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林太醫中計

碧荷聞言臉色一白,小心地看著紅淚的臉色,隨即老實地說道:“今天一早,太妃似乎心情很好,就連人也似乎清晰了不少。於是奴婢便帶著太妃出去走走,走著便到了畔湖的橋上。誰知,聘妃娘娘居然迎麵走來了。當時太妃忽然就發狂了,衝上去扯住了聘妃娘娘,奴婢嚇壞了,不敢上去拉太妃。可是忽然間,聘妃狠狠地推開了太妃,太妃被推上了欄杆,直接掉進了湖中!”

“這麽說,果真是聘妃把太妃推進了湖中?”紅淚不免冷笑,怪不得呢,憑借聘妃那矯健的身手,居然能夠被太妃嚇昏?而且太妃發狂,應該力大無窮,不是他人推她,她怎會自己往湖中跳下去?

碧荷聞言臉色一變,立刻跪下來,哆嗦著說:“奴婢該死,興許是奴婢眼花看錯了,請娘娘恕罪!”

嗬,紅淚不禁好笑。碧荷以為,自己是為了聘妃推太妃下湖這件事而來嗎?自然不是,就算有證據說明,這種情況下,太後心底舒服,必然也不會動聘妃分毫。

反而是挑起這事的人,就要做好進冷宮失寵的準備了。

淺笑著,紅淚說:“本宮不是為這事問你,隻是本宮很是費解啊!你既然說早上太妃心情很好,人也很清醒,怎麽就忽然發狂了呢?”

紅淚自己也在思索著,縱使那一次在天乾宮外麵,她錯認自己是水柔,也沒有那般激動啊。她雖然瘋癲,卻應該不會是那種忽然發狂的人。

碧荷見紅淚跳過那件事,心下稍安,麵色也稍微好看了些說:“娘娘,此事奴婢也是很詫異。雖然太妃瘋癲的時候,總是會喚錯名字,會說胡話,神智不清晰。但是這種樣子,奴婢也是第一次看到。”

頓了一下,碧荷小心地看了一眼紅淚說;“太後知道了此事,當時震怒說,若是聘妃的龍裔有什麽不測,定饒不了太妃。”說到最後,碧荷聲音更低了,隱隱有股難掩的悲傷。

紅淚可以理解太後,先不說慕容子寒登基五年沒有子嗣,現在好不容易,太後最喜愛的聘妃懷了龍裔。就出了這事,太後本就憎惡太妃,肯定更加厭惡了。

但是紅淚更加迷惑了,太後說到底還是關心聘妃的。但是為什麽聘妃一出事,太後沒有立刻去探望,反而用昨夜睡得不好當借口,等自己來了才一起去漱婉祠?

真的隻是為了,遣走慕容子寒,給自己和皇上創造機會嗎?

綰太妃平時隻是說些胡話,叫些奇怪的人名,忽然就發狂了。這說明,她應該是受了什麽刺激或很深的打擊。

剛好聘妃就出現了,好巧不巧,紅淚甚至於懷疑,是不是聘妃說了什麽話故意刺激綰太妃呢?

紅淚問道:“你當時跟在太妃身邊,可聽到聘妃當時說了些什麽話嗎?”

碧荷搖頭說:“娘娘,聘妃娘娘沒有來得及說話,幾乎是剛一出現,太妃便忽然撲了上去拉扯住聘妃。”頓了一下,她又似記起了什麽說:“對了,娘娘,這是太妃落湖被救上來的時候,手中緊緊抓住的玉佩。奴婢認出不是太妃的,想必是聘妃娘娘的,應該是太妃拉扯的時候,不慎抓住的。”

紅淚接過玉佩一看,心底一驚,這玉佩不是慕容子寒隨身攜帶的嗎?怎麽會在綰太妃這裏?不對,按照碧荷的說法,應該是怎麽會在聘妃那裏?

碧荷卻道:“奴婢本來還想,該怎麽還給聘妃娘娘。這玉佩一看就加之不凡,想必很是貴重,若是有什麽差池,奴婢可不敢當。所以請娘娘,代為還給聘妃娘娘,奴婢這裏先謝過您了。”

紅淚轉而看向知畫說:“這玉佩,是皇上的隨身玉佩,怎得會在聘妃那?”

知畫聞言麵色一變,隨即低垂著頭說:“回娘娘,初一那日,聘妃救駕受傷,皇上去漱婉祠看望聘妃,後來聘妃升為娘娘,皇上便連這塊玉佩一起賞賜給了聘妃。”

紅淚緘默,原來還有這麽一茬,自己居然不知道。

想必那時候,因為寒煙的事情,紅淚也是心傷的厲害,什麽也不搭理。

“娘娘。”碧荷小心翼翼地喚道。

紅淚再次看向床榻上,綰太妃依舊昏睡不醒。紅淚若有所思,此時,便可以施行那個計劃了。於是紅淚對知畫說:“太妃居然昏睡不醒,你去太醫院宣太醫。”

知畫道了聲:“是,奴婢這就去。”

紅淚卻是道:“哦,對了,去請林太醫,可記得了?”頓了下,紅淚又說:“你就說,是本宮身體不舒服,命他速來。”

知畫卻是訝異,似乎想不到,紅淚居然會點名宣太醫。不過知畫向來聰明的,沒有多問,便迅速出去了。

紅淚可是清楚的記得,給蒹葭請脈的太醫,可不就是林太醫嗎?而且還一直都是林太醫,那日自己和椒盈一同聽到的消息,不就是有人故意捅給自己嗎?

那個人不是想要紅淚出手去查嗎?很好,這便有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蒹葭的龍裔真的有問題,紅淚必然會讓她自露馬腳!

既然慕容子寒給紅淚撐著,紅淚不好好利用大好的機會,不是太浪費資源了嗎?

“娘娘!奴婢……奴婢真不

知該如何感謝您!”碧荷卻是哽咽著,再次跪了下來。

紅淚有點兒心虛,自己可是有私心的呀!擺擺手,紅淚道:“快起來吧。”

不一會兒,知畫回來了,後麵跟著一個看上去很是慈善的男子,想來便是林太醫了。

林太醫對著紅淚見禮說:“微臣參見賢妃娘娘,娘娘千歲!”

紅淚嗯了一聲說:“林太醫免禮吧。”

林太醫抬眸,瞥到了床榻上的綰太妃,麵色驟然一變,惶恐地說:“微臣聽聞娘娘身體不適,想不到娘娘您竟在壽陽宮。”

紅淚心知,他這是知道了,自己宣他來不是因為自己身體不適,而是給綰太妃看病。

紅淚淺笑著說:“本宮愚鈍了,想來林太醫如此聰敏,必是明白了什麽。”看向知畫一眼,知畫立刻會意,拉著碧荷退了下去。

林太醫立刻惶恐的說:“娘娘謬讚,微臣愧不敢當。請教娘娘,現如今微臣是該為娘娘您請脈,還是綰太妃?”

真是夠聰明夠小心了,為了防止慕容子寒和太後的怪罪,她是非要紅淚親口說出,宣他來,是為了給綰太妃請脈!

嗬嗬,紅淚打得也就是這個主意。就是這個所有人都不知道,慕容子寒再怨恨太妃,心底必然還是關心生母的主意!

笑了笑,紅淚道:“唔,本宮記起來了。林太醫是專為熹妃娘娘請脈的太醫,應該是忙人,也罷,林太醫就快些給太妃瞧瞧,好早些回去呀。”

紅淚分明清晰的察覺到,林太醫臉色倏然變了變,隨即恢複如常道:“微臣不敢當,這便給太妃娘娘請脈。”

搭上綰太妃的手腕,林太醫道:“娘娘,太妃因為感染了風寒,加上身體虛弱,所以高燒不退。臣開個方子,讓太妃按時服用便會好轉。”

紅淚頷首道:“唔,如此本宮也不叨擾林太醫了。”

林太醫很尷尬,恭敬地說:“娘娘,您的身體可不適?”

紅淚不禁嗤笑,這會兒又虛偽起來了?不在意地擺手,紅淚說:“本宮無事,林太醫可以回了。”

林太醫難得臉一紅道:“是,微臣告退了。”

紅淚輕唔一聲,隨即曬笑著說:“今日之事,本宮在這裏,向林太醫謝謝了。”

林太醫腳步一個趔趄,好在及時收住腳,回身惶恐地說:“微臣愧不敢當,這是臣應該做的事。娘娘若無吩咐,微臣這便告退了。”語畢,再不遲疑,飛也似地像是逃跑一樣落荒而去。

紅淚嘴角微微翹起,小樣,任你再怎麽仔細謹慎,也逃不開紅淚專為蒹葭和寒煙設的計。林太醫隻是個太醫,隻是小蝦米一個,更逃不開偌大的牢籠。

隔了一會,知畫與碧荷進來。碧荷慌忙問道:“娘娘,太妃情況怎麽樣了?”

紅淚安慰說:“太醫說無大礙,開了幾貼藥,你記得服侍太妃按時吃藥,不出幾日,太妃便會好轉了。”

碧荷這才放下心來,紅淚又坐了一會兒,見天色已晚,便說:“你好生照顧太妃,本宮這便回了。”

“是。”碧荷應了聲,便跟著送了出來。

紅淚扶著知畫的手離去,走了很久,猛然轉身看去,壽陽宮外麵,碧荷瘦弱地身影居然還停在那裏,心底不禁泛酸。

想起昨日在西郊的時候,知畫說宮婢也是需要找個好的主子,那樣才可在宮裏活下去。現在想起來,的確就是那個事。

碧荷跟了綰太妃,能不受欺負就不錯了,更不必說是否能夠享福。想那次初次相遇的時候,碧荷被香菊欺負,忍辱不敢出聲的樣子。

宮裏頭,不僅是妃嬪們在明爭暗鬥,就連宮人之間,也是暗潮湧動。

回到了甘沐宮,椒盈迎了上來,接過紅淚的貂敞問道:“娘娘,可感覺不妥?這裏麵奴婢多加了暖爐,你感覺,是不是夠暖和?奴婢再命人,多添幾個?”

紅淚失笑搖頭說:“夠暖和了,不必再添了。姑姑,本宮的身子,哪裏那般嬌弱了。”

椒盈聞言笑言:“娘娘今日這般趕路,回宮了也一刻不曾歇息,您早些休息吧。”

紅淚的確感覺很累了,點點頭。椒盈便轉身出去了,紅淚卻忽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喚道:“姑姑,等等。”

椒盈轉身詫異地問:“娘娘,還有事要吩咐奴婢嗎?”

紅淚搖頭說:“不是,本宮想知道,知書那裏,可有什麽?”回來這般匆忙,本來紅淚是打算親自問知書的,但是這麽多眼睛瞧著,不妥當,現如今也隻能問椒盈了。

椒盈搖頭說:“娘娘,知書也隻不過出去幾日。目前尚無任何情況,這事奴婢會留心注意,娘娘您啊,就不必費心了,早些安歇吧。”

紅淚隻得說:“嗯,你先下去吧。”椒盈轉身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紅淚卻是取出了玉佩,仔細把玩著。這是慕容子寒的玉佩,上麵雕刻著上古瑞獸,隻是似乎下擺的吊墜以及線穗似乎壞掉了。

雖然留下了玉佩,碧荷是因為不敢去漱婉祠還,而紅淚現在冷靜一想,自己去送玉佩,是為不妥。

迷迷糊糊中,紅淚拿著玉佩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紅淚簡直想要爆粗口了。不止是肩膀酸痛,渾身都是乏力。遂記起來,慕容子寒說自己小時候,更加辛苦,太後對他期望很高。

現在他這般睿智,太後對他,應該是滿意的了。

梳洗完畢,紅淚前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

這一次,聘妃沒來,就連蒹葭也沒有出席。倒是寒煙,冷冷地坐在一旁,冰冷地看著紅淚。紅淚識破她的身份,兩人因為紀飛恒,終究是決裂了。

紅淚沒想過拆穿明月的身份,但是也不會掉以輕心。

太後似乎也不大高興,早早打發眾人回去。紅淚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卻被太後叫住了:“賢妃,你留下,哀家有話問你。”

紅淚咯嘣一聲,心下微驚,轉身道:“是,臣妾遵命。”

太後嗯了一聲說:“昨日,你未與皇上回甘沐宮嗎?”

眼皮一跳,紅淚低垂著頭掩飾說:“太後,皇上他……心情不好。”眼角餘光掃過去,太後似乎麵露不悅,倒也沒說什麽。

紅淚回了甘沐宮,剛坐下來,接過茶盞,就聽到小順子高喊:“皇上駕到。”

紅淚一驚,倏然記起來,昨日他說了,會來懲罰自己的。

慌忙放下茶盞,紅淚立刻先跪了下來,待慕容子寒一進來便道:“臣妾參見皇上!”

慕容子寒愣怔了一下,似乎被紅淚如此大禮給鎮住了,隨即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說:“賢妃,何以對朕行如此大禮?”

紅淚暗自在心底腹誹,居然先不叫起來,隻得老實跪著說:“臣妾犯了錯,內心惶恐,皇上您倒是記性好,這麽快就不記得了。”

慕容子哈卻是輕笑一聲,顯然心情很是愉悅。他遣了眾人出去,自己將門全部關上,然後拉起紅淚。

紅淚本以為,自己這般懂他的心意,總該是溫柔地扶起自己吧?不過美夢瞬間破碎,慕容子寒幾乎是拽起紅淚,不待紅淚反應過來,便一把抱進懷裏笑言:“那麽,既然有錯,便從實招來吧。”

紅淚不敢怠慢,穩了穩心神說:“臣妾昨日去了壽陽宮,綰太妃的宮婢碧荷說,太妃落水被救起後,就一直高燒不退。”

慕容子寒擰眉,想來他是知道滋味不好受的。那日他發著高燒,來到甘沐宮興師問罪的,對紅淚就軟軟地抱怨過,說什麽頭疼,難受。

紅淚猜得沒錯,他是的確在意綰太妃的。隻是他有太多的無奈和理由,不能去看綰太妃。

隻不過,隻要他還在意綰太妃,紅淚的計劃便可以施行下去。

想了想,紅淚小心翼翼地說:“皇上,臣妾鬥膽宣了太醫去壽陽宮。可那太醫居然如此不上心,許是因為太妃在後宮無人管,態度便怠慢了。臣妾想,太妃燒不退,便是被耽擱了。”

紅淚卻又想起來,自己誆她說皇上來了,她便立刻醒了過來。想來她的病,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心病吧。

潛意識裏,她其實希望病不好,就是抱著奢望和僥幸,興許慕容子寒會去看她吧?

慕容子寒抿唇,擰眉道:“昨日,哪位太醫去請脈的?”

紅淚心底暗自高興,麵上卻是平靜地說:“林彥林太醫。”

“林彥?”慕容子寒瞧著紅淚,詫異地問。

紅淚不露聲色地說:“回皇上,正是。臣妾恐太後問起來怪罪,隻是稱是臣妾身體不適,宮婢請來太醫,臣妾才瞧見居然是林太醫。”

慕容子寒便緘默不語了,紅淚又說:“臣妾記得,林彥太醫是給熹妃請脈的太醫。昨日他那般匆忙,想來也是因為要趕去春熹宮,臣妾便沒有說些什麽。”

話落,餘光已經看到了慕容子寒隱忍的怒氣,女人的話,有時候就是奇妙。慕容子寒動怒的時候,眸子裏反而更加平靜如一汪深潭,隻是全然瞧不出笑意。

紅淚心知,自己做得夠了。何為火上澆油,自己已然做到了。剩下的事情,便是要慕容子寒出馬了。

果然,慕容子寒沒有緘默太久,平靜地喚道;“小順子。”

外頭,小順子恭敬地應道:“奴才在!”

“去,給朕把林彥宣來!”慕容子寒的聲音倏然升高,吐出的林彥兩字隱隱帶著怒焰。

“是,奴才遵旨!”小順子應道,外頭便響起了他快步離去的腳步聲。

屋裏的兩人都在沉默著,慕容子寒不語,紅淚自然識趣地一聲不吭了。猛然,慕容子寒起身,坐到了桌子邊。

紅淚遲疑了下,終是抬步過去,站到了一側。

空氣似乎也凝固了,他產生的威壓可真得令紅淚喘不過氣來。

不一會兒,有腳步聲急促跑來的聲音,就聽到小順子道:“皇上,林太醫來了。”

慕容子寒手一滯,隨即沉沉地說:“讓他進來。”

門開了,林彥走進來,先是看了一眼一側的紅淚,麵露複雜,不過紅淚還是看到了深深的恐懼。躬身施禮,林彥道:“微臣參見皇上,參見賢妃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