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殘忍的抉擇

大紅蓋頭緩緩落在眼前,花伊婧配合地微低下頭,嘴角噙著滿足幸福的笑意。

“小姐,時間差不多了,馬車已經在外麵候著了。”綠月笑道,伸手輕輕攙住花伊婧的臂膀,“小姐,我扶您走。”

花伊婧點點頭,緩緩站起身,眼前是一片大紅,手心傳來的溫暖卻是真實的。她望著麵前隱現的匆匆人影,耳畔是四處嘈雜不休的聲音,還有人大呼“新娘子來了!”的聲音,更多的是眾人見到她出現的驚呼聲,還有片片動人的掌聲……

坐上馬車,綠月掀開錦簾對著車夫道:“可以走了。”隻聽馬兒一聲輕鳴,馬車緩緩行駛在大紅喜綢之上,四處跟隨著敲鑼打鼓的聲音,還有鞭炮劈裏啪啦的響聲,仿佛在昭示著這場婚宴的意義非凡。

半個時辰不到,馬車停在了將軍府門口外。

“小姐,該下車了。”綠月附在她耳畔輕輕道。

花伊婧微應了一聲,在綠月的攙扶下提裙下車,隻是不湊巧的一陣狂風突然襲來,差點將她頭上的蓋頭吹落。

“小姐,別在意,咱們快進去吧。”綠月毫不在意地扶著她道。

花伊婧眉心微擰,雖然這陣狂風隻是偶然,但心裏真的有一絲絲的不安和顧慮,尤其當站在這座太尉府前,就如同有一座巨大的千斤鼎落在心頭,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沉了沉氣,抬步走了進去。從走進去那一步起,她已經成為了太尉府的人了。

婚宴進行得比預期順利,也許是因為一直被那雙溫和的手掌緊握著,她心中那股絲絲的緊張不安之情便不複存在了。

繁雜的儀式後,花伊婧被牽往內閣休息,而溫靳竹則被一群好朋友們圍著吃飯喝酒,隻不過在盡興之際,他的心思還是掛念著等在內室裏的人。

他從沒有這麽一刻坐立難安過,就連在戰場上揮刀殺敵時,他甚至連細眉都不曾彎過一毫,但如今大婚,他在拜堂的過程中處處小心,攙著她的手心微許發汗,就是擔心某個動作出了錯而攪亂了這場來之不易的幸福。

他本不是這麽在意細節的人,卻在她的麵前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新郎官兒,怎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是想帳內的美人兒了吧?行,那我們哥們兒就不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趕緊去陪美人吧!

”一個與他至交的同伴見他笑得敷衍不認真,即刻明白了他的心思,笑嘻嘻地調侃道。

溫靳竹握著酒杯的手一頓,隨而溫和地笑道:“那我就不陪大家了。新娘子一個人坐久了我也不放心,恕靳竹告退了。”

“去吧去吧!好好陪你的小妻子啊!”

“哎,有那麽漂亮的妻子真好,靳竹真是有福。”

“話怎麽能這麽說,咱們靳竹氣質不凡,相貌翩翩,哪家姑娘不是追著愛?要我說,他們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沒錯沒錯,天生一對……”

眾人的笑談聲越來越遠,溫靳竹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向內屋。

他站在門口,心倏爾跳得飛快。

“我可以進來嗎?”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住激動的心情。

內屋沒有傳來一絲聲音,被幸福衝暈頭腦的他隻當作她在害羞便沒有回答。他輕笑,推門而入。

屋內很寂靜,不見一絲燈火。他眉心微蹙,正欲轉身拿來燭燈時,身後的門猛而“砰”地一聲緊緊關上。

他捏緊雙拳,頓時豎起渾身的防備,原本溢滿喜悅的眉眼頓時轉為濃濃殺機。

“嚓”地一聲,滿屋的燈光倏爾亮起,他屏息凝視著前方,瞳孔詫異地張大:“父親?”

坐在床鋪中央的溫太尉眸光微斂,眸底是遮掩不去的厲色,他隻是簡單地端坐在那裏,卻有種說不出的威嚴與壓抑。

“與她成親,可高興了?”溫太尉緊緊凝視著兒子,慢條斯理地問道。

溫靳竹努力壓製住滿心不安,麵無波瀾之色地頷首:“今生能娶到她,兒臣很高興。”

溫太尉冷笑不語,冷硬的臉龐上寫滿了令人難以捉摸透的神秘:“靳竹,我已經警告過你兩次,像我們這樣的複仇者,是不需要感情這種東西的。”

溫靳竹重新捏緊拳心,聲音堅毅:“兒臣也說過,愛了就是愛了,這不是兒臣能控製的。”

溫太尉眸光淩厲,猛地拍案:“我也告訴過你,既然你不能,那為父就替你與她做個了斷!”

溫靳竹眸光一凜,一股強烈的不祥之感湧上心頭:“您……”

溫太尉恢複平靜,屈膝坐下身,探手拿來放在桌上的青花瓷茶壺,為自己緩緩傾注了一杯苦茶:

“花伊婧已經被我的手下下了藥睡在別屋,現在我的手下正持刀看著她,隻要看見我的手勢,他會立刻砍下她的人頭。”

這個消息如同轟天驚雷在溫靳竹腦海中炸開,他雙眸瞪圓,纖長的十指狠狠縮緊,骨節碰撞出清脆的聲音,叫囂著他內心那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無奈。

他重心不穩地朝後一步,卻也隻能悲憤絕望地抬眸望著麵前的男人,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竟覺得與自己相伴三十年的父親是如此陌生。

“父親,兒臣的幸福難道永遠比已逝之人重要嗎?”他顫聲問道,然而說完這一句,他仿佛再也沒有力氣接著說下去。

溫太尉麵色冷沉:“他們不是已逝之人,他們隻是暫時離開了我們,總有一天,靳竹,總有一天,我會找到那傳說中的鎮靈珠救活他們的性命,就算是拚盡我所有。靳竹,你變得如此自私,永遠不會體會到我的良苦用心……”

“您不過隻是為了自己心愛之人而選擇斷送兒臣的幸福,這樣的做法,又何嚐不自私?”溫靳竹咬牙道,可此時此刻,若心愛的她醒來,看見的不是她期盼的夫君,而是一把寒光乍現的刀,她該有多害怕?

“閉嘴!”溫太尉嗬斥道,雙眸頓時填滿猩紅,“你這個畜生,根本什麽都不懂!”

溫靳竹垂下雙眸。是,他隻懂伊婧比一切的一切都要重要。

“罷了。”溫太尉緩下氣,轉為閉上雙目養神,“你自己做決定吧,從明天起,你不能觸碰她,不能雙目直視她,不能與她親密調笑,見到她就如同見到陌生人一般,另外,我幫你查看了雪國將府的大女兒,上官雪蓮。那是個不錯的女子,我已經派人送求親柬去了,你還有何異議嗎?”他的聲音沉穩平靜,帶著勢在必得的威嚴,他明白花伊婧是溫靳竹的把柄,所以隻要時刻拿她要挾,就足以成為掌控溫靳竹的砝碼。畢竟他這個孩子,越是長大,能力越強,就越有想要掙脫他的欲望,這孩子本是他的心腹,如今,他卻再也不能相信他了,所以才不得已使用這種手段讓他降服於他。

“兒臣沒有異議,一切聽從父親安排。”溫靳竹聲音殘碎,眸光空洞,早已黯淡一片,他微鞠一躬,緩緩地折身而去,一身鮮豔的喜服,被他悄然脫下扔在一旁。

從今以後,他永遠失去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