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為誰亂了分寸

盛山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然,她卻生生的忍下了。

她一直在等一個契機,一個逃跑的契機,如今終於入了城,機會也到了,她若是不把握住,這些天的屈辱便都白受了。

她的手不著痕跡的摸了摸放在褲兜裏的匕首,嘴角微微上揚。

走到巷子深處,那官兵便忍不住了,他大力的將盛山蓉抵在了牆上,粗糙的大手在她淩亂不堪的身體上**。

盛山蓉故作享受的揚著頭,單手抱著他的頭。

另一隻手卻悄然伸進了自己的褲兜。

“小妖精。”

官兵的血液直衝天靈蓋,激動的渾身僵硬。

下一刻,他的笑容便生生的僵在了嘴角,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到有一股濃稠的血液自天靈蓋流下。

官兵的痛感來臨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直挺挺的倒下,卻死命的睜著雙眼想要認真記下要了他性命的女人的模樣。

盛山蓉充滿怨恨的拎著鮮血淋漓的匕首走到他的身邊,她殺過人,卻從未這麽殺人,可這麽多天的被虐待,她懂了一個道理,你若不殺人,便會有人來殺你。

想要活命,必須要學會殘忍!

而對敵人的寬容,就是日後對自己的殘忍!

“嗬,本宮乃前皇後盛山蓉,你睡了皇上的妻子這麽長時間,該知足了!不過本宮也得謝謝你,托你的福,本宮的容貌未受到半分侵害。怎麽,臨死都要這麽看著本宮麽!”

盛山蓉的表情變得異常陰狠,她揚起匕首,剜去了那官兵的雙目,待確認他真的死透了之後,才急忙離去。

福來醫館內,齊蘿和芰荷倆人麵麵相覷,房子裏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她們兩人雙手抱著胳膊,心髒雜亂無章的跳著。

“世子妃,咱們回去吧,這裏好像是老人家常說的鬼屋。”

芰荷的聲音有些發抖,她如今連牙齒都不由自主的打著顫。

齊蘿也覺得同樣的害怕,她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拽起芰荷的手,飛快往外麵跑。

“兩位大姐姐,請留步。”

一道孩童般稚嫩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齊蘿隻覺得頭皮發麻。

芰荷忍不住好奇心扭過頭來,齊蘿則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大門口,差點兒哭出來,“是、是鬼嗎?”

“大姐姐,我不是鬼!”

“啊!”

麵對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小孩子,齊蘿嚇得大叫了一聲,渾身顫抖的站在了芰荷身後。

芰荷也很驚慌,可是保護主子是她分內之事,如今再害怕也不能退縮。

芰荷仔細打量著,這孩子大約五歲左右,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穿著鼓鼓的厚衣服,但卻不是一件,似乎隻要是要把衣服都穿身上一般。她有雙精明的大眼,窘窘有神,雖說模樣上雌雄未辨,但從她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來,這是個小女孩兒。

“你、你叫什麽名字?”

齊蘿躲在芰荷身後,露出半隻眼睛盯著她,不安的問道。

“西西。”小女孩兒笑眯眯的望著齊蘿,大有一種笑話她膽小的氣勢。

嘻嘻?齊蘿咋舌,鼓起勇氣又說道,“笑什麽笑!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兒兜著眉,明亮的眼睛眨了眨,仔細想了想自己的名字,正經的回道,“西西。”

齊蘿隻覺得無語望蒼天,她瞬間從芰荷身後走了

出來,“你是誰家的小孩兒?問你叫什麽名字你笑什麽笑!”

嘻嘻嘻嘻!牙齒很白嗎?

即便是被人如此訓斥,小女孩兒也隻是縮了縮脖子,一滴眼淚也沒掉,她瞪大眼睛怯生生的望著齊蘿,不再回話。

“咳咳咳咳……”

蒼老的咳嗽聲在她們背後響起,齊蘿隻覺得脊背涼颼颼的,身上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小女孩兒的反應和她截然相反,她明亮的眸子裏瞬間亮堂了起來,大聲的喊了一聲,“爺爺!”喊完便飛奔了過去。

芰荷見世子妃還未轉過身來,不禁有些無語,她低聲提醒,“世子妃,這好像是這間醫館的主人。”

齊蘿微微側著頭,牙齒打顫的同小聲問道,“你確定……他們是人?”

“咳咳……姑娘言重了,老夫和孫女兒確確實實是人。”

老者的聲音無比的虛弱,似乎渾身上下隻靠著一口氣在支撐,待這餘氣散去,他也便到了歸去的時候。

齊蘿雖然害怕,卻也心善,光聽聲音便知是患了重病的人,她如何能這樣一走了之。

她終於轉過了頭來,老人臉上布滿了溝壑縱橫的皺紋,眼睛框周圍又暗又黃,兩隻眼珠子深深的凹在裏麵,就像是直挺挺的屍體一樣,隻是靠手裏的拐棍支撐著才得以站立。

“老人家,你……”

齊蘿一句話未說完,老者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孩子,衝著她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

她這才放下了心中的恐懼。

屋子外麵忽然變得嘈雜起來,齊蘿微微斜著腦袋,便看到外麵很多人都在跑,人聲鼎沸,與她們來之前截然不同的氛圍。

芰荷擔憂的望了一眼,說道,“奴婢出去看看。”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西西的臉上總算又出現了大大的笑容,又小又白的牙齒可愛又整齊,雖然穿著不體麵,卻也讓人覺得很是喜愛。

芰荷牽著情緒高漲的西西走了,兩個人的心態截然相反,前者總覺得心有不安,似乎是出事了,而後者完全是出於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齊蘿慌忙走上前來,扶著老人,她的手不經意間碰到了他的脈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脈搏輕的讓人摸不到。

老人的眸無力的盯著地麵,緩緩說道,“姑娘,老夫一直在等,終於等來了……”

“你、你在等我?”

齊蘿的舌頭有些打顫,她自問,從未見過他。

老人艱難的轉過頭來,如樹皮一樣幹枯的手顫抖的握住了齊蘿的雙手,“半年前,一道人路過此地,探出老夫身患絕症,咳咳……”

齊蘿坐在他身旁,為他輕輕拍打著後背,希望他能舒服一些。

“自那以後,福來醫館再無人光顧。醫館不景氣,朝廷又每月征稅,老夫也恰好在此時病情加重,隻是這一切都苦了我那個還不滿五歲的孫女兒!她是棄嬰,自幼患有肺癆,老夫平生又未曾娶妻,如今老夫去了,便剩了她獨自一人。老夫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不肯歸西,就是在等。”

說話中,老人的氣色比先前好多了,然,齊蘿卻開心不起來。

“姑娘,我願將福來醫館贈與你,隻求你好好照顧我的西西,讓她平安長大,老夫入了土,也會保佑你的。你可願意接受?”

她真的叫西西,此西西非彼嘻嘻。

齊蘿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為了孫女硬撐這麽久!

她很想同意,可眼下她很快就要無家可歸了,西西跟上她恐怕是要吃苦,“我很想答應你,可我曾在宮中得罪了人,如今靠著朝安王府庇佑才有今日,很快我就要離開王府,居無定所。朝安王宅心仁厚,我可否將西西托付給他?”

齊蘿除了對惠妃的顧慮,還有一慮,她本不是這個朝代的人,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會突然消失,到時候西西豈不還是一個人。

老者也沒強迫,隻點了點頭,對齊蘿道出無比誠懇的謝意,“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夫如今便離去了,你隻需編個理由騙過西西,老夫感激不盡。”

老者緩緩的站起,拄著拐棍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齊蘿望著他的背影一片苦楚,眼淚“啪嗒啪嗒”的從眼眶裏滴落了下來,“爺爺!”

老人家的身影消失在了籠著水霧的齊蘿視線範圍之內,他的脊背異常的堅定,生前不拖累別人,死了也不讓任何人知曉,此乃大義也!

朝安王府。

朝景正坐在碧水閣與安衣衣品茶論足,倆人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理,這一交談便是大半日。

棋枰和棋聲二人站在門外候著,不讓任何人打擾。

就連王妃親自過來叫他們去前廳用膳,二人都興致缺缺,似是找到了知己。

朝冰冰帶著丫鬟興衝衝的走進了碧水閣,剛走到安衣衣的臥房門口,便被棋枰給攔住了,“小姐,世子吩咐不讓任何人叨擾,您還是請回吧。”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有什麽要緊的大事?倒是我嫂子,一大早就出去為哥哥配藥。你讓開,我有話要和哥哥說!問問他還要不要他的正妃!”

朝冰冰硬要往裏闖,棋枰卻像石頭一樣巍峨不動,擋著不讓她進。

倒是棋聲,關乎世子妃,便多嘴問了一句,“小姐何故會說出這種話?”

朝冰冰進也進不去,朝景又不出來,她像是泄憤一樣對著門口說道,“今早我去找嫂子,聽下人說嫂子出府為哥哥配藥,便想著也跟去瞧瞧。剛出去沒多遠,就聽到有人說城門口那頭好像出了人命,逃跑了許多的囚犯,嫂子一介女流,又帶著一個不會功夫的芰荷,如何能讓人不擔心?哥哥倒好!昨晚徹夜未歸,如今嫂子生死未卜,還與別的女子在一起,當真是負心到了極點!”

原先朝冰冰出府是因為聽說朝景徹夜未歸,一直呆在碧水閣,她沒有應對之策,這才出府去尋齊蘿,如今剛出府就聽到這個噩耗,回了府,朝景依舊還在碧水閣。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哥哥是負心漢,哪裏還有之前半分喜歡的意思!

棋聲不安的看了一眼門口,挺直了腰板,對著棋枰說道,“哥,我想出去看看。”

當棋枰忖度該不該讓他出去瞧瞧的時候,安衣衣臥房的門猛地被人拽開,朝景臉色陰沉的能滴出墨汁來。

朝冰冰見他出來了,便更加的為齊蘿打抱不平,“哥哥現在高興了?嫂子若是出事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娶裏麵那個狐猸子了!”

朝景邁出腳步往外走,越過她身邊的時候,沉聲說道,“她不會出事。”

說完,他大跨步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棋枰和棋聲不由得相視一眼,跟了世子多年,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世子驚慌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