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善被人欺,誰都別想欺負我

齊蘿都沒注意到朝景今日的穿著,一襲黑色的蜀錦繡金蟒袍,讓他更顯得卓爾不凡,隻是那張臉極為陰沉,蕭寒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拿著一紙輕扇,風度翩翩地走了進來。

“棋聲,你不好奇我怎麽知道你名字的嗎?”

齊蘿眨巴眨巴眼,這人不管從正麵看,背麵看,側麵看都好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文卿有些疑惑,棋聲?

他隻知道這人經常來太醫院為景世子取藥,難道為了嫁給景世子,連人家身邊奴才的名字都打聽的一清二楚嗎?

正當齊蘿準備走過去的時候,文卿提步用背影擋住了她的視線,甚為有禮的說道,“沈太醫今日特意吩咐不用為世子備藥,故而還未備藥,可能得等久一些。”

朝景平靜得瞥了一眼被文卿擋住的齊蘿,款聲說道,“文太醫不必如此。世子妃,世子有話托我帶給你。”

一聽到“世子”兩個字,齊蘿就想起上午的信,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低氣壓籠罩在心頭,眼皮都沒抬一下,“什麽話?”

見朝景不說話,文卿隻以為是自己在場的緣故,便找了個借口走開,“我剛剛想起來有一批藥材到了還未點數額,在下失陪。”

他走出去之後,並未走遠,而是繞過太醫院走到窗下,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

朝景不動聲色的看了看窗外,嘴角輕揚,“我們世子說,既然世子妃已經決定了嫁給他,就請不要再想著你的舊情郎……們,那些舊情郎固然情深,可也比不得王府的萬貫家財不是嗎?”

“……”齊蘿被氣的跳腳,什麽叫舊情郎們!還萬貫家財,誰稀罕!白送她,呃……白送她的話,倒還是可以考慮一下。

齊蘿心裏哀嚎,能有點兒出息不?白送她,她也不要!

齊蘿大手一揮,氣勢洶洶的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們家世子爺,我不稀罕他的萬貫家財,我也沒有什麽舊情郎,如果他希望我有的話,那我不介意在大婚之後,私底下找幾個舊情郎回去養著!還有,最重要的一句話,也請他自重,人貴有自知之明,要是長得太特別就別出來嚇人!也就我倒了血黴願意嫁給他!”

啊呸,要不是姐惹了衰神,為保命急出宮,才不願意嫁給他!

朝景的臉一點一點的垮塌了下來,身上像是攏了一層厚厚的冰霜,聲音也不似往常一般平和,“這些話,世子妃還是早些爛到肚子裏最好。”

朝景邁著沉重的步子離去,齊蘿也瞬間沒了興致,氣呼呼的回自己的寢殿。

在他們二人走後,文卿才走了出來,他癡迷的望著齊蘿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齊蘿,分明知道你嫁入王府不會幸福,我卻無能為力……”

齊蘿回到傾雲殿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盛山蓉正盤問原先同她一起去壽康宮的宮女。

盛山蓉的眼睛瞟見了齊蘿的身影,便迎了過來,“公主殿下,這麽晚了,晚膳也沒用,怎麽到處跑呢!”

她還以為是被惠妃抓住了,這一顆心懸在空中許久。

齊蘿沒回她的話,目光卻落在了站在盛山蓉身後的太監宮女身上。如今她心氣不順,看誰誰不順眼!

特別是看到他們一個個低著頭,卻一臉不屑的表情的時候,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怎麽?一個個的

,都看不起本公主是不是?”

這是被封為公主之後,她第一次以公主自居。

見沒人說話,她又問,“都啞巴了?”

站在最邊上的一個看起來最為年長的宮女忽然揚起頭來,陰陽怪氣的說道,“咱們哪兒敢看不起公主殿下。隻是,不是我們這當奴才的不服你,其他各宮的奴才們有主子庇護,走在路上都是昂首挺胸的,可咱們呢?明明是同一等級的宮女,偏偏就低人一等,吃的飯都是人家剩下來的。”

“人家都說,我們伺候一個宮女,自然低人一等。”又有人低著頭不經意的嘟囔了一句,說是嘟囔,卻能讓所有人聽見。

殿內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盛山蓉見狀,忽地走上前,以一副勝者的姿態立於眾人麵前,“主子受辱,是因為奴才無能。你們不反思自己,倒說起主子的不是來了。我記著,後宮律法的第一條便是,對主子不敬者,當亂棍打死,以儆效尤。公主殿下,請發落!”

盛山蓉的話音一落,在場的奴才們風雲變色,“噗通”一聲通通跪了下來。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

“公主,放我們一馬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此起彼伏的求饒聲在耳邊響起,齊蘿看著趴在地上的眾人,太陽穴凸凸直跳,方才確實被他們氣的不輕。

可是人人都是爹生父母養的,醫者父母心,她最不擅長的事情就是懲處別人。

看到她眼睛裏的猶豫,盛山蓉款步走來,不動聲色的提醒她,“若是你現在心軟,以後這些人就騎到你頭上去了。”

齊蘿想了想,故作輕鬆的走過去坐在榻上,盛山蓉也識相的走過來站在她旁邊。

奴才們則是挪著膝蓋換了個方向跪著。

“我也知道你們跟著我受了不少的委屈,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誰若是現在想離開傾雲殿去伺候別的主子,現在就可以離開。”

低著頭的奴才們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敢第一個站起來,於是你看我,我看你,大約過了兩分鍾,也沒人有所動彈。

齊蘿笑了笑,又再次出聲,“既然沒有人願意走,那現在集體出去每人挨二十大板!晚飯也不許吃!好好閉門想想你們錯哪兒了!”

“公、公主殿下,今日賢妃娘娘差人過來讓憐兒過去伺候。”

齊蘿的眼睛看過去,嘴角微微一揚,是今日陪她去壽康宮的那個小宮女。

“那你為何方才不說?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像這樣吧,若是你能讓賢妃娘娘親自過來我這裏要人,那我斷然不會留你,如何?”

憐兒嬌小的身子微微一顫,緊咬牙關不敢再言語。

齊蘿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隻覺得心中充滿了無奈。其實這樣和人耍心眼,她是最不喜歡的,奈何這宮裏處處都是這樣的人和事,她想獨善其身也沒辦法。

見到齊蘿眼裏的疲倦,盛山蓉心疼的說道,“公主,你若是累了,就喝點兒粥去睡覺,這裏有奴婢看著。”

“嗯嗯……”齊蘿扭過頭衝著盛山蓉眨眼睛,臉上帶著充滿倦意的笑容,就像是一個孩子令人心疼。

她是真的累了,生氣真的是一件很讓人容易疲憊的事情,都是因為那個醜世子!

回到房間,齊蘿連衣服也沒脫,沾床

就著。

一直到傾雲殿的奴才們挨了罰全部散去,盛山蓉才伸了個懶腰從正殿裏敲打著肩膀走出來。

她探著身子看了眼宮牆之外的天邊,已經過了二更天,沒想到會到這麽晚。

盛山蓉原本想回房的腳步忽地一頓,想起齊蘿剛才疲倦的眼眸與無故的怒火,便調轉方向去了她的房間。

剛一進去,盛山蓉的眉頭微蹙了起來,放在桌上的白米粥絲毫未動,她用手摸了摸碗壁,已經涼透了。

盛山蓉掀開簾子走向床邊,率先引入眼簾的便是她七仰八叉的睡姿,衣裙都被壓出了褶子。她無奈的輕歎了口氣,幫她脫了鞋子和衣服,又幫她將被子蓋好,這才準備離去。

剛一走,腳下就好像踢到了什麽東西,盛山蓉低頭,便看到一個首飾盒子,她輕輕一彎腰便將它撿了起來。

盛山蓉邊走邊端詳著這首飾盒,一看便知不是主子的,宮裏的主子,上到太後皇後,下到小主答應,用的東西都要比這個好上很多。

看完裏麵的東西之後,盛山蓉抿唇看了一眼睡得正酣甜的齊蘿,轉身將首飾盒放在了她的枕頭下,這才離去。

齊蘿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天,黑白顛倒,喚來太醫院的一眾太醫瞧了之後,所有人隻說是深度睡眠,隻等她醒了就好。

而短短的三天,盛山蓉日日都往東宮跑,她要辦的事情也辦完了,守在齊蘿身邊,隻覺得很擔心,她這麽睡著倒是沒事,就怕餓壞了。

這一日,房門上的鎖頭“啪嗒”響了一聲,盛山蓉就提步從裏麵走了出來。

在看到來人之後,盛山蓉臉上帶上了久違的笑顏,“文太醫,你又來了?”

太醫院的其他太醫也隻是瞧了一遭,倒是這個叫文卿的太醫日日都來,盛山蓉微微一笑,便知裏麵的端倪。

“嗯,傾雲公主還沒有醒嗎?”

文卿卸下挎在身上的醫藥箱,在看到盛山蓉搖頭之後,深深的擔憂在他特有童顏的臉上悄然化開,已經整整三日了,她都還未醒。照這麽下去,她再不醒來,就出大事了!

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原本不太擔心的盛山蓉也覺得事情嚴重了許多,她給文卿倒了杯熱茶放在他麵前,不安的問道。

“文太醫,公主的情況很糟糕嗎?”

文卿心煩意亂,沒理會她,徑自往屋裏走去。

文卿剛摸到齊蘿的脈搏,便敏銳的發現她的睫毛微微動了動,“齊蘿……齊蘿……”

在文卿的呼喊之下,齊蘿的眼睛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他興奮的提高聲音,“快去為公主準備膳食,越豐富越好,叫小廚房多做一些開胃的小菜和粥品。”

盛山蓉見到這副場景,也馬不停蹄的趕去小廚房。

齊蘿眼前一片漆黑,喉嚨裏傳來無盡的幹涸,沙啞又虛弱的聲音從她嘴邊溢出,“水……水……我要喝水……”

“喝水……”

文卿俯身聽清楚她的話之後,立刻跑出去端了茶壺和茶杯又再次進來,他手腳匆忙的倒了杯茶,扶起齊蘿的身子喂她。

感覺到一注**從喉嚨處貫穿而過,齊蘿就像是重新找回了生命一般,猛地睜開眼,奪過文卿手裏的茶壺就往自己嘴巴裏灌,像極了一個常年行走在沙漠缺水幹涸的人在見到綠洲時候的模樣,她一邊喝,一邊往外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