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以為你想要我的命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沒有責備,有的隻是濃濃的擔心和關懷,讓雲卿的心暖了暖,她怔怔的將手上那半截樹枝舉起,對月看著,蒼白的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雲卿郡主,如果有一天,我不再高高在上,如果……”

“那又怎麽樣!”樞念將她慢慢的圈緊在自己的懷裏,“隻要你是雲卿就好!”

感覺到懷裏的身體有瞬間僵硬,然後便激動的微微顫抖起來,他擰著眉,將她的臉轉過來,對著月色細細看著。

修長的手指從她的眉,一直憐惜的蜿蜒而下,微涼的指腹觸碰到同樣清涼的臉頰,卻奇異的帶起一陣灼熱,從皮膚下燃起,有種要繼續燃燒下去的趨勢。

“世人皆愛看一張臉,或許你會想,他們喜歡你,隻是因為你這張臉,可是就算你這張臉被毀的不行,就算變得很醜,我還是喜歡!”他從未說過這麽露骨的情話,雲卿一時怔在那裏,忽然覺得臉燙的不行,捏著樹枝的手指都忍不住戰栗起來。

“還是因為你的身子?”他挑了眉笑,低頭看著她。月色下,柔黑的碎發從他白皙的脖頸邊垂落下來,嘴唇半張著,眼神有些微的執拗有淡淡的瘋狂,“就算他們說你早就不幹不淨了,可就算髒的不行,我還是喜歡!”

雲卿的身子一震,猛地抬頭直直盯住了他的眼睛。

樞念用力的抓著她,因為用的力道過大,在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上留下幾道殷紅的瘀痕,“就算你不是雲卿郡主,不是北至王的女兒,你還是紀雲卿,那個我喜歡的雲卿。”

雲卿靜靜的看了他半響,許久,才緩緩的浮起一抹妖灩到讓人窒息的笑容,眸中點點的璀璨,她稍稍抬手捏住他下巴,微微向下一按,“既然喜歡,那麽,為什麽都不碰我?”

她的手指輕點在他唇上,隻輕輕一推,就擠了進去。

樞念的臉騰的燒了開去,慌忙想要後退,卻不料腳拌在青石板上,整個人幾乎仰躺在了那上麵。

雲卿順勢坐在他身上,月光輕柔,佳人妖媚,隻輕輕一笑,就輕易的奪走人的魂魄。

“明明這麽想要我,為什麽不要?”她挑眉笑的開心,剛才的抑鬱似乎都在這時,如煙消雲散了般。

樞念維持著這個姿勢動都不敢動,有些難耐的別開了臉,“我,我沒有……”

“沒有?是不想要我,還是……”她微微俯下身去,挑起一絲誘惑危險的笑容,說話的時候,薄唇都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子,笑的委屈而又不懷好意,“可是你有反應了!”

樞念被那笑引的目眩神迷,腦海的所有思緒幾乎要在刹那間停止,身上的血都往著一個地方湧去。

隻是下一刻,他腦中有什麽飛快的一閃而過,讓他瞬間清醒過來,慌忙一下子將她推開了些。

雲卿緩緩直起身,雙眼盯著他的臉,沒有絲毫移開的跡象。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卻驀地隨意理了理垂落的發絲,麵上的笑,豔麗而又高貴,“傻子。”

氣氛正尷尬間,連衣和小安子已經一同尋了過來。

一人扯住了一個,就著月光和宮燈細細打量,直至確定沒事後,才鬆了口氣,放開了人。

連衣擔心的不行,一直拉著她,將她輕聲怨了遍,樞念在邊上想要插一句話都不行,直到她被連衣扯著往水閣過去,他才能掙脫開小安子,就著月色,在她身邊暗暗握住了她的手,連衣識相的退開了幾步。

“我不是……”他看著她低垂下的臉,不知所措的捏著她的手不肯鬆開,仿佛一鬆開,就會再抓不住了,“我隻是想,你是雲卿,我該給你一個……”

“傻瓜!”她忽

然輕輕笑起來,笑的太過,以至於眼睛有些澀澀的,低著頭捶他的肩,“紀雲卿做賠本買賣的機會可就隻有一次,想要再有第二次……”

她抬眉輕笑,眉目間有種致命的魅惑和危險,“想要便靠自己本事來拿,恩?”

樞念才一個怔神間,她就已經去的遠了。

小安子小心翼翼的上來,聽到他喃喃著道,可惜了可惜了,他正歪著頭想可惜了是什麽意思,樞念也靜默的跟在雲卿她們身後,往夜合院而去。

那樣認真,小心翼翼跟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與其說是默默跟隨,不如說是固執守護。

先前因為簫修祈的事,讓宮裏的氣氛一直都有些壓抑,隻是近日,卻從欽安殿裏傳出了喜訊來,太後並沒有過問北至王的意思,便直接去穆華殿向汩塵請了賜婚的聖旨。

婚期定的也有些急促,是在半個月後。

葉倚琛雖然和雲蓮已經是公認的一對,但當初誰都沒有先開口,據連衣講,好像是先前葉倚琛並不怎麽願意,而這一次,卻是他向太後跪著求來的。

連衣有些奇怪的向雲卿稟報時,雲卿也隻是皺了皺眉,便不再管,但她畢竟是這棲梧城裏,紀雲蓮唯一的親人,這操辦婚禮的大事,也由她和連妃一同負責。

雲卿和連妃一同過去,讓雲蓮試吉服的時候,她也不像那個時候激動的衝雲卿大喊大叫了,舉手投足間,有種少女的嬌羞和貴族的高雅,讓連妃見了嘖嘖讚歎。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雲蓮卻給了雲卿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我真想不到……他為了你,居然肯向太後跪求賜婚,隻是為了……”

雲卿淡淡別開了眼,動作輕柔的替她梳理著發,一舉一動都是溫柔,“嫁人了,以後便要好好的和他過,我知道你從來都看我不慣,可是再怎麽說,我也當你是我妹妹。”

雲蓮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嘴角輕勾,忽然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姐姐!”朝她露出一個嬌俏可愛的笑容,她輕輕搖著她的手,“是不是隻要我乖乖的,姐姐便會對我好,什麽都肯依我!”

第一次被自己的妹妹這般親近,雲卿微微有些不知所措,但眼裏湧起的激動和暖意,卻讓雲蓮得意的笑了起來,果然是這樣,紀雲卿就像是一個緊抓著親情不放的一個可憐蟲,一點點的示好,都能讓她這麽失態。

然而讓她失望的事,雲卿眼中的神情在片刻後已經冷靜下來,恢複原先的波瀾不驚,她動手將她的發一下一下梳的仔細,輕聲問,“你想要什麽!”

雲蓮看著鏡子裏的雲卿,“我想要的東西已經快要得到,我還真想不出,還想要什麽?”

“我以為,你會想要我的命。”雲卿為她選了一根玉簪,輕輕插在發上。

雲蓮滿意的攬鏡自照,笑道,“哪能呢,我們北至的別院,現在還靠你撐著不是嗎?”

“也就是我還有些用處,是嗎?”雲卿慢慢的將視線掃向地麵,隻是沒有先前知道這些時的辛酸落寞,她隻是笑了笑,便不在意的抬了抬發上的骨簪,笑道,“如果你告訴我,我的身世,我想我會更感激你。”

雲蓮的手一僵,臉上的笑像是碎片般滑落下來,眼中浮起抹深笑來,“你就當我是吃了幹醋,胡言亂語罷了,反正我說的話,從來沒有紀雲卿來的有分量就是。”

“你們姐妹倆在說些什麽?”連妃將兩人窩在梳妝台前也不知在說些什麽,笑著過來,因為簫修祈的關係,她見著雲卿難免有些尷尬。

“也沒什麽,就說著,姐姐也得加把勁了,我都找著個歸宿了,姐姐她……”雲蓮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

屋子裏的奴才有

明白她意思的,也都暗暗抿嘴偷笑,雲蓮已經十七,這個年紀出閣,也算是差不多了,可雲卿已經雙十,這在端宥,若是過了十八還未出嫁,指不定被說成是什麽。

連妃自然也聽出些雲蓮的暗諷,這對姐妹在棲梧也可說是名聲在外,大的那個,自然被傳的有些不堪,但小的那個,也因為紀雲卿的緣故,招了些人的白眼,但這兩姐妹的關係,可以說,從來都沒有好過。沒有一般姐妹的相親相愛,隻有疏離和冷漠。

就算一時被傳做笑話,雲卿也不以為意,隻是喚住了有些不能忍受的連衣,又細細吩咐了些,便暫先告辭離去。

“娘娘,奴婢還從未聽說過,棲梧有過二十還未出閣的女子。”她們的身影才一出了門檻,就有人忍不住低低笑出聲,話雖說的小聲,但卻能清楚的傳到雲卿的耳朵裏。

屋子裏的人跟著或明或晦的笑出聲,雲卿並沒有什麽,連衣卻頓住了腳步。

“郡主!”連衣看著她靜靜開口。

雲卿回頭,隻瞥了眼,便知道她想做什麽,根本未有思慮,她便含笑點頭,“去吧。”

連衣臉上這才有了笑容,飛快的轉回身,冷笑著尋到方才開口的那個宮女,“剛才你說了什麽?”

那宮女並未料到她們還會折返,一時被連衣嚇的有些怕了,連聲音都抖了起來。

連衣將手舉到半空,然後狠狠一掌扇了過去,所有動作,俱是一氣嗬成,做來還煞是漂亮,雲卿立在門上,微微勾唇。

“你!”那宮女有些委屈的紅了眼圈,往連妃那裏躲了躲,“娘娘,奴婢……”

雲蓮也從位上起身,冷喝道,“連衣你做什麽,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麵,你在我的地方動人,把我和連妃娘娘置於何地!”

連衣並不搭理,隻是退回雲卿身邊。

雲卿看著臉色有些難看的連妃,輕輕一笑,隻是眸中的冷意也跟著泛濫出來,她就像是一條冷豔高傲卻又劇毒無比的蛇,生殺予奪,都高高在上。

“狗不聽話,自然是要好好教導一番,連妃娘娘忙著雲蓮的婚事,自然是沒空理會,這於連衣隻是舉手之勞,娘娘若是要謝,隻需以後好好看住了連那些奴才的狗嘴便是,也省得連衣辛苦。”她笑著捧起連衣的手,輕輕揉了揉,“她受累,我可是會心疼的。”

連衣眉間帶起抹笑,卻看得雲蓮心中越發不甘。

那個宮女如今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她說這個,本隻是想要討好雲蓮和連妃而已,卻不料會弄成如今這個情況。

連妃臉色一冷,狠狠瞥了她一眼,“來人,掌嘴。”

‘劈裏啪啦’的掌摑聲密密麻麻響起,雲卿冷笑著告辭離開,她不做聲,真當她好欺負不是?

“本以為連妃性子溫婉,卻不想……”走在路上,連衣有些感慨。

“也這般心狠手辣。”雲卿將那話接了下去,輕輕一笑,“活在宮裏,誰還會是她表麵上看到的那個人呢,連衣,就連我也並不是我。”

連衣沉默,隻是卻在不經意間又笑了起來,“郡主,也還是小時候那個善良寂寞的郡主而已。”

雲卿麵上浮起抹暖笑,連嘴角都扯開了個愉悅的弧度。

端宥,塵帝四十年秋。

郡主雲蓮匹配大將軍葉倚琛,這樁由太後保媒,塵帝賜婚的婚事並沒有等到北至王來。

定國公和西梧王被當做長輩和太後坐在一起。

西梧王本不想出場,但這是太後指名,他不好拒絕,隻能隨同定國公一同前往。

婚慶之時,他都如坐針氈。太後有時莫名的掃過來的一眼,也能讓他心裏發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