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圍點打援各逃亡
“滎陽守不得了！”
一見麵，項羽便語出驚人，不過我注意到了他話裏說的並不是“滎陽守不住”，而是“滎陽守不得”，守不住是守城兵力器械不足，攻城敵軍太過強大，被迫撤退，而守不得卻是守軍主動的退卻，保存了自己的實力，以圖來日複返。這說明項羽看出了滎陽目前成了秦軍意圖消耗各方義軍力量的一個陷阱，章邯這個人能快速回援滎陽，說不定早就設計好了這麽一個計劃，隻是不一定想到來的會是項羽，而項羽在楚軍裏的地位更是注定了這個陷阱完美至極，項羽的叔父武信君項梁一定會來救援項羽，如果能將項梁擊殺，對內部並不穩定的楚軍來說，無疑要比重創項羽好的多。
看出了這一點，項羽就立刻做出了撤離滎陽的決定，這無疑是非常聰明的決定，在城外的話，項羽和他的部隊戰鬥力極強，能打能跑，至少在我知道的各場戰鬥裏他還沒有輸過，當然除了在後期遇到劉邦的時候。
隻是我不明白，在這樣的時候，他叫我來此，和我說這些幹什麽？
難道他想要向我求助？
我在心裏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開玩笑，他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還用得著向我一個弱女子求助？我又能幫他什麽？要錢，我隻是虞家的一個小姐，上一次做主已經讓我後悔不已了，要人？我手下就這幾十號人，還個個都像被嚇壞了的兔子，根本就不堪一用。
項羽並沒有讓我疑惑多久，再次開口說明了他的意思。
“虞小姐，今日多有得罪，羽在此向小姐賠罪了！”
項羽對著我微微躬身，賠罪的動作並不大，不過意義卻不小，畢竟他現在是上萬人的統帥，能對我一個平民道歉，也算是難得了，我也斂袖躬身回禮。雖然他拘禁了我，卻也沒有虧待我，隻是這種委屈卻是我頭一次遭遇，心裏說不害怕惶恐是不可能的，活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讓軍隊給抓了起來，來的時候是項羽邀請來的，到了這裏沒幾天就翻臉不認人，還將我拘禁了起來，就算是被他殺了，都沒處喊冤……這份委屈在項羽道歉之後頓時湧上心頭，這雙眼之中即刻充滿了淚水，真個是含淚欲滴，我見尤憐。
項羽心中一蕩，卻強自將這種感覺壓抑了下去，大戰將即，顧不上兒女情長，收拾一下情緒，項羽再次開了口，語氣卻是平穩之極，“虞小姐，我請你來，一是向你道歉，二是請你在我帶領大軍向著南門突圍的時候，帶著你的家族子弟從北門離開，至於書籍之類……恐怕是帶不走了。”
我這次來，帶了一百輛馬車，一百多武士，還有三個貼身丫鬟，無疑是將我所有在家族裏的前途都壓在了這次能帶回大量典籍上麵，能完成交易的話，在家族內部還能有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如果完不成的話，不但我今後在家族裏的地位會一落千丈，甚至我的父親也會因此受到牽連，結果卻出現了這樣的情況，讓我措手不及，也讓我後悔不已，何必強出頭，弄出這些事端，結果卻是不可收拾，甚至連性命都難以保證！項羽能在這個時候想著讓我先走，也算是夠意思了，可我就算是逃出去了，又能如何哪？回去之後還不是要承擔這
一次的責任？
想到母親和父親日後的日子將會很難過，就算我對他們的感情並不深，也覺得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虞蓮死了，可我卻穿越了過來繼承了她的一切，我沒有將她的家看好，卻要讓她的父母受我的連累，真是對不起。
“項將軍……”我想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又能說些什麽，丟下他，自己先離開，似乎有點不夠仁義，可是，我和他的關係也沒有達到同生共死的程度，也沒必要和他一起死在這裏，他是百戰百勝，可我不是啊！想讓他派點兵保護我，可這話又說不出口，畢竟人家要突圍，攻擊秦軍最強的地方，每一個士兵都是寶貴的，如果從最弱的地方還不能突圍出去的話，我這一隊恐怕就算跟著項羽他們也會被落下的。
想到最後，我還是隻說了兩個字，“……保重！”
其實我的心裏還是有點怨言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得到今天的困境，更不會將自己至於這麽危險的地方，天知道我能不能從這幾萬秦軍之中衝出去，電影裏對秦軍的箭陣的拍攝讓我心有餘悸，看電影的時候隻覺得震撼，真的麵對的時候才知道是如何的恐怖。
秦軍星夜而來，在天色黎明的時候嚐試過一次攻城，當然隻是佯攻，而不是不顧一切的要拿下滎陽，隻是這次佯攻就將我嚇的夠嗆，當時的我已經被項羽拿下囚禁，現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攻擊結束了，可是舉目望去，城牆之上血跡斑斑，一支支羽箭幾乎將城牆之上鋪滿，就算是城裏的房屋上也能到處看見密密麻麻的仿佛是雜草一樣的箭羽，透過牆垛向外望去，牆外的壕溝周圍到處都是身穿秦軍服裝的屍體，而在牆內的角落處，楚軍士兵的屍體也擺滿了一塊空地，至少有上百人在白天的攻城戰裏死去。
我們虞家全部人馬都算上，現在也不足百人，想要在重重包圍之中衝出去，難如登天！
可是項羽已經擺出要丟下我們獨自突圍的意圖，死賴著跟隨的結果恐怕會被項羽直接先幹掉，免得影響了他們的戰陣布置。
見我已經答應下來，項羽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忍，最後卻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對我身後的幾個楚兵擺擺手，說道：“送虞小姐下去，一會讓她們在北門出城便是。”
虞家的武士們將馬匹都從馬車上解了下來，將馬肚帶整理了一遍，又給馬匹最後喂了一次馬料，裏麵多加了不少黃豆，這一次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馬匹是否得力了，由不得大家不仔細，隻是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沉默的一言不發，目光偶爾掃過我的身上都是帶著幾分怨氣，他們都在抱怨是我帶著他們來到了這個地方，都認為因為我，他們才會有今天的險境。
卻不想想，他們跟著我來的時候有多麽意氣風發，一個個都好像是打了激素的雄雞一樣，甚至和項羽的親衛都在鬥氣，現在卻都泄了氣，我覺得以他們現在的狀況，恐怕不用秦軍來打，他們自己就會一頭撞死在城牆上。
春花秋月的臉色一直都不好，不過卻沒有什麽怨言，隻是默默的將我的東西收拾好，能帶走的就綁到馬背上，不能帶走的就放在了我的馬車裏一起丟下，冬雪的肩膀受了
傷，控不了馬，看見我們在收拾東西，她的神情一直有點恍惚，眼神裏充滿了絕望。
在逃命之際，恐怕她不會相信有人願意帶著她這樣的累贅逃跑的。
我的視線掃過她的臉，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疼，冬雪服侍了我一個多月，一直盡心盡力，這一次出門又替我擋了一刀，才影響了她控馬，如今要逃命了，卻要將救命恩人丟下……也太不是人了點。
“冬雪和我坐一匹馬，我身子輕，不會有事的，另外馬背上的東西，除了帶上三天的口糧馬料，其他的都丟下！”
我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我心裏最想做出的決定，如果丟下她才能活命，這輩子我都會內疚的！大不了將這條命還回去，反正也都是撿來的！這份人性卻不能丟！沒了人味兒，還算是人嗎？
“小姐……”
三個丫環都喊了起來，冬雪的眼裏滿滿的都是不能相信的驚喜，而春花和秋月卻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一起對我說道：“虞家可以沒有奴婢三人，卻不能沒有小姐，夫人將小姐交給我們三個人照顧，就算我們豁出性命也是要將小姐安全送回去的！冬雪的傷不能控馬，隻能怨她的命不好，還是請小姐上馬吧！”
冬雪也哭著說：“請小姐上馬，不用管奴婢了，隻要小姐安全的回去了，冬雪就算是死，也是高興的！”
“都別說了，我決定了，一個也不能丟下！已經死掉的兄弟都埋好，滎陽……我們一定會回來的！那時候再接兄弟們回家！活著的人都上馬，我能將你們帶出來，就能將你們都帶回去！”
我斬金截鐵的打斷了三個丫環的勸說，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亂了自家的信心，隻有扭成一股繩才能活著出去，如果都像他們那麽絕望，活下去的幾率必定很小！就算是裝我也要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來才行。
“小姐……”
冬雪哭的是稀裏嘩啦的，其他人也都為我的決定感動不已，當然也有人在心裏說我愚蠢的，本來在亂軍之中就很難逃生，馬背上多一份重量就會影響馬匹的速度，一旦被困在亂軍之中，結局注定是很悲慘，特別是兩個女人，模樣還不錯的兩個女人，後果如何……盡可以發揮想象，比地獄恐怕都差不了多少。隻是不管大家如何腹誹，也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說出什麽不合情意的話來，畢竟現在還沒有逃亡，說錯話的後果也很嚴重的。
我的主意已定，春花秋月也不能再勸，隻是她們都要求將冬雪放在自己的馬匹上，這樣還是能讓我逃生的機會增加到最大，我搖搖頭，拒絕了她們的好意，這一次逃生，對於我來說，是一次極大的考驗，我在這裏學騎馬也沒有幾天，能不能坐穩都難說，要是自己騎馬的話，還算勉強，帶一個人的話，恐怕能不能坐穩都是問題，可是我不帶又能交給誰？春花秋月是比我強些，可她們的任務也很重，她們要保護我，在亂軍之中想要突圍，沒有充分發揮的空間怎麽行？多一個人在她們的馬上，她們就少了一份可以發揮的力量，而對我來說，多一個人和不多一個人也沒什麽區別，如果能逃生，多不多人都能跑出去，如果不能逃生，多不多人又有什麽區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