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年那夜那男人和男孩
雪夜。
狂風呼嘯,冰寒刺骨。
小鎮的街道一片空曠,幾個路燈稀稀拉拉的亮著。陰沉,寂寥。
當啷啷啷……
一個啤酒瓶突然從黑暗中飛出,掉落在路燈下麵的雪地上,轉了好幾圈,最後一動不動的躺在了那片白色上。
雪下的很大,幾十秒的功夫,那個啤酒瓶就被一層薄薄的雪片蓋了起來,消失不見。
“我的酒呢?我的酒呢?”一陣女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踉踉蹌蹌地走出黑暗,站在了路燈下麵。
她的頭發幾乎擋住了整張臉,看上去就像個女鬼一樣。
“酒,酒……”
她嘴裏念叨著,身體在路燈下打著轉兒。
誰成想,她這樣轉著轉著,腳居然踩在了啤酒瓶子上,身體不由自主的一劃,直勾勾的倒在了地上。
砰!
腦袋撞在了堅硬的雪地上,她本來就已經快被酒精消磨沒的意識漸漸減弱,直至消失。
她並沒有死。
因為她鼻孔裏呼出的氣息還是熱的,有節奏的在她頭上凝聚成一團團的白色氣體,又飛快消失。
她隻是暈倒了。
倒在地上的她長發分散到了兩邊,露出了她的麵孔。
鼻子和額頭有些髒。
不過,她卻是一個十足的美女,五官非常精致,整個人就像是這雪夜中神秘精靈雕琢出來的冰雪睡美人。
或許是因為她之前喝了太多的酒,暈倒在地上兩三個小時都沒有蘇醒過來。
又或者,她根本就睡著了。
不一會兒,雪下的更大了。
遠處傳來了腳步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聲,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路燈下。似乎是發現了前麵地上有個人,他行走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下著這麽大的雪,那人一動不動,是生是死?
男人心裏惴惴的想著,雖然不安,但行走的腳步也並沒停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加快了速度。
因為他發現,地上那人還在喘氣!
咯吱咯吱!
他的雙腳在雪地上快速邁動,離那個倒在地上的人越來越近,終於,他看清楚了她的長發,是個女的!
雖然女人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雪,但她畢竟沒死,還有體溫,落在臉上的雪也隻有薄薄一層。
男人能夠看清女人臉的輪廓。他發現她很漂亮,自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女人。
女人就那樣安靜的躺著,睫毛又長又翹,可以想象,等她那雙眼睛睜開的時候,該有多美。
她真好看!
男人死死盯著女人的臉,居然連著吞了好幾下口水。
“嘿!”
他弓下身體把女人抱了起來,像是做賊一樣的瘋跑。
一直跑到一個光線很暗的小巷子裏,男人停了下來,把女人放在了地上。
他也趴在了地上,盯著女人精致的俏臉看了一會兒,靠近了女人的臉,似乎就要貪婪的吻下去。
女人的鼻子輕輕**起來。
她聞到了一股強烈的口臭味,擰了擰眉頭,吃力的睜開了眼睛。
“啊!”隨即,一聲尖叫從女人口中發出。
一個滿臉皺紋,頭發稀疏,兩隻眼睛和綠豆一樣小,鼻子像土豆一樣圓,年齡看起來差不多足有五十歲的醜陋男人趴在自己旁邊,居然想吻自己的臉!
她怎麽可能不叫?
醜陋的男人似乎被她的叫聲激怒了,整個人向前一趴,像是要把她的身體給壓起來。
女人慌了,想也沒想就把手伸了出去,狠狠抓在了醜陋男人的臉上
。
她留著不短的指甲,這一下居然給醜陋男人的臉撕出了五條口子,五股血水立刻在他猙獰的臉上滲透了出來。
“啊!”醜陋男人摸了摸臉上的血水,憤怒咆哮。
女人趁機在雪地上爬起,就想逃跑。
醜陋男人卻抓住了她的褲子,狠狠一扯,女人就再次摔倒在地。
她死也不能落入那個怪物手中,拚了命的蹬腿,身體向前艱難的移動。
醜陋男人卻隻顧著扯她的衣服。沒幾下,就拉鬆了女人的皮帶,女人白皙修長的大腿頓時露在了深夜的雪地中,醜陋男人看的一愣,接著就撲了過去。
“啊!”女人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拚盡全力尖叫。
就在這時,旁邊的黑暗中突然有了動靜。
一隻軍靴橫空而來,勢大力沉的踢在了醜陋男人的要害!
砰!
這怪物慘叫一聲,整個人就像條死狗一樣飛了出去,摔在了距離女人足足七八米遠的地方,難受的掙紮起來。
一腳踢出去七八米,這人的腿力有多大?
女人聽到醜陋男人的痛苦呻吟聲,知道自己得救了,她轉過身體一看,一個穿著類似於軍隊訓練服套裝的男人出現在了這裏。
他年齡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大,長得很帥,眼神純淨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自己雖然**著大腿,他卻好像根本沒看到一樣。
看來,把那個醜陋男人打出去老遠的人是他無疑。
“謝,謝謝你。”女人打著哆嗦說道。脫離了危險,她這時候才感覺好冷啊。
“先把衣服穿上。”男人俯下身體,拿起女人的衣服,很認真的幫她穿。
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也並不顯得冷漠。
從他的眼神中,她能看出來,對方是一個內心世界很豐富的人。
“那人……”女人穿好了衣服,看了看不遠處在地上掙紮的醜陋男人,不放心地說道。
“他永遠失去了犯錯誤的能力。”男人風趣的道。
女人眨眨眼睛,像是一時間適應不了對方這種開玩笑的方式。
“你不是本地的吧?有地方住嗎?”男人問道。
“沒,沒有。我的錢包丟了。”女人在自己衣服的口袋裏摸了摸,可憐的說道。
之前她喝醉酒的時候,錢包就已經丟了。隻是神誌不清的她一直沒發現。
“跟我走吧。”男人說道。
女人有些猶豫。
“我結婚了。你放心吧。”男人笑著說道。
“哦。”女人心裏一陣輕鬆,但又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
女人跟著男人走了。
兩人在黑暗中行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來到了一座兩層小樓前。
男人抬手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女人向門裏麵張望,卻看不到開門的人。
“他在那兒。”男人往下麵指了指。
女人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一看,這才發現開門的原來是一個很小的小男孩兒,看年齡最多也就三四歲,眼睛大大的,非常可愛。
“阿姨!”小男孩揚了揚頭,衝著女人叫道。
聲音清脆,響亮。叫的女人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高興。
“唉……”她拉長了聲音,微弓著身體摸了摸小男孩的頭。
“我媽呢?”小男孩大聲問道。
“啊?”女人一呆。心道,我又不是你媽,你問我幹嘛?
看到女人詫異的眼神,男人解釋著說道:“他很小的時候,他媽媽就失蹤了。不管誰來,他都會問問。”
不知怎的,聽完了男人的解釋,女人看向眨著大眼睛一臉好奇的小男孩,眼睛裏熱熱的,鼻子酸酸的
,居然想哭。
女人跟著男人、小男孩兒進了屋。
男人給她安排了一間客房,就拉著小男孩的手去了小院子。
“一般情況下,人類的人格有幾種?”男人問道。
“八種!”小男孩每隻手伸出了四根手指,高聲回答道。
“具體名稱呢?”男人追問。
“有內向感覺型,內向直覺型,內向感情型,內向思考型,外向直覺型,外向感覺型……”小男孩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為什麽你要學習心理學?”男人又問。
“因為人的心理和生理一樣,是有規律可循的!掌握了心理的規律,就可以認清自己,認清別人,認清許多現象的本質,認清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本質……總之,心理學很有用,它讓我明白了,人與人從根本上來說是平等的,就比如,雖然你是我爸爸,但你最多隻能影響我,卻不能控製我!”小男孩用高昂的聲音回答道。
兩父子就這樣在雪地裏一問一答。
客房中,偷看著這一幕的女人震驚不已。要不是她親眼所見,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嘿!
哈!
雪地上,父子二人擺開架勢站立,口中叫喊著,居然動手對打了起來!
毫無疑問,在高大的父親麵前,小男孩的攻擊力根本就是零。他不停的衝上去,不停地被父親的拳頭打飛,或被長腿給踢飛。
不過小男孩一點都不氣餒,他一次次的失敗,又一次次的迎難而上。
“為什麽要練武?”男人問道。
“因為武術與身體的關係就像是心理學相對於人的精神,一個外在,一個內在,但同樣都是有規律的!精神和身體都強大了,才是真正的強大!”小男孩回答。
“嗯。”
男人滿意的點頭,走到屋簷下拍了拍身上的雪,說道:“你自己練吧。我歇會兒。”
“好!”
小男孩應了一聲,一路小跑的衝向牆根,那裏有一個大水缸,裏麵注滿了水。
天氣這麽冷,水缸裏結了薄薄的一層冰。小男孩伸手在水缸旁邊摸了摸,居然拿出了一根半米來長的鐵錐,他翹著腳尖,把鐵錐朝水缸裏的薄冰狠狠的戳了下去。
嗤,嗤……
啪啦!
戳了十幾下,薄冰應聲而碎。
小男孩隨手丟掉鐵錐,雙手扒住水缸邊緣,小小的身體一翻,撲通一聲,整個人就落入了裝滿冰水的水缸。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小男孩兒發出一連串古怪的叫聲,也不知是真爽還是假爽。
這並不是當年故事的所有。
那個女人是韓小靜。
那個男人是王老師。
那個小男孩兒是王信。
時隔十幾年,她回憶起當年與父子二人初次見麵的場景,仍舊曆曆在目。
一個三歲時敢在冬天雪夜跳進冰水缸裏的人,成年後的他,會被六刀十二洞廢掉一條腿?
“刑偵隊的人呢?”韓小靜收回當年的思緒,問道。
“他們說王信是危險人物,怕醫生給他治傷時受到傷害,都在手術室盯著呢。”葉靜妍回答道。
她剛說完話,幾個女人就發現“手術中”的提示燈滅了。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腿上綁了很多紗布的王信,被一個刑警用輪椅推了出來。他的雙手被手銬跟輪椅的扶手銬在了一起。
“哈哈,你們都在啊。咦,韓姨也來了?真好真好,人家說我情緒不穩定,很有危險性,就算吃飯也不能摘手銬,有你們陪著,我就不怕沒人給我喂飯了。哈哈哈。”王信咧開嘴微笑,對這些為他擔心的女人們風趣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