小狂趕緊跳下小瑞的背部，踏上台階走進涼亭，與白淩月隔著三步距離，望著她說道：“白姑娘，這就要走了啊？”
白淩月凝視著陽小狂，見他滿頭大汗，仍是穿著當初見到他時的淡藍粗布衣衫，隻是前天從劍界抬出來時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他，如今已經傷勢完好，不得不說很驚人。
“我挑戰劍皇輸了，不走難道還要住在這裏？”白淩月微微笑道。
陽小狂顯得十分失落，問道：“是去劍聖城嗎？”
白淩月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目光投向東南方，說道：“挑戰劍皇都輸了，再去挑戰劍聖就顯得太沒臉皮了，不過劍聖城還是要去走一趟，或許會有絲微劍道感悟吧。”
陽小狂遺憾說道：“我可是聽說你本次劍試大會排名第一啊。”
白淩月苦澀地笑道：“輸了劍皇，那還是第一？”
陽小狂沉默無語。
白淩月又看了一眼陽小狂，溫柔說道：“恭喜你晉升內丹境界，而且你也挑戰了劍皇，我對你已經刮目相看了。”
陽小狂難堪地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這時候，一頭白色的獨角馬從遠處疾奔而至，停留在涼亭外。
那是白淩月的獨角馬，陽小狂明白，她是真的要走了。
“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麵嗎？”陽小狂勉強擠出笑容，問道。
白淩月走到獨角馬前，一手牽著馬韁，回頭莞爾笑道：“有緣便會見麵，我相信你我是有緣的。”
陽小狂說不出話來了，他隻能勉強保持笑容目送白淩月牽馬離開，看著她的背影，就如當初在陽家村河邊看著她的背影離開一樣。
其實陽小狂很想對她說一句話，隻是當時真的說不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