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窗外

這邊顏家姐弟在商量著生意,那邊安和堂蘇家祖孫也在納涼閑談。蘇老頭給孫子的膝蓋抹完藥又給兒子抹藥。“爹爹,你的大腿怎麽青紫了那麽一片,你還老跟我說要我走路小心腳下當心跌跤,可是你自己卻摔了那麽大一個跟頭,連眼角都摔腫了,一定很疼吧。”蘇昂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家老子的傷處,小臉上滿是擔心。

蘇昂父親搖了搖頭:“不算很疼,昂兒不用擔心。”蘇老頭道:“天也不早了,昂兒抹好了藥該睡了。”蘇昂搖頭道:“不要,爹爹出門那麽幾日才回來,人家要跟爹爹在一起。”蘇父道:“好孩子,聽話,爹爹明日陪你玩。”

蘇昂耷拉著腦袋:“好吧,爹爹你說話要算數哦,明日你陪著我去顏家姑姑家的鋪子去找她們。”蘇父點頭道:“好,爹爹答應你,昂兒跟著祖父去睡了吧。”

將孫子哄睡下,蘇老頭回到院子。蘇父道:“師伯,您也太大意了,昂兒一個人出去了您居然都沒發覺,好在今日隻是碰上了搶錢的混混,又遇上好心人,若是碰上別的拐子之類的咱們怎麽跟太子交代。依我看往後這什麽勞什子買賣咱們不要做了,我要寸步不離昂兒。”

蘇老頭羞愧道:“我往後會小心的,絕不再出岔子。當時鋪子裏等著瞧病的人多了些,昂兒又自來精明,知道怎麽避開夥計的視線。你不知道我當時聽他說自己被人搶了錢推倒在地,冷汗都冒了出來,往後我會當心的。這買賣還得做下去,不然別人會起疑心的。竹海縣雖然偏僻,可京裏的官員也有可能會來的。你雖然長大了許多,但模樣像了你爹六七分,有心人可能會注意的。咱們有這買賣做幌子比較容易叫人放下疑心。”

蘇父無奈點頭:“眼下也隻能如此了。咱們隻能盼望皇後和晉王一黨能早日露出馬腳,被皇上一舉端掉,這樣無聊窩囊的日子我真是受夠了。”蘇老頭歎了口氣:“談何容易,我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太子最後恐怕鬥不過晉王,咱們帶著昂兒隻能一輩子隱姓埋名地活在這偏遠之地。”蘇父不滿道:“師伯怎麽能這麽灰心喪氣,太子一定會笑到最後的。”

蘇老頭擺了擺手:“好了不說這個了。你老實說,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蘇父笑道:“真的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你也知道那山路不好走,我不留神滑了一下而已。”蘇老頭嗤笑:“當我是昂兒那麽好騙呢?你腰間那玉佩上哪兒去了你倒是說呀。別告訴我說你不小心丟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遇上高手了,我看你這傷分明是叫人給打的。”

蘇父不情願地承認:“確實是叫人打的。”蘇老頭嚴肅地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一五一十地全說給我聽,不能有一絲隱瞞。那人怎麽會找上你,是不是你露了什麽馬腳,若是有什麽反常咱們連夜就走!”蘇父搖頭道:“沒那麽嚴重,你聽我說給你聽。”當下將自己怎麽挨打怎麽被訛詐,可擔心暴露身份隻能忍氣吞聲一事原原本本說給蘇老頭聽。

蘇老頭聽完笑得直打跌:“該打,就是我是那姑娘我

也要打你一頓出氣,偷看人家大姑娘解手,你也太無恥了。”蘇父也就是蘇掌櫃惱羞成怒:“我都說了是我先蹲在那裏的,那對母女是後麵來的。”

蘇老頭撇了撇嘴:“你先蹲在那裏人家來了你不會喊啊,憑著你的耳力能不察覺到有人靠近?嗨,可憐啊,二十三歲了還是童子雞,想偷看女人的身子也正常。本來這小地方的女子配不上你,但給你納房小妾還是可以的。隻是咱們這樣的情況,若是那女子不是絕對可靠的,咱們哪敢迎進門來。逛青樓嘛,又壞了你將軍府的家規。沒法子,隻好苦了你了,可憐的孩子。”

蘇掌櫃咬牙再次解釋:“我說了那會兒肚子疼得厲害,根本沒發覺到有人過來!”蘇老頭見他生氣不再逗他,轉而嚴肅認真地道:“你方才說那打你的女子姓顏,今日幫了昂兒的姑娘也姓顏,我打聽過了,她們姐弟是今日剛從鄉下來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

蘇掌櫃搖頭:“不會吧,那凶婆娘應該不會進城來的。師伯你說說那幫了昂兒的顏姑娘的長相。”蘇老頭形容完顏秋霜的身形五官,蘇掌櫃臉色變得很難看:“這麽說來,倒像是她了。”

蘇老頭臉色瞬間凝重:“以你的身手,即便氣暈了頭不大防備,若是普通女子你也能避得開她的拳腳。可這個姑娘卻能打傷你。聽昂兒所說,那姑娘一招就製服了那混混,看來她是個練家子啊。這樣的人幾次三番地接近咱們,到底意欲何為,難道咱們露出了馬腳,晉王一黨特來試探?”

蘇掌櫃道:“顏秋霜,那凶婆娘會是晉王黨羽?似乎不大可能,她可是顏家灣土生土長的村姑。”蘇老頭瞪眼道:“普通村姑能有那麽好的身手?”蘇掌櫃無話可答,起身道:“他們不是住在蔣記嗎?稍晚一些我去探探。”蘇老頭點了點頭:“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人們都睡下了,蘇掌櫃換上夜行服黑巾蒙麵,悄悄越上屋頂往蔣記而去。蔣記正房和東廂房都黑著燈,唯獨西廂房有一間屋子亮著燈。蘇掌櫃悄悄潛了過去,沾上口水戳破窗戶紙往裏察看。卻見屋裏顏秋霜穿著紅肚兜和未到膝蓋的褻褲,正在桌子邊倒水。

那紅肚兜布料少,結果倒有一半露在外頭,至於肚臍和腰肢更是全部露在外頭。因為常年捂得嚴實,燈光下她的身子顯得異常瑩白。

她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喝得急了些有些水流出來,順著她的脖子流到了前胸,將肚兜濡濕了一大塊。這樣的畫麵,讓二十多歲尚未近過女色的蘇掌櫃立馬氣息粗重起來。他擔心被屋內的顏秋霜聽到,趕緊捂住嘴巴閉眼不敢再看。

“妹妹怎麽這麽磨蹭,快點給我倒一滿杯水來,我嘴巴幹死了。都怪你那菜,太好吃可又有些鹹,我這一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水。”裏頭顏秋雁在大聲催促。“急什麽,這就來。我自己也口幹,總得先叫我自己喝好了再倒給你吧。”顏秋霜說完倒了滿杯水然後舉著油燈往內室而走。

蘇掌櫃想看清顏秋雁的模樣,觀察一下她是不是

也懂拳腳,這下子肯定要睜開眼睛了。不想正看到顏秋霜舉著油燈疾步往裏走,那肚兜根本兜不住她的胸,偏偏她手裏舉著油燈,油燈的光正好照在她前胸,蘇掌櫃自幼習武眼力遠異於常人,瞧得是再清楚不過。

他隻覺得鼻子一熱,跟著有溫熱東西流了出來,伸手一擦,竟然是紅色的。他不由大窘,自己居然因為這麽個凶婆娘沒誌氣地流鼻血了!

另一個女人還沒看到,蘇掌櫃要繼續窺伺隻有避開顏秋雁的身子。他隨著屋內光影在窗外慢慢移動到了內室方向,戳破窗戶紙往裏頭瞧去,卻被一扇屏風擋住了視線,隻能聽到裏麵的對話。

裏麵顏秋雁已經坐在了床裏側準備睡下,她咕嘟咕嘟喝完滿杯水,顏秋霜將杯子接過放下,收拾枕頭也打算躺下。顏秋雁卻瞧見了她放在枕頭底下的玉佩,她伸手撈過,驚道:“這東西瞧著挺值錢呀,妹妹上哪裏得的?”顏秋霜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自家姐姐也沒什麽好瞞的,當即將昨日山路上解手叫人偷窺一事說了一遍。

“我就說你們怎麽解個手去了那麽久。”顏秋雁恍然大悟,“娘居然還瞞著我說是她拉屎耽擱了。你們怎麽這麽不小心!”顏秋霜憤然道:“這能怪我嗎?那個不要臉的東西悶聲不響地蹲著不吭聲,草木茂盛地誰會注意啊。”顏秋雁氣道:“居然出了這樣的倒黴事,這要是傳出去妹妹可怎麽嫁人,你這年紀本來嫁人就難。”

顏秋霜不耐煩地道:“嫁人嫁人,姐姐怎麽也跟娘一般地討嫌。嫁人有什麽好,姐姐倒是嫁人了,可你過的那叫什麽日子!我呀,這輩子就沒打算嫁人了。”

顏秋雁斥道:“胡說八道,女孩兒不嫁人算什麽回事?就算哥哥肯養個老姑娘,嫂子能容得下你?”顏秋霜道:“我才不指望他們兩個呢,顏家灣那破地方我是不打算再回去了,我就一心想著幫二郎將買賣做大。二郎這孩子我瞧著還是可靠,我不相信我這麽大力幫他,往後他和侄子不會給我養老。”

“滿嘴歪理,我懶得搭理你,娘也萬萬不會答應的。”顏秋雁嗬斥完又憂心忡忡地道,“更叫人擔心的是那姓蘇的叫你給打了不說還賠了銀子,娘又搶了他的玉佩,萬一他為了報複四處宣揚可怎麽開交。”

顏秋霜篤定地道:“不會,那小白臉若是敢跟別人說,姑奶奶捶扁他,他又不是沒嚐過我的拳腳,量他沒有那個膽子。”

顏秋雁皺眉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動不動伸手打人,這傳出去誰還敢娶你,往後還是別輕易跟人動手。不過我至今還覺得奇怪,你真的隻是在夢裏見到了爹跟人習拳棒然後就打架這麽厲害了?”顏秋霜道:“那還有假,我又沒離開過家,一直在娘的眼皮子底下,我就算想跟人學打架也得咱們村有人教我不是。”

“倒也是,難怪你跌暈過去之後雖然醒過來了,可連著幾天還癡癡呆呆地,感情是爹在開導你教導你。”“可不就是,睡了睡了,明日還有得忙呢?”顏秋霜吹滅了燈,姐妹兩個躺下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