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意難堪

蕭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隻想懲戒她一番,萬一鬧出了人命,他還真有些自責。不再猶豫,一個躍身,便跳進了河裏。

“腦子進水的大傻瓜!”

攀附在橋梁下的顧卿咧著嘴巴,幸災樂禍的笑著:“蕭樂師,我就陪你戲水荷花池了,我先走了!”翻身起來,便蹦蹦跳跳的離去了,留給蕭引扭來扭去的屁股。

蕭引一拳砸在水裏,氣的咬牙切齒,又被這個女人擺了一道!

回到太和殿,已經撤去午膳,一群人正欣賞歌舞,她順著角落貓回座位。

偷偷瞄了眼北唐烈,發現他漆黑如墨的眼睛正看著自己。突然他伸出欣長的手臂,寬厚的手掌覆在她的麵頰上,仔細擦了擦,聲音有些沙啞低沉,但是有種說不出的好聽:“臉髒了。”

她也順手摸了一下,全是灰,看來是在橋洞裏麵弄的了。他的身上帶著一種很淡雅的香氣,她不知道是什麽香,但是很舒服。

他寬大的袖擺柔軟的蹭著她的臉,她竟然有種心動的錯覺。顧卿嚇了一跳,對!一定是錯覺。

平淡的擦完臉,北唐烈突然遞過來一碟糕點,便不再言語。

難道是他看到自己中午沒吃什麽,所以特意給自己留的?

心裏一暖,這個北唐烈似乎也沒那麽糟糕嘛!喜滋滋的吃著糕點,回頭瞄了一下蕭引的位子,隻見他還沒來。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差不多過了半個多時辰,蕭引換了身淡綠色的衣服,襯得他身長如竹。隻是這麽清新淡雅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不論是他微微撩袍,還是步曳生風,都有一種極致的美感,讓人驚歎,妖冶,移不開目光。

他一進來,北辰帝就打趣說道:“蕭樂師怎麽半道去換了衣裳?剛才皇後還問朕你去哪了!”

蕭引細長的眉眼微微一揚,聲音一轉:“剛才不小心被一隻貓捉弄掉了荷花池,隻可惜,草民髒了衣裳,卻放跑了那隻貓。”

北辰帝興致頗高:“沒想到蕭樂師還有這般狼狽的時候,朕看你是平日裏隨行慣了,一隻貓而已,你怎麽和它置氣?”

蕭引搖搖頭:“這貓可惡的很,草民捉了好幾次,每一次都狼狽而歸,所以這貓是定要捉的。”

皇後接話道:“宮裏隻有曹貴人那養了貓,好幾隻呢,回頭送去給你看看,是哪一隻。”

蕭引笑著點頭,便坐下了。一雙充滿邪佞的眼有心無意的落在顧卿身上,隻有顧卿心知肚明,那隻貓到底是什麽。

顧卿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冤冤相報何時了啊!兄台,請住手啊!

這時皇後看著顧卿說道:“本宮著實好奇烈王妃送的什麽賀禮,本宮心就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好奇的不行。”

顧瀟瀟趕忙說道:“是啊,臣女也很好奇烈王妃到底是要獻上什麽珍寶,這樣子遲遲不肯拿上來。”

顧卿騎虎難下,一群人全部目光考量的落在她的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幸災樂禍,既然大言不慚的說什麽別具匠心,還故意拖到這個時候,他們倒要看看有什麽珍寶能敵得過《鳳凰於飛》和和田暖玉。

她剛想讓身後的宮人將錦盒呈上去,沒想到北唐烈淡然的開口:“這個時辰還不行,要等晚上熄了燈後才能看出來。”

北唐烈感受到顧卿在拽他的衣袖,冷漠的回頭看了眼,看到顧卿擠眉弄眼,一張臉皺巴巴的還真是難看。

“你在幹什麽啊,一對玉如意要熄燈做什麽?”

“閉嘴。”他直接回了兩個字,顧卿隻好不再追問,反正她就等著出醜吧,也不在乎了!

這時兵部侍郎李大人起身奏請:“皇上,今日是乃是皇後生辰,小女最近新學了一曲舞,正好獻於娘娘。”

“皇上,臣妾聽聞李小姐一曲霓裳舞聞名盛京,臣妾一直想看呢!”

“既然皇後喜歡,那麽全聽皇後的。”

於是那李家千金換好衣服,身姿搖曳的款款而來。眉目帶怯的看了眼蕭引,鬥膽說道:“皇上,臣女有個不情之請。”

“哦?說來聽聽?”

“臣女素問蕭樂師一柄玉簫傳名大周,不知小女子有沒有那個福氣請得蕭樂師為臣女伴奏?”說罷眉目傳情的看向蕭引。

此時蕭引正恣意的坐著,一身的淡綠色的長衫早已褶皺,但是絲毫不影響美感,反而讓人更加捉摸不透。看不清麵容,一雙眼睛之下,是無限的風流。

他的風流與北唐風不同,帶著與生俱來的魅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讓人如癡如醉,如果真要說個比較,那麽蕭引就是男版的蘇妲己,而那北唐風隻是在男女之事上風流,不如蕭引從骨子裏就帶著妖嬈。

他長長的手指摩挲著酒杯邊緣,看著裏麵一汪碧綠的佳釀,眉眼微微一抬,桃花眼落下風情無數,直把李家千金迷得神魂顛倒。

“草民的簫音隨我,不隨人。”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別人叫我吹我是不吹的,沒錯,就是這麽傲嬌任性!

顧卿看著李家千金麵色煞白,宛若風中扶柳,嬌弱無比,就連顧卿這個女人都忍不住上前想要安慰,可是蕭引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將杯中的酒一口飲下,還笑道:“皇上,此酒甚好。”

李大人看著女兒受辱,差點拍案而起:“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樂師,我女兒是看得起你,你竟然……”

“李大人,你逾越了。”北辰帝威嚴的聲音傳來。

李大人隻能暗自咬牙,悻悻作罷。北辰帝看著殿中模樣泫然欲泣的李千金,和言笑道:“朕聽聞這霓裳曲用古琴配最好,傳樂師。”

北辰帝都這麽說了,誰敢反駁?

霓裳舞好看,霓裳曲好聽,但是因為先前蕭引這麽一出,全都沒了欣賞的心思。而北唐烈目光飄渺的看著遠處,一雙漆黑的墨瞳,藏著看不透的深邃。

一曲歌舞完畢,皇後讚賞有加:“李大人有這樣的女兒是有福氣了,隻是這一曲歌舞本宮看的不盡興。瀟兒……”

她叫著顧瀟瀟的名字:“本宮知道你的琴藝最好,不如就彈奏一曲如何?也好讓本宮高興高興!”

顧瀟瀟乖巧的說道:“娘娘可別這麽說,臣女有幸彈奏是臣女的福氣。”

不一會殿中擺好了一張七弦古琴,顧瀟瀟坐在凳子上,眼神瞟向顧卿,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神情。

一個孕婦還出來顯擺,真是作死啊!

顧卿搖搖頭,不再理會。她常年作畫,自然明白藝術的意境和本人有著莫大的關係,就算顧瀟瀟琴藝造詣再高,她性子高傲,淩駕他人,這樣的心境,就算是陽春白雪、高山流水這樣的曲子,也不會明白其中的奧妙。

顧瀟瀟的琴音動聽是動聽,隻是少了最原汁原味的東西。如果不是出生在那樣的環境,以顧瀟瀟的天賦還是可能有一番質的飛躍的,隻可惜啊……

就在她覺得可惜的時候,顧瀟瀟竟然提及她的名字:“臣女聽聞烈王妃在王府勤學琴棋書畫,

隻是不知道王妃學的如何?不如上來露一手,也好讓我們看看王妃天資聰慧啊!”

尼瑪,你從哪聽說她勤學琴棋書畫了?這不是明顯吹牛不打草稿嗎?就算勤學了,是這一個月能學會的?這擺明了就是挖了個坑,顧卿說什麽也是不會跳的!

顧卿連連搖頭:“兒媳自知學的遲,所以更加勤奮。但是時間太短,實在是拿不出手。”

皇後滿含笑意的看著她,眼睛時不時流轉著精光,明顯就是和顧瀟瀟串通一氣,合起夥來給她難堪的。“你有這個心最是好的,不論學的怎麽樣,本宮都不會說你的。”

皇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就放心大膽的上吧,就算是琴不能聽,棋不會下,畫看不懂,詩答不上,這些皇後娘娘都不會笑話你的!

看著顧瀟瀟一臉得意,她知道自己必須硬著頭皮上了。

“兒媳最近學會寫塗鴉之作,難登大雅之堂,還望皇後不要嫌棄。”

這話說者無心,聽著有意。蕭引聽後胸腔裏憋著一團怒火,這個顧卿都會一語雙關了。難登大雅之堂,不就是說那一晚畫的那些東西嗎!

手中的玉杯悄無聲息的化作了一把粉末,隻是誰也沒看見罷了。

她就要起身,沒想到北唐烈一把拉住她,冷漠的眸子對上皇後的眼,聲音清冽如寒泉經過:“本王的王妃資質愚鈍,怕掃了皇後的興致。”

北辰帝也隨聲符合:“皇後,你就不要為難烈王妃了,禮部侍郎的千金七步能作詩,不知是不是真的?”

下麵的禮部侍郎連忙回道:“是的!小女確實能七步作詩。”

眼看著這麽好的機會就要被北唐烈給禍害了,顧瀟瀟臉色一急,急忙說道:“如果王妃自知資質愚鈍的話,那麽就應該日夜勤加學習。嫁入王府已經一個月了,難不成絲毫沒有建樹嗎?那麽臣女就改懷疑王妃是否有心學習了!”

北唐烈一個淡漠的眼神看了去,眼底的紫色流光一順不順的落在顧瀟瀟的身上,看的她心裏直發毛。但是她任頂著壓力,不滿道:“王爺這般維護王妃,知道的是王妃與王爺感情和睦,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是在遮掩家醜呢!”

沒想到打擊顧卿不止,還帶著北唐烈一齊牽連進去了。顧卿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出去表現一下,否則這個不用心學習的罪名就坐實了,而且還害的辱沒了北唐烈的聲譽。

“本王的王妃,自然有本王操心,不必顧千金費神。”

他抓緊她的手,不讓她有絲毫的動彈。

他的大手厚實溫暖,包裹著她。

原本還不想出頭的顧卿現下微微一笑,拍拍北唐烈的手臂。

北唐烈回過頭看著那一塵不染的眼睛,在裏麵看到了自信的光芒。

掙脫北唐烈的手,直接走到殿中:“兒媳學藝不精,唯有繪畫還能拿得出手,希望大家海涵。”

所有人幸災樂禍的看著顧卿,誰不知道她是鄉下來的,就算一個月不眠不休,也難以有什麽成就,大家都在等著看她的好戲,唯獨兩個人心中卻不這樣想。

一個是蕭引,他見識過她的畫功,紮實穩重,是作畫老手。

另一個是北唐烈,不知為何,看著她的眼睛,他心中就相信她一定能出色的解圍。

擺好筆墨,她緩緩的拿起筆,回頭給北唐烈報以安慰的微笑,便閉上眼眸,想到那一日皇宮中看到的桃花,燦爛美麗,如火如荼。

心定筆落,自成一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