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回家的路是那麽的長，長的我們走了好幾天，可回家的路又是那麽的短，好像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辦完，我們就已經站到了家門口。
再長的路也會有終點，在經曆了十幾次的大大小小的廝殺之後，我們每個人都趕著一輛滿載貨物的馬車帶著上百匹的戰馬回到了虞家的地盤上。
此時的時間已經來到了秦二世在位的第三年年初，各路起義軍都已經紛紛起義，該登場的人物都已經登場，漸漸形成了以楚王羋心為首的楚軍，以趙王趙歇為首的趙軍，以齊王田儋為首的齊軍，燕王韓廣的燕軍，韓王韓成的韓軍等各路諸侯為核心的起義軍大集團，在攻擊秦軍的同時，彼此也互相攻擊。
滎陽一戰，項羽突圍而出，疾奔至彭城據守，並召集各路楚軍援應，但項梁依然中計，在定陶被章邯大軍攻擊，項梁中箭而亡，楚軍內部頓時風雲密布，項羽的地位大受影響。
章邯擊敗此時實力堪稱起義軍第一的楚軍之後，並沒有乘勝追擊至彭城剿滅楚軍，而是掉頭北上匯合秦將王離，包圍了趙王趙歇的都城巨鹿，而史書上改變了秦王朝最後命運的巨鹿之戰即將拉開序幕。
楚軍的大敗和秦軍的撤離，留給泗水郡的隻有滿目創痍。
楚軍兵敗之後，收集了大部分的兵力聚集在彭城據守，準備迎接秦軍的最後一擊，而章邯卻沒有到來，這一段時間無疑是楚地最為平靜的暗地裏卻是暗潮洶湧一段日子，各方諸侯的目光都轉向了楚地，看項羽如何應對章邯大軍攜勝而來的兵鋒。
而我就在這個時候悄悄的回到了家裏。
走的時候，一百多輛馬車如今隻剩下了十八輛，一百多武士隻剩下了十七人，我的三個丫環還都活著，隻是冬雪的傷依然沒有痊愈，這樣的慘況並沒有引發虞家內部的動蕩，我的父親和母親給予了我最高待遇的禮遇，親自出了虞家城堡十裏迎接我們，這讓我感動的直掉眼淚，隻是在父親母親身邊並沒有其他族中長者的出現，隱約說明了現在的虞家內部對我此次的出行結論並不是完全一致的。
重新回到了家裏，我最先做的事情就是脫掉身上的盔甲，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澡，然後美美的睡了一大覺，管他天塌下來也要先睡好了再說。
母親在丫環的攙扶下來到了我的繡樓，看見樓下大廳裏堆放的那套血跡已經幹涸的盔甲，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久久不語。
受到母親情緒的影響，她身邊的丫環也都屏息靜氣，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打擾主母的凝思。
我可以不管不顧的去睡，春花秋月卻不能，她們梳洗了一番之後就拖著疲憊到了極點的身體在樓下等著主母的到來，至於冬雪的傷口終於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已經被春花秋月安排睡下了，就沒有再出來。
母親曹氏終於回過神來，並沒有在樓下的軟榻上坐下，而是轉頭問向了在一旁靜立的春花秋月，“這十幾天來，到處都亂紛紛的，也沒有得到你們的確切消息，看起來這些日子你們很是吃了不少苦頭，都坐下說話吧！”
春花秋月都是母親從曹家帶來的人，對母親的話更聽從一些，有些
事情換做父親虞勝來還不好詢問，可是母親前來的話，就不會有絲毫隱瞞了。
當下春花秋月就從我們到了楚軍大營開始，一直講述了滎陽之戰，突圍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等到事情講完，夜都深了。
母親聽完春花秋月這段日子的遭遇之後，又是沉默了許久，作為母親，她是心疼女兒的，知道女兒好幾次死裏逃生，差點就回不來，她心裏的難受可想而知，可作為一個大家族後院的主母，她卻不能隻顧兒女情長，這一次事情鬧的太大，如果處理不好的話，虞家恐怕很難度過眼前這一關了。
隻是很多事情並不好和丫環們說，母親曹氏隻是揮揮手，讓春花秋月也下去休息，自己帶著丫環離開了我的繡樓。
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我才按著空空的直叫喚的肚子起了床，叫來了丫環服侍著吃了不知道算是午飯還是早飯的一餐，這才施施然跟著父親派來的家丁去到了主宅那邊等候父親的詢問。
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父親肯定已經問過了跟隨我出去的虞家武士，對這段日子的經曆早已經知道的七七八八，甚至連我帶回來的東西也應該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隻是帶回來的多少財物都無法抵消我此行的失利，就算是父親有心放我一馬，族裏其他對父親不服氣的人恐怕也會努力撕咬幾口的。
一個大家族裏的事情複雜的很，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們總有這樣那樣的需求無法被滿足，結果自然會造成這樣那樣的矛盾無法化解，時間久了，也就變得彼此之間仿佛是仇敵一樣，父親一向努力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這樣才勉強維持住了家族內的平衡，隻是父親也有私心，在很多事情上對自己的子女期望甚深，自然也就盡力給予了我們額外的照顧，這一次，三千石糧食換了書籍工匠本身就讓家族內部有了反對意見，隻是上一次交易進行的還算順利，帶回來的工匠作用很大，族裏不服的聲音也就被父親壓製了下去，可是這第二次交易出了麻煩，不但沒有成功帶回工匠和書籍，反而將將近一百家族武士的性命丟在了外麵，雖然這一次帶回來的財物很多，也馬馬虎虎可以兩相抵消，隻是族裏的人卻不肯再忍聲吞氣了。
“族長，不可否認，蓮兒這次能帶回這些財物確實出乎了我們大家的預料，但是，百餘名家族武士的性命卻是區區財物不能挽回的，這些財物用來補償他們的家裏貼補都覺得不夠用，又如何能抵消家族培養武士所投入的財力物力？雖然我內心不甚願意處理蓮兒，但是，為了以儆效尤，懲前毖後，還請族長出發虞蓮冒然犯險造成家族武士損失殆盡的重大過錯！”
這位算的上是我二爺爺的老者一邊咬文嚼字的搖頭晃腦，一邊幾乎將手指伸到了我的臉上，口口聲聲要逼迫我父親處罰我，卻還說什麽心裏覺得不願意處理我？虛偽啊虛偽，真是虛偽！二爺爺由於不是長房的長子，無法繼承家業，一直對父親這長子長孫心懷不滿，在我親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他不敢說什麽，可親爺爺逝世以後，父親當了族長，他就總是時不時的跳出來對父親指責一番，可以說，他就是族裏反對父親的最大的大反派。
有了二爺爺
定下調子，屬於二爺爺一支的族人便紛紛開口聲援，支持二爺爺的意見。
屬於長房這一支的自然反駁他們，這一次的武士損失確實很大，可是我帶回來的財物堪稱一筆橫財，用來招兵買馬的話，組建一千人也都夠了，區區百人又算的上什麽，亂世之中，人命最便宜，隻要有糧，還怕沒人來吃嗎？
家族裏也不是隻有長房和二爺爺這一脈，不過其他族人的地位比較低微，平日隻是在族裏支取錢糧，沒有什麽發言權，在這種場合也不願意得罪雙方，一時間就隻聽兩方族人在爭吵不休，大廳裏亂紛紛的好像是菜市場一樣熱鬧。
我這個當事人反而被放在了一邊，根本就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而這種結果也在我的意料之內。
看著吧，就這麽看著好了，看他們能爭出一個什麽結果，看父親如何的處理我！大不了就拚個魚死網破。
我將目光看向了二爺爺，還有他的兒子，孫子，心中盤算著兩支孔雀令能如何發射才能殺掉更多的人，如果他們要我死的話，他們肯定會死的比我早！
如果有人知道我此時此刻心中的盤算，一定會目瞪口呆的，計劃如何對自己的族人下手，這樣的事情可真夠殘忍無情的，而我卻沒有多少感情上的負擔，父親母親都是古代的，是生育了虞蓮的人，卻不是生育我的人，他們對虞蓮的好，我感受到了，自然有一番感激之情，可要說父母之命不可違，還做不到，大不了，我到時候放過他們，隻要別人的命好了。
父親一直麵無表情的看著族人在爭吵，眼光卻一直在盯著我，見到我此時的唇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他的心裏頓時就是一顫，這個孩子自從上次落水之後就變的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當時虞勝還以為是受驚過度造成的後果，可此時看到女兒唇角的那抹似有似無的冷笑之後，他卻明白了，女兒真的變了，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單純的近乎白紙一樣的女兒，而是成了一個無情的可以在射殺了敵人之後去翻看對方屍體來驗證自己製造的武器威力的可怕的女人！
虞德早已經將虞蓮發明了一種極為可怕的暗器的事情告訴了虞勝，而虞勝也從回來的武士口中得知了這種武器的可怕，近距離內射殺一個大漢輕而易舉，甚至能將對方的頭部射成了一團爛泥，如果在這個狹小的廳堂裏發射出來，恐怕大部分人都難逃一劫，更何況這暗器上還淬毒了，這種毒藥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是如何配製的，就別說如何解毒了。
當虞勝看到女兒那種忍耐要被消耗光的冷酷微笑的時候，他就決定不能再讓族人議論下去了，必須盡快做出決定，而且這個決定還不能讓女兒太難堪，不然的話，天知道會出現什麽事情，要是發生了在這個大廳裏所有反對自己的族人都被殺掉的慘事，恐怕沒有人會懷疑到女兒虞蓮的身上，而是都會認為是自己在排除異己吧！
虞勝微微搖搖頭，事情怎麽就發展到了這一步哪？女兒什麽時候變得讓自己都覺得忌憚了？
在決定幫助女兒度過此關的同時，虞勝又在心裏同時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盡快將女兒打發出去，不管送到哪，離開家越遠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