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主動出擊

握緊手帕,杜紅淚頭也不回地離去。

杜明月看著遠去的身影,半晌,捂住臉蹲下身體,嚶嚶哭泣。

夜幕下,星光璀璨,月光清冷地注視著杜府。

杜紅淚瞧了瞧周圍,寂靜的的夜晚下,紅淚輕步來到了百合的院落裏,還沒有走進屋子,便聽到了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

杜紅淚不禁暗自腹誹,這百合著實膽大妄為,居然公然和家丁夜晚廝混。想來那些婆子丫鬟們也是知曉,隻因杜明月頗得寵愛,作為身邊的大丫鬟百合,知曉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杜紅淚心下這麽想著,腳下的聲音便不由自主故意加重了幾番。

屋裏的聲音忽然消停下來,就聽著大牛粗喘著聲音說:“好像有腳步聲,你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

百合應了一聲,緊接著是門吱呀一聲打開,百合看清楚外麵一身素衣的紅淚,驚懼了一下,麵上訕訕地說:“喲,什麽風把三小姐吹來了?”

杜紅淚不禁冷笑,平素這百合根本不給自己好臉色,看來心裏有鬼,也使得她性子難免收斂了,說話也沒有帶刺了。

杜紅淚眨眼說:“夜晚風大,你就不請我進屋喝杯茶嗎?”

百合麵上的慌亂一閃而逝,支吾著說:“奴婢屋裏雜亂,唯恐辱了小姐的慧眼,還請小姐體諒。”

杜紅淚嘴角彎彎,意味深長的笑了,隻看得百合心底發怵。

杜紅淚漫不經心地推開百合,輕推開門旁若無人地走進去,環顧了房間一眼,空氣中殘留著糜爛氣息。百合窘得麵色緋紅,眼底的驚恐也是忽閃忽閃的。

輕撣了撣沒有灰塵的木墩,杜紅淚坐上去慢悠悠地說:“聽聞杜府有兩個選秀名額,二姐若是進宮,想必你也要隨同吧?”

百合心思電轉,一時間猜不透這向來跑出去瘋野的三小姐,怎麽會忽然問起這事?莫不是,被發現了什麽?

警惕地笑著,百合說:“小姐說得極是,想來奴婢也是個有福氣的,日後若是二小姐能夠德蒙聖寵,奴婢也算是跟著喜氣了。”

杜紅淚輕撚著茶盞,看似無意地說:“那倒是,隻是宮女最好的出路便是無病無災,熬到了二十五歲,就可以放出宮去,隨意婚嫁。若是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哪個貴人,皇宮可不比我們杜府,那是要直接杖斃的。”

百合聞言,麵色就立刻慘白,哆嗦著說:“三小姐,您可不要嚇唬奴婢,奴婢這膽子著實不禁嚇啊!”

杜紅淚笑得意味深長:“你也不必驚駭,雖說一入宮門深似海,總也有那些想得開的人,總以為進宮了就是好的。”

百合也並非蠢笨,聞言眸光一閃,半帶著玩笑說:“的確是想得開之人了,奴婢果真想要知道是何人,定與她交換這難得機會去!”

杜紅淚聞言眯著眼睛說:“你也的確是看得開了,也罷,如果你不想進宮,我倒是有個好法子給你。”

百合聞言立刻去窗戶四下看看,隨即對著杜紅淚激動地說:“請三小姐指點迷津!”

杜紅淚敲擊著桌麵說:“這事事關重大,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萬一暴露,後果可是欺君之罪!”

百合心下一驚,但是想著自己還有七八年光景,到時候出來了都成老姑娘了,自己的大牛哥也

早已兒孫滿堂也說不定。

咬咬牙,百合說:“實不相瞞,奴婢不願意隨著二小姐進宮,請三小姐務必可憐奴婢,給奴婢指條活路吧!”

杜紅淚招招手說:“你過來。”

百合依言過去,就聽著杜紅淚在她耳畔的聲音:“到時候,你就這樣。”

百合驚恐地睜大眼睛,一直以來的野丫頭三小姐,竟是如此算計,咬著牙狠狠地頷首說:“是,奴婢一切都聽你的!”

杜紅淚滿意地嗯了一聲,目光有意無意地斜睨向帷幔旁邊,隨即帶著深意向門邊走去。待走到門檻處,忽然回眸說:“左不過幾天的光景,有些事,還是要忍耐,免得誤了大事。”

百合聞言麵色一紅,低著頭迅速整了整胸前的衣襟,低垂著頭說:“是,奴婢受教了。”

杜紅淚這才噙著笑意,揚長而去。

甜兒會隨自己進宮,隻是不知道,這對她是錯還是對。

匆忙回到自己的院落,甜兒也已經出落得如出水芙蓉,看到自家小姐回來,懸著的心立刻放下來。

進了內室,甜兒小聲問:“小姐,可是辦妥了?”

杜紅淚眼眸不自覺有了暖意:“甜兒,你可是考慮清楚了?這一入宮門,再想要脫身,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甜兒姣美的容顏帶著堅毅說:“小姐去哪,甜兒就去哪,此生此世,不離不棄!”

杜紅淚動容,伸出手拉過甜兒的手,緊緊相握。燭光黯淡,兩雙眼睛閃爍著熠熠生輝。

翌日,杜府上下忙進忙出,嘈雜之聲吵得杜紅淚的凝語軒也不得安寧。甜兒從前院過來,不無譏諷地說:“老爺真是好父親,給兩位小姐親自打點入宮行李呢!”

杜紅淚不以為意地一曬說:“暫時的春風得意,並不等於永久的春風得意,你何必置氣?”

甜兒輕嗔說:“小姐倒是看得清楚!甜兒倒成了沉不住氣,拈酸吃醋的了!”

杜紅淚笑:“別站那偷懶了,既然無事,索性給小姐我紅袖添香。”

甜兒聞言輕笑起身,站過去,果真幫著研墨。

杜紅淚悠然寫著字,自己清秀灑脫,夾雜著剛毅霸氣。乍一看,倒像是出自男子之筆。

甜兒不禁嘖嘖說:“小姐的字,真是將男兒都比下去了!”

杜紅淚輕嗔說:“嘴巴像抹了蜜糖,難怪乎最近體態愈加豐腴了。”

甜兒聞言不禁輕碎道:“小姐的嘴巴,倒是比字還要高一籌。”話落,咯咯笑著向門外逃去。

杜紅淚啞然失笑,繼續練著字。

就聽著啪嗒一聲,甜兒驚惶地說:“啊!紀大人!婢子參見大人!”

紀大學士一貫沉穩帶著陰翳的聲音悶悶傳來:“你就在外麵候著,本官要提點你家小姐幾句話。”

杜紅淚迅速收起紙筆,起身對著紀青明施禮說:“參見大人!”不卑不亢,禮儀恰到好處。

紀青明的眸子倏然冷凜說:“你也不必矯揉造作,若不是恒兒執意要娶你,本官絕不會容許你這樣的女子進我紀府的大門!”

杜紅淚不禁冷笑,這紀大人可是錯了,妾可不就是進不了大門,要從側門抬進去的嗎?麵上無悲無喜,杜紅淚淡淡的說:“如此說來,真是要感激涕零大人了!”

紀青明目光逐漸冰冷:“你也不過是杜府庶出女兒,若然不是看著杜老爺麵子,就是這妾,本官也不會答應!”

妾也不答應?那是要什麽,通房嗎?杜紅淚的眸子也逐漸清冷說:“大人前來,就是要告誡我這些嗎?”

紀青明聞言怒氣上湧,忽然拿起桌子上茶盞狠狠地扔過去,杜紅淚下意識偏開,滾燙的茶水立刻澆在後背,刺骨的疼痛灼燒起來。

杜紅淚心底也升起了殺機,他這是要毀容!若不是自己警覺,可就毀了這張皮了!好狠的心!

紀青明自然是注意到了杜紅淚眼眸中的殺機,剛欲再出言警戒,就聽著外麵有小廝喚道:“紀大人,老爺喚您去書房。”

紀青明整了整官袍,陰翳地瞪了一眼杜紅淚說:“謹守你的本分,否則小心你的賤命!”

甜兒進來,就看到屋子中央一灘水漬,再去瞧杜紅淚氣得眼眸殺機重重。隨即看到了杜紅淚後背濕透,過去一看,立刻驚懼地說:“都破皮了!小姐,這該死的狗官!”

杜紅淚平靜地舒了一口氣,收斂神色,眼中帶著狠絕說:“這個仇,我一定要報!總有一天,我要他跪著向我求饒!”

當晚,杜老爺居然再次罕見的命管事叫杜紅淚去前廳,一起用膳。

杜紅淚在甜兒攙扶下到了前廳,發現紀大學士居然沒有回府,留下來用膳。

席間,杜紅淚悶聲吃飯。杜夫人興致依然高昂,與蒹葭細細私語。

杜明月也是悶聲不吭,偶爾眼神與杜紅淚交匯,然後別開臉繼續埋首美食中。

杜老爺與紀大學士幾乎都在飲酒,看起來心情異常好,紅光滿麵的。咳嗽一聲,杜老爺說:“紅紅啊,紀大人說紀公子這幾日忙於打理婚事,沒有時間來看你了。明日你兩個姐姐就要進宮了,你無事也在府裏呆著,不要亂跑了。”

杜紅淚隻是淡淡的應聲說:“知道了。”

杜老爺興許是興奮異常,也沒有去計較杜紅淚的無禮,倒是紀大學士微微蹙眉,嘴角滿是不滿和輕視。

而杜蒹葭也找了個時間,衝著杜紅淚露出一抹譏諷,隨即高昂著頭冷哼一聲,繼續與母親竊竊私語。

是夜,杜紅淚還是借著夜色,從偏門出了杜府。回頭看到了一輛奢華的馬車,車上麵有紀府的標誌,看來杜老爺和紀大學士還有很多事商議。

這一次,杜紅淚沒有向以往那樣,腳步飛快,反而是慢悠悠的,仔細思索著事情。自己想進宮,初衷是為了爭一口氣,是為了報仇。

那麽之後呢?自己該何去何從呢?五年的相伴,師傅的相貌從來不曾揭露開,心底帶著期盼又帶著驚恐。

有顆因子早就種下了,今夜之後,自己與他果真就要無再見之日了嗎?

心底萬分不舍,那個戴著銀色麵具的人,那個可以算是曠世奇才的男子,他究竟是何身份?

漫漫路途,終會有終點。輕叩了叩門,門開,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是雲無名親自來開的門。

杜紅淚淺淺一笑說:“師傅,你算準了翦兒今日會來嗎?”

雲無名轉身先一步向自己廂房走去說:“算了下時間,你今夜必會前來。”

一瞬間,杜紅淚頓時感覺離愁別緒壓在胸腔,說不出的苦澀和不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