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誣陷

“父皇?”楚淩風才剛踏入祈年殿,耳中便聽得一陣接過一陣的咳嗽聲傳來,驚的他慌忙緊走幾步,帶著莫可名狀的擔憂,“怎麽會這樣?太醫不是說,父皇的身子已經好些了麽?你們是怎麽在伺候的?”他微有些惱怒的衝著隨侍在靖帝身邊的李英一陣怒吼。

靖帝的身子本來就不是很好,前些日子過了嚴冬,卻意外的染了寒,至此之後,那咳嗽便是再難停過。

李英當即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頭,靖帝無力的揮揮手,微微咳道,“不關他的事,朕清楚這副身體的極限。”曾經透著灼光的眼,此刻隻是泛著微弱的眸光,靖帝抬手捂住了嘴,忽然間又大力的咳嗽起來,楚淩風狠剜了李英一眼,慌忙上前扶住他的背,輕輕拍打一番。

一眼掃過案桌,竟然一桌子都是各大臣呈上來的折子,他眼中當即閃過一抹寒意,怒道,“這些人難道不清楚父皇現在需要靜養麽?”

“咳咳,無礙,朕心裏清楚。”揮手讓殿中的太監宮女下去,靖帝蒼白虛弱的臉上緩緩浮現一抹笑容,混沌的眼中驀地閃過一抹光亮,心中暗自慶幸多年前做的這個決定在今天看來,應該是對的。

仁而善斷,機謀深蘊,確實是治國大材,楚淩風當真是千挑萬選中最適合繼承他皇位的人,隻是可憐了另外一個孩子,不能怪他,要怪隻能怪皇室的那個詛咒,要怪隻能怪那個現在呆在棲霧冷宮的女人。

“父皇?”楚淩風發現他有些神思不屬,心下不由疑惑,不知為何,最近父皇總會不自禁的露出怔惘的神情,好似在追憶著什麽,有時眸子亦會露出些微的痛楚夾雜著愛恨糾結,然而卻每每都不能讓人再探尋半步。

“風兒,父皇沒有多少日子了。”靖帝忽然重重歎了口氣,轉而將自己有些瘦削的大手緊緊攀在了楚淩風的肩頭,微微用力深嵌下去,“你能不能,把這個重擔接過去呢?雖然很累,但是……”

“父皇,您會與天齊壽的。”楚淩風被他口中那般虛弱到了絕望的話語震顫的心中一酸,總覺得父皇心中藏有很多的秘密,卻從來都不讓人知道,似乎他總是一個人獨自品嚐著不知是酸是苦的果,所以從小,他都沒有意向到底是喜歡哪個皇子公主多一些。

“嗬嗬,與天齊壽?”靖帝嘴角費力的扯開了一抹譏誚的笑,撐著他的肩想要站起身來,然而全身似是被抽空了任何的氣力,他無言的苦笑,心中卻知道,自己的身子一向都比較羸弱,常年來積勞成疾,能堅持到這個時候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他清楚自己已經撐不了多少時日了,但心中卻隱隱梗著一事,這麽多年,他唯一對不起的人啊,今生他看來是永遠也沒有機會,彌補了。

“風兒,答應父皇。”靖帝卻突然間狠狠的抓進了他的肩頭,似乎是要傾盡一身的力氣,靖帝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渾濁的眼中卻猛的迸射出一道期冀的光芒,“若是父皇終究逃不過一死,你能不能……”

“父皇不要說了,兒臣答應,兒臣什麽都答應你……”眼見他似乎再難維繼,楚淩風焦急的連聲答應,“宣太醫,宣太醫……”

暮鼓時分,祈年殿中又一霎時忙了起來,隻是待太醫替靖帝診過脈

,他卻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獨獨留下李英一人伺候,竟是連楚淩風想要在近旁服侍,也被靖帝擺手拒絕。

看太子隱有擔憂,卻不得不退出祈年殿,李英一雙老眼之中亦是帶了些不安,他是貪著那些個小珍玩,是貪婪不假,可是他卻明白自己能有今天,全都是靠著誰而來,他小心的將身蹲在龍榻之側,緩緩將頭靠近了一些。

靖帝虛弱的在他耳畔喃喃的開口,顫抖的雙手卻直指一側宮壁。李英會意,顫抖著手從走向那宮壁,細細的在一處造型古樸的龍頭宮燈上輕輕拍打三下,隻聽輕微的機關哢嗒之聲,宮壁處已經微微出現一個凹坑,露出裏麵小心放著的一個錦盒,帶著一種眩迷了眼的金色,帶著些微的神秘之感。

李英的眼神之中立時湧起一抹莊重,麵帶恭謹的捧著它走到靖帝榻前。靖帝微微張了眼,細細蠕動了一下嘴唇,李英便已是會意,一時之間,已是老淚縱橫,他猛地跪下身來,聲音中是拚命壓抑著的悲傷,“皇上,老奴遵旨。”

靖帝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微微閉上了眼,李英不再說話,隻是小心的將那金色的錦盒放入袖中,再深深望了躺在龍榻之上,似乎全無聲息的靖帝一眼,眼中閃過堅定之色,輕輕推了門細聲吩咐外殿的太監宮女,便是匆匆離去。

將近暮色之時,已經有三三兩兩的人開始回去。

然也有玩的瘋狂一些的人,在一地忙著鬥草不肯先自回府。

偌大的崔府,比平時空了許多,難免會有些蕭索之意,一個嬌小的身影走在開滿紫藤花的長廊之內,且停且行,忽然,她在一處花開最是絢爛的地方停了下來,細細的看了半響,帶著慌張的眼中流露出一些無奈和不甘來,她小心的探出手去,在那花中擺弄一陣,從中拿出來了一個小竹卷。

有些失神般的盯著這個竹卷片刻,少女的眼中微微帶了些憂鬱,怔怔的望向了府中的一處方向,卻馬上又將眼中的神色恢複如常。不著痕跡的將那竹卷藏入袖中,她起步繼續走向了那長廊深處。

大半年了,這樣的日子,真的是不能長久了麽?

“三夫人,您吃一點罷?”嫣紅手中托著一盞燕窩,滿臉的懇求,卻根本不能叫北堂倩有任何的合作之意,她不禁有些懊惱,為什麽她會這麽命苦,被指派到三夫人這樣不得寵的主子身邊,想當初她來這邊,是頂著姐妹們的眼紅而來,如今,細細回想,才知道當初自己的那點以為跟了三夫人這樣一個主子,便能在姐妹中揚眉吐氣的想法,真真是愚蠢可及。

這個三夫人,根本不待見老爺,隻要是和老爺有關的,她一概都是置之不理,有時候你逼的急了,她亦會做出反攻。

“三夫人,這是老爺親自吩咐廚房做的,您不吃,奴婢可怎麽擔待的起。”嫣紅委屈的說著,雙眼微微泛紅,北堂倩也並非惡毒無情之人,她隻是為阿茗的安危擔憂,跑去問崔思逸,卻不料被他出言譏諷,慪的她幾天不想吃東西,如今見著自己房裏的人因為自己而要受苦,心也不禁軟了下來,“好了好了,你去廚房替我弄些清淡點的東西,這個燕窩,就免了罷。”

“可是三夫人……”

“他的意思不

就是要我吃東西麽,至於吃什麽東西,他不會在意的,你去吧。”北堂倩略微有些煩躁的揮揮手,想起前幾日蕭默在一旁的坦言相告,證實了崔思逸所說不假,他們,當真是失去了阿茗的下落。

隻是如若連崔家都找不到的人,他會去哪?

眼角餘光似乎瞥見一角衣衫向自己晃來,按理說,嫣紅不該這麽快回來的,她不禁皺皺眉,略帶著惱怒道,“又怎麽了?我不是說了……唔,唔……”

猛然間一條散發著濃鬱花香的娟帕緊緊的捂上了她的嘴,北堂倩心中一驚,慌忙拚命的掙紮,然而,那花香似是侵蝕人心的毒藥,一絲絲的往著她鼻端,四肢裏鑽,饒是她掙紮不休,卻慢慢的頓覺無力,身子軟了下來,視線亦在開始模糊不堪,耳畔似乎聽到一聲幽幽的歎息,然後,便是再無知覺。

她這是在哪?

似乎是身在一個香霧繚繞之地,無意識的伸手觸摸著身下的柔軟,柔溺之處,似乎是錦被的柔滑和溫暖,她不禁微微有些安心的鬆了口氣,隻是胸前猛然間壓上來了一個重物,令她不舒服的隻想拚命推開,然而,她的全身卻毫無力氣可言。

然而,猛然間一個撕裂般的痛,窒息的她發出一聲慘叫,暈厥過去的那一刻,她的心,是從未如此的深降穀底,好似自己,已然下到了地獄,萬劫不複。

“你醒了?”當崔思逸冰冷的毫無一絲溫度的話語傳入北堂倩的耳中,無異於一記響雷突然將她殘餘的一絲混沌炸開在了腦際,昏迷前的那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讓她突然間尖叫出聲。

崔思逸嘴角之上,緩緩綻放開一抹譏誚的笑意,漂亮如女子的手中,輕巧的握著一個琉璃杯,“我道我的三夫人去了哪?找遍了崔府上下都尋不到的人,竟然會在飄紅院裏和人欲仙欲死。”他說的話,句句殘酷的能將人的心生生擊碎。

北堂倩拚命的將雙手環抱著掐住自己的肩頭,那能叫人撕裂般的痛還依然存在,她浦一低頭,便能見著自己微敞開的寢衣內,那一個個叫人眼紅心跳,曖昧至極的吻痕,心一下子絕望到了淵底,她在昏迷過後,潛意識中一直期望著那隻是一個噩夢,可是不曾想,這竟是真的。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她緊緊的咬著唇,卻隻能抱住自己的雙肩,躲在了床上的角落,不住的呢喃,“為什麽是我……”她忽然間瘋狂的大叫起來,聲聲淒厲,“那個人是誰,是誰……”

“這句話,似乎是應該我問的吧。”崔思逸似笑非笑的緊盯著絕望不已的北堂倩,心中卻怒怨四起,“我的夫人,難道是怪我從未有一次履行過丈夫的義務,所以便要跑去飄紅院做那種有辱崔家門楣的事來,恩?”

“不,不是的,崔思逸,你明知道不是的。”北堂倩本已經羞憤欲死,此際崔思逸說的每一句話,卻更像是尖刀般深剜著她的心,“我是被人弄昏了,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混蛋。”崔思逸驟然間發作,手中的琉璃杯被他狠狠一攥,那青色的琉璃在床沿上重重一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又立時變成一片一片的碎痕,“你知不知道,崔家為了你一個北堂倩,出了何等的大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