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撞破

寒秋是不懂,但柳昱雖然年紀不大,但對當年的事還是略有所聞。

他自然清楚樞念為何要找那些侍衛做那樣的事,那些侍衛,幾乎全部都是當年的人。如此將他們一把火燒的幹淨,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而有些已經出宮另謀生路的人,樞念也並不打算放過,一個個得都以極其淒慘的方式進了地獄,一個也沒有放過。

“莫桑如何了?”想了想,柳昱還是找了個雲卿目前頗為關心的話題。

寒秋卻嗤笑一聲,望向樞念的目光裏,全都是挑釁,“想不到你手裏還藏著影子這張牌,這次要不是因為紀雲卿想莫桑活,你還打算藏多久?你就是這樣對待盟友的?”

樞念這才抬頭,衝兩人一笑,他似乎對於寒秋的挑釁並沒有絲毫的不悅,隻是冷冷笑了笑,“本就不想要那小鬼的命,隻是給他個教訓而已,讓他知道知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的道理。”他似笑非笑的說著,斜著眼看了看寒秋。

那眼中明明笑意涔涔,卻讓人無端感覺到一陣冷意。

寒秋禁不住抖了抖手,訕訕笑了笑,便垂下了頭不再說話。

柳昱也知道樞念的意思,不想要莫桑的命,便是有救了!想到這裏,他不由的鬆了口氣,隻是眉宇間還藏著一抹抑鬱之色。

“怎麽,想你家的那個徽娘了?”寒秋衝他擠擠眉,假裝將樞念剛才半帶警告的話不做一回事,他就算在宮裏,足不出戶也知道了,那個醉花樓的花魁徽娘,看上了他們的尚書大人,殷勤獻了,酒也喝過了,床也上過了,卻似乎叫柳昱愈加頭疼起來。

柳昱無力的笑了笑,眼裏飛快的劃過一抹落寞,他喜歡的人他就算費盡心機去討好也沒什麽回報,可他不在意的人,卻偏偏像他這個傻子般,不肯放手。

他如今隻要一想起那個徽娘,就覺得,徽娘和自己像的很,明明知道自己心裏有一個人,卻還是固執的想要靠近,看到徽娘,又如何不會想到自己,兩個人,隻是同一種人而已。

聽寒秋提到徽娘,樞念似乎抬頭瞥了柳昱一眼,那目光裏,漆黑幽深的,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意思。

但那種隱隱就在的壓迫感,卻是誰都感覺到了。

寒秋聰明的噤聲不再說話,柳昱也沉默的飲茶,隻是溫熱的茶杯捏在手裏,讓他有種想要暢飲一番的欲望。

想起徽娘昨晚親昵的靠過來說要陪他去看煙火,他的心裏就忍不住煩躁起來,有些不耐的扯了扯領子,目光漸漸放沉,煙火嘛,他隻打算和一個人去看,別的人,再怎麽好,也不是他想要的。

這三個人,無論哪一個,都是當今之世,讓人挪不開目光的出色男子。

秋閣的外麵,自然也圍聚起了好些宮女,一個個看的興奮,麵帶紅光。

卻忽然感覺身後有兩道寒光射來,駭的她們倉惶轉身,見到是風璃,不免都鬆了口氣,要是叫掌事姑姑看到了,她們便又有一通罵聲可以聽了。

紛紛求著風璃保密,幾個人都忙不迭的竄出去做各自的事。

風璃卻冷冷的看著幾人跑遠的方向,將手緩緩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她們這些粗俗低賤的女人,怎麽配在這裏,看裏麵的人。

偷偷的往裏麵望一眼,卻隻能看到樞念含笑的側麵,真的是一看,就好似沐了春風般的舒服溫暖,要是被那個人溫柔的對待,就算為他死,自己也是甘願的吧。

躊躇良久,她終於是下定決心要踏進去,隻是腳步才一動,已經有個人粗魯的扯住了她胳膊,將她一路拖到了一個僻靜處。

“你做

什麽?大膽,放肆。”一旦脫得自由,她立刻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阿達不躲也不反抗,隻是乖乖的挨了她一巴掌,隨即狠狠的擦了擦嘴,甕聲甕氣,“你要去見他?他不是什麽好人,他隻是在利用你。”

“關你什麽事?”風璃冷冷笑了起來,“不要以為我肯讓你碰,你就是我的什麽人,在我眼中,你也隻是一個奴才,一條聽話的狗。”

阿達眼中掃過受傷的神色,卻還是擔憂的看了看她的肚子,“你不要生氣,小心孩子……”

“管這麽多做什麽。”風璃不耐煩的推開他想走,卻被阿達一把攥住了手。

“那是我的孩子。”粗壯的漢子難受的皺起了眉,又加重力道說了一遍,“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笑話。”風璃咯咯嬌笑起來,眼中飛快閃過一抹苦澀,卻又馬上被狂喜代替,“我告訴你,孩子是樞念的,他才是孩子的父親,我馬上要做六皇子妃了,怎麽,你不高興嗎?”

阿達不可置信的後退一步,縱然是有猜到過這個答案,但聽她當眾說出來,卻還是難受的想叫他大聲痛哭,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現在,真的想狠狠打著牆,痛哭一番。

“等我當了六皇子妃,憑樞念的本事,一定能當上皇帝,到時候孩子他就是太子,這樣多好是不是?”她笑的燦爛,像是預見到了未來讓她開心的事,笑的花枝亂顫,“阿達,你看,跟著我就多好,你聽哥哥的話,沒什麽用處的。”

“不,不,公主,我帶你走吧,我們離開皇宮,我……”他說著,激動的就要伸手去抱她。

‘啪’風璃恨恨的甩了他一巴掌,怒叫,“該死的狗奴才,活得不耐煩了嗎,誰給你的膽子碰我的。”

“啪啪啪”有手掌相擊的聲響傳來,隨即傳來一個人含著笑意的戲謔聲,“精彩,好一幕精彩的戲。”

兩人的身體在刹那間僵直,什麽都可大可小,可惟獨風璃公主的身份若是被端宥的人知道了,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不僅寒秋在這裏會備受壓力,祁陽更可以被有心的人冠上圖謀不軌的罪名。

風璃哆嗦著轉過身,卻在見到來人時,麵上閃過一絲真正的恐慌,駭的阿達眼中殺氣一蕩,忍不住要動手。

“哎呀這是幹嘛?”杜謙微微抱著胸,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還很高興的挑了挑眉,“想要殺人滅口?”

阿達被他眼中飛掠而過的陰冷震的呆立在地,直感覺想要動一動雙腳也是枉然。

杜謙輕輕嘖了聲,直搖頭輕歎,“寒秋手下的人,怎麽都是這般……四肢發達。”他頓了頓,終於哈哈大笑起來,“頭腦簡單。”

阿達眼中戾氣一閃,已經捏起了拳頭,卻被風璃一巴掌甩上了臉。

“混賬東西,也不看看他是誰。”風璃眼中閃過懼怕的神色,緊張的看著杜謙進了秋閣。

三人本還在裏麵胡亂說些什麽,頓見杜謙進來,柳昱不由怔了怔,隨即衝幾人淡淡說了句和徐祁煙約好之類的話語,便擺手告辭離去。

“這,我可是有哪裏惹到他了?”杜謙好笑的看了看遠去的柳昱,陰柔的眼裏,全是笑意。

他在樞念身旁坐了下來,殷勤的為他倒了一杯茶,旋即,又端起了茶杯,看向寒秋,“今日可是有個大好消息。”

寒秋一怔,目露疑色,“有關於我?”

杜謙一雙眼睛彎的更細了,他笑眯眯的飲了口茶,才道,“我以茶代酒,慶賀你快要當舅舅了。”

‘噗’寒秋本要送入口的茶還沒來得及咽下口,就全部吐了出來。

樞念在旁邊卻聽的一清二楚,聞言也隻是了然的笑了笑,便沒了反應。

寒秋似乎極其困難的消化了他說的話,他知道杜謙這人絕不會亂開玩笑,他靜靜的頓在輪椅上,拳頭捏了又鬆,鬆了又緊,到了最後,終於爆發,厲聲吼了出來,“簫樞念。”

樞念低低笑出了聲,隨即款款抬頭,君子如玉,他笑的溫和,隻是那如春風的笑,卻隻能叫寒秋心中的怒火越熾。

“孩子是你的!”他恨恨的瞪著樞念,說的很肯定,風璃什麽性子他很清楚,而且他們怎麽說也是祁陽的王族,祁陽的女子,又如何會同隨便的男子發生關係。

樞念很無辜的擺擺手,依舊含笑,隻是那眼中的光芒,已經冷戾起來,“怎麽會是我的?”

寒秋一怔,禁不住脫口而出,“不是你的是誰的?”

話一出口,連他都驚了驚,從什麽時候起,他是這般堅信簫樞念說不是就不會是,他眼中閃過一絲掙紮,喃喃自語,“不是你的,那會是誰的?風璃……”風璃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他知道樞念是那一種人,做過的,一旦人問起來,他會毫不猶豫的承認,可若是沒有做過,他也會立刻否認。

寒秋心中閃過慌亂,然後他看到那個人淺笑盈盈的起身,“不過既然有孩子了,太後又誤會風璃是我的人,不用用……也就浪費了不是?”

杜謙眼中笑意一閃,前不久鬧的沸沸揚揚的,連將太後都親自驚動了的六皇子寵幸宮女的事,不會就是故意做出來給太後看的吧,還真是好玩了呢。

等到杜謙又說了什麽,讓樞念聽話的跟他走了之後,寒秋才像是回過神來,狠狠抓住了輪椅,捏的青筋暴起。他慢慢的回複好自己的心緒,淡淡喚道,“風璃,你進來。”

風璃自從看到杜謙進去後,就心中忐忑不安,想要偷聽杜謙有沒有亂說什麽卻又不敢,一時隻能在外麵急的來來回回的走。

她本想進去阻止,但後來想了想,正好樞念在裏麵,若是杜謙當真忍不住講了,也省得她再告訴樞念一次,隻是最麻煩的,還是哥哥寒秋。

隻是她是眼睜睜的看著杜謙和樞念走的,走的那會還是說說笑笑,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而這會寒秋喚她的聲音,一如平常無異,她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哥。”她低著頭,站在他身旁。

寒秋看了她一眼,“剛才樞念在這裏,怎麽不見你出來見他,怎麽?當真想通了,不再轉著他的心思了?”

“怎麽會?”風璃心頭閃過一絲慌色,她急忙抓著寒秋的手蹲下,臉上閃過一抹美好而又羞澀的笑容,“他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男人,我怎麽可能……呃……”話還沒說完,脖子就已經被人一把緊緊扼住。

寒秋眼裏閃過殺氣,冷冷的竟不像當初那一個淡淡的儒雅公子,“與其你被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還不如我這個做哥哥的,親手了結了你。”

“唔唔唔,放……開……”風璃不住的捶打著他的手,臉漲的通紅,連眼都翻了白,她痛苦的不能呼吸,死死的想要掙脫開。

驀地有一把刀顫抖著架在寒秋脖子上。

阿達的手有些抖,他雙眼泛紅,臉上帶著哀求,“大王子……”

“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寒秋死死閉上了眼睛,掐住風璃脖子的手也緩緩鬆了開來,風璃痛苦的滑坐在地上,捂著脖子拚命的呼吸。

‘咣當’一聲,手上的刀跌在地上,阿達小心的摟著風璃跪在寒秋麵前,低著頭咬住了嘴唇,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