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可不能吃軟飯
直到走出醫院，林諾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站在馬路邊上自由的呼吸起來。
旁邊的顧其然兩隻手插在西服褲袋裏，偏著頭看著她，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
林諾仰起頭，大口呼吸了幾下新鮮空氣，這才發覺顧其然在看著自己，便轉過頭看著他問道：“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顧其然搖了搖頭，眼睛裏閃過一絲笑意，道：“沒有，隻是奇怪你今天晚上的表現。”
林諾聞言，微震了一下，奇怪的說道：“怎麽？不好嗎？”
顧其然搖頭，嘴角勾出一抹笑，看著她說道：“就是因為太好了，所以才覺得奇怪。”
林諾一聽，笑了一下，轉頭看著顧其然說道：“你今天為我解圍了兩次，我現在幫你一次，也算是報答你一下。”
“你怎麽知道我爺爺喜歡和皮蛋瘦肉粥？這連我都不知道。”
顧其然看著林諾，發現她眼神裏微微發亮，在夜色下臉竟然漂亮的驚豔。
林諾搖了搖頭，笑聲大了些：“我怎麽會知道，我隻是猜的，你們這些有錢人，天天錦衣玉食，山珍海味，哪樣沒吃過，但是你們卻不知道病人真正需要什麽。”
顧其然聞言，偏過臉看著林諾問道：“哦？這麽說來，你知道？”
林諾點頭，一臉得意的說道：“當然了，我爺爺生病的時候我可是照顧了他兩年。”
她話剛落音，像是想起了什麽，臉上的笑容一下黯了，顧其然見狀，便知道有可能是她提到自己的爺爺，想到了傷心事，心裏一頓，張嘴說道：“抱歉，節哀。”
林諾聞言，轉過頭看著他，眸子裏微微閃著感動：“你抱歉什麽，沒事的，爺爺都已經走了好多年了，我已經接受現實了。”
顧其然見她臉上雖然重新揚起了笑意，但是眼睛裏卻依舊滿是苦澀，知道她這是故作堅強，也不點破，便說道：“總之今天謝謝你。”
林諾擺了擺手，說道“舉手之勞。現在見完家長了，那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
顧其然聽了她的話，奇怪的問道：“分開？”
“對啊，我現在快餓死了，要去吃飯了，從早上到現在就沒吃過，所以我們分開吧，你也去忙你的事情。”
林諾揉了揉肚子，看著顧其然說道。
顧其然聞言，啞然失笑：“原來是這個分開，我還以為你後悔了和我結婚，要反悔呢。”
林諾搖了搖頭，看著顧其然，眼神裏帶了點認真：“怎麽會？現在我們都騎虎難下，我不會那麽沒有自知之明的。”
顧其然看著林諾，一臉思索的表情，盯著她的臉，沒有說話。
林諾的臉上帶著輕鬆，笑容也不再是像前兩天那樣裝出來的了，而是發自內心的笑，讓她整個人平添了不少活力，也讓她顯得更加真實。
顧其然看了很久，這下說道：“你和前幾天很不一樣，像是突然大徹大悟了一樣，一時倒是讓我看不透了。我原本以為你今天見了我家裏人，會打退堂鼓，沒想到你竟然沒有。”
林諾看著他疑惑的表情，再次笑了起來，偏頭想了想，說道：“我確實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林諾盯著顧其然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做一個有用的人。”
接著她又說道：“如果我不是對公司有用
，我今天也不可能這樣翹班出來陪你見家長，如果我不是對你有用，你也不會要和我結婚。我今天終於明白了，人，要有用才重要，不然沒有人管你到底是不是善良單純，心底美好，因為沒有人想要了解這些，他們隻想知道，你能給他們什麽。”
林諾說完，臉上出現了傷感的神色，顧其然看著她的臉，心裏莫名覺得有些堵，便轉移了話題：“不是餓了嗎？我請你去吃飯吧。”
林諾聽了他的話，歪臉想了想，說道：“還是我請你吧，不過我沒啥錢，你就將就著陪我吃點吧，我知道旁邊巷子有一家不錯的小吃店。”
林諾說完，便轉身朝著前麵走去，顧其然站在她背後，看著她的身影，嘴角不自覺的抽起笑了一下，也朝前走去。
林諾說的小吃店，就真的隻是一個小吃店。
它甚至連個店都算不上，隻是一個在巷口支起的簡易塑料棚子，塑料棚旁邊掛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酸辣粉炸土豆”。
棚子裏麵有幾張小的不能再小，矮的不能再矮的桌子，那凳子更是要用袖珍來形容，又小又矮，還是那種亮瞎眼的天藍色塑料凳子。
顧其然站在和自己一樣高的棚頂旁邊，看著麵前的小吃店，嘴角微微抽搐著，有點手足無措。
林諾站在小吃店前麵，對著穿著髒兮兮的圍裙，正在炸土豆的一個中年婦女叫道：“阿姨，生意好啊……”
大媽抬起頭，一看到林諾，臉上便露出了笑容，看著她熱情的招呼道：“諾諾來了啊……你好久沒來了，最近這麽忙？”
林諾大大方方的走到塑料棚子裏麵坐了下來，對著大媽的側臉說道：“就瞎忙，今天終於有時間了，就來看看您……”
林諾坐下之後，看顧其然還愣在原地，一臉的驚愕，便抬起手對他招了招，說道：“進來啊，愣著幹什麽？”
大媽一聽，這才轉過頭去看顧其然，她看到顧其然一身西裝革履的樣子，愣了一下，接著臉上浮現出一種了然的笑意，轉頭對著林諾說道：“你這死丫頭，談戀愛了都不告訴我！”
大媽朝著林諾嗔了一句，接著轉過頭來看著顧其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對著他擠了擠眼睛，說道：“小夥子你好啊，看你這打扮，是不是賣二手房子的啊？”
顧其然呆站在原地，愕然的看著大媽，說不出話來。他嘴角再次抽搐了幾下，隻感覺荒唐到了極點。
自己啥樣的場合沒出席過，居然在這樣一個小破地方被人當成二手房產的中介員了。
大媽看顧其然那樣，以為他是為自己的職業感到不好意思，便拿起手裏的小鏟子對他揚了揚，說道：“哎呀！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現在工作本來就難找，能賣房子就不錯了，小夥子，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肯定會掙大錢的……”
大媽的眼睛裏帶著同情，表情卻又非常真誠，顧其然完全無言以對，站在原地變成了一尊雕塑。
林諾坐在棚子裏，看到這一幕笑的就快直不起腰來，她捂著肚子對顧其然眨了眨眼，說道：“就是就是，阿姨說的多對，賣房子也是工作，千萬不要對人生失去希望……”
顧其然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站了半天也沒擠出來一句話。
自己這身上一套西服就夠那些小職員生活好幾個月，現在竟然被人如此看不
起，但他也不能給大媽辯白，這樣更加失了風度，隻得悻悻然皺了皺眉毛，彎腰進了棚子坐到林諾邊上。
顧其然本身就很高，180的個子，身材也很健碩，坐在那小小矮矮的塑料凳子上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那感覺就像是一隻大熊坐在一個小木樁上麵一樣，樣子極其搞笑，林諾看到這一幕險些憋成了內傷。
她忍住笑點了兩碗酸辣粉，又叫了一份炸土豆，從桌上抽出一雙一次性木筷子遞給他。
顧其然接過筷子，看著上麵套著的白色塑料薄膜皺了皺眉，心裏想著，這東西得有多髒。
林諾見他沒撕開薄膜，還以為他嫌麻煩，便把筷子拿回去，撕開了再遞給他。
這時候阿姨也做好了酸辣粉端了上來，顧其然看到上麵一層厚厚的辣椒油和幾粒蔥花，手裏的筷子動了動，始終沒勇氣放到碗裏，絕望的歎了口氣。
林諾倒是拿著筷子吃的很自在，她把頭發往耳朵後麵一別，對著那碗酸辣粉大快朵頤。
顧其然看著她露出來的耳垂晶瑩剔透，上麵連個耳孔都沒有，心裏不知怎麽突然一動，柔軟的化出水來。
“你幹嘛不吃？不餓嗎？”
林諾吃了幾口，發現顧其然沒動筷子，隻是笑著看著她，便好奇的問道。
顧其然看她一臉高興的小模樣，不忍拂了她的興致，便挑著那酸辣粉吃了一口。
粉條剛到嘴裏，他一直微皺的眉毛突然挑了一下，盯著碗裏的酸辣粉，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看起來這麽簡便廉價的東西，味道竟然這麽好，便接著拿著筷子，慢條斯理的吃開了。
阿姨把炸好的土豆也端了上來，林諾夾起一塊，遞到了顧其然的嘴邊，笑吟吟的看著他：“試試看。”
顧其然看著她送過來的筷子上還殘留著紅色的辣椒油，愣了一下，還是張開了嘴。
林諾剛把土豆遞到他嘴裏，顧其然一口咬了下去，咬碎土豆咬住了林諾的筷子不張口，隻顧盯著她笑。
這時林諾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這動作未免也太親密了，她臉上泛出紅暈，嗔了顧其然一眼，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顧其然看著她局促的表情，隻覺得說不出來的可愛，幹脆咬著那筷子死活不鬆口，一臉促狹的看著她。
林諾臉上的紅很快就蔓延到了耳朵，連耳朵根都紅了起來，她用眼睛瞪了顧其然一眼，見他還沒有放開筷子的打算，心裏一急，幹脆抬頭對著阿姨喊道：“阿姨，一共多少錢。”
顧其然見狀，想到剛才阿姨笑他的樣子，趕緊嘴巴一鬆，放開了林諾手中的筷子，低下頭夾了一筷子酸辣粉往嘴裏塞去。
“這麽快就吃好了？吃飽了嗎？要不要再送你一份土豆？”
阿姨轉過頭走到桌邊上來，看著林諾說道。
林諾擺了擺手，拿出錢包，遞了一張二十的給阿姨，說了聲謝謝。
那阿姨走過來，收了錢，又找給林諾兩塊之後，還在他們桌子旁邊站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顧其然餘光看著阿姨的腳尖，覺得奇怪，便抬起頭朝著阿姨看去。
隻見那阿姨正盯著他，一臉嫌棄和失望的表情，對著他說道：“小夥子，看你長得人高馬大的，怎麽還吃起軟飯來了，讓諾諾一個女孩子付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