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各懷心思窩裏反
黃可發逮住這個機會,更是火上加油:“噯喲,還順娘順娘地叫呢,多肉麻喲。小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別他媽的說話像放屁一樣,說過就算啦!我可告訴你,你敢不要我妹子而喜新厭舊,移情別戀,我就拿你祖宗開刀!”
李桂生聞言,如遭晴天霹靂,頓時啞然失聲,有苦難言。
黃順娘惟恐哥哥對心上人不利,大吃一驚,說道:“哥哥,你可不能傷害桂生哥!”
“要這個沒情沒義的家夥作甚?豈不聞:天涯何處無芳草,天下誰人不識君?憑你的模樣,還怕找不到婆家?我倒擔心媒人雲集,應接不暇呢!”
“對,對!”李桂生終於可以抬起頭來,重新做人,“順娘天生麗質、國色天香,求偶者踏破門檻,飲盡井水,慢慢地選個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也是不妨,根本就不用著急。隻可憐我江郎才盡,風月無門,所幸皇天見憐,今日特賜一佳人予我,我李桂生得一紅顏知已足矣,可不比黃老大帝王的美好前程錦繡河山。”一頓,走到王彥章麵前,接道,“出有將軍護駕,美女作陪,如此人生,真可謂是無憂無慮,盡善盡美的啦!”
黃可發見辛瑜恁般姿色,早已動心,如今聞聽李桂生意欲獨占享用,不禁心頭發急,怒火中生,氣衝衝走過來,一拳放倒神迷意昏的王彥章,沉喝道:“你少瘋狗跳水,拍相裝窮了,你如今是我未過門的妹夫,一夫不從二女,一腳不踏兩船,那姑娘也隻能聽憑我來發落,你這門外漢甭癡心妄想,說不定,有朝一日她會成為你的嫂子呢!”
辛瑜聽得暗自發笑,卻不敢發出聲來,隻因時辰未到,穴道未解,她隻好趁此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權且充當一位忠實的聽客。
黃順娘聽了乃兄之言,拍手歡呼道:“好啊,哥哥,嫂子在哪,快帶我去見她!”說著就要拉黃可發去找她那未來的嫂子。
黃可發自然一百個同意,可李桂生卻一萬個反對。你想,要是他李桂生娶了黃順娘,可真是八輩子不敢見人了,是以哪肯讓黃可發捷足先登,奪人之美呢?於是挺身而出,攔在中間,環視黃家兄妹一眼,嘻皮笑臉地說道:“順娘,你且先回去,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哥說,請你不要介意。”
“小子,別演戲了,連大舅子都叫得我耳朵發麻,你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一頓,轉對黃順娘道,“妹子,甭理他,沒有見不了人的事,也無甚不堪入耳的話,在關鍵時刻,你可不能臨陣脫逃,要知道,這關係到你的終生幸福,你可要經得起考驗喲!”黃可發故作正經。
黃順娘果然聽話,正色道:“哥哥,你說得對。桂生哥,我們都已經是一家人了,你還顧忌什麽?隻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就誰也不能拆散我們了,你說,對嗎?”
李桂生此時雖急如熱鍋之蟻,但見黃順娘言詞懇切,感情專一,倒也心有不忍,乃道:“順娘,你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女孩,應該擁有同樣的回報,而這回報,我卻不能給你。我應該讓你看清和真正了解我,我是個自私而又花心的男人,我想我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終生伴侶,我根本不夠資格。這是我肺腑之言,我不想傷害你而毀了你一生的幸福,所以我不能不向你坦白說明。俗話說得好:長痛不如短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黃順娘聞言垂淚道:“你的選擇
是對的。自古男兒誌在四方,可不能讓兒女私情桎梏不前。我理解你的,也感激你,因為是你提醒了我,拯救了我。其實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因為我確實是個人見人嫌的醜八怪。人貴有自知之明,不是嗎?隻有更好的了解自己和正視自己的長處和不足,才能有效地在人生的道路上少走彎路,少碰釘子。你有韓信之誌,我亦當有漂母之仁,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由衷地祝福你,因為我愛你的心永遠也不會改變的!”言畢,掩口傷戚跑出店外。
“順娘,順娘!”李桂生見黃順娘一個青年女子如此深明大義,不由得越發深感愧疚,自責不已。
黃可發見乃妹傷心外出,登時怒從膽邊生,氣勢洶洶地一步步逼近李桂生,目放毒光,恨恨地說道:“好小子,你竟敢在感情上玩弄我妹妹,要是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與我妹妹陪葬!”言畢,已一拳將李桂生打翻在地,鮮血直流。
李桂生掙紮起來,閃到一邊,拭去口角的殘血,說道:“你冷靜點,順娘她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
“我呸!我相信你老子也不相信你!”黃可發怒氣未消,“去,給我把順娘找回來,要是少了半根毫毛,我拿你是問!”
“你簡直無理取鬧!”李桂生心有不服,“你叫我去我就去,我豈不是很沒麵子?你眼不瞎,腳不殘,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沒這份閑心。”
“你去不去?”黃可發隨手拿起一張凳子,威脅道,“想吃方餅是不是?”
“哼!男子漢大丈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別浪費唇舌了,想打我的主意,沒門!”
“好小子,看揍!”說著,黃可發手中的凳子猛然向李桂生飛撞過去。
這回,李桂生可學了個精,“吃一塹,長一智”的他早知道黃可發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之時必定要露出他的看家本領……發瘋性。是以早有準備,見凳子淩空撞來,卻也不慌不忙,把頭一偏。正在這偏頭的同時,忽然想到辛瑜就在身後,這一偏,自己是躲過去平安無事,那辛瑜豈不傷得冤枉?此念一生,驚叫一聲,就要撲身去救那心中的女神。但,也就在這顧首欲撲之際,但聞“啪”地一聲巨響,那張完整無缺的凳子已如飛花碎玉般亂飛啦。
李桂生忙抱手護頭,待定神看是怎麽回事時,真是又驚又喜,閃爍其詞,說道:“姑娘,你,你沒事吧?”
辛瑜看了看被自己一腳踢得粉碎的殘根斷木,嫣然一笑,說道:“雕蟲小技,倒也傷不著我。”
原來,正當辛瑜就要被凳子撞得個頭破血流之危急時刻,出於條件反射,辛瑜不假思索就是淩空一腳,也恰好她的穴道被製的時辰已到,不解自開,否則,實難想象這張令多少風情才子茶飯不思的俏麗臉孔,將給人帶來多少遺憾。
“沒事就好,剛才在下著實替姑娘擔心。”李桂生擺出一付熱心腸。
“怪哉怪哉,我的千年醉怎麽就對她失靈了呢?”黃可發喃喃自語,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難以相信。
辛瑜神情不露言表,笑容可掬地說道:“黃掌櫃別胡亂猜疑了,心居不良,上蒼必然不允。謀財害命,又欲奸人妻女,此等行徑,人神共憤,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黃掌櫃,多行不義必自斃,本姑娘本欲將你亂劍刺死以為無
辜含恨九泉的同道們討個公道,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況你又在無意中助我逃過一劫,故此,本姑娘放你一條生路,望你好自為之。”
黃可發傷心慘目,心有所動,仰天歎息不已。
李桂生急道:“姑娘,在下落草為寇,情不得已。今蒙姑娘光降,乞望不棄賤下,點破迷津,以遵正道。”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懸崖勒馬不為晚,隻要明辨是非,區分善惡,在任何情況下都和人民大眾站在一邊,也就活得安然,無怨無悔於此生了。”
“謝姑娘金玉良言,在下有一心願,萬望成全。”
“請講。”
“承蒙姑娘撥離苦海,此天高地厚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倘蒙不嫌累贅,在下願追隨左右,少盡報效之萬一,不知姑娘允否?”
辛瑜笑道:“台兄此言差矣!本姑娘與你萍水相逢,度人之行,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何況妾之所舉,實出惻隱之心,決非施恩望報耳。”
李桂生動容道:“姑娘休怪在下多言,在下乞望追隨之意,實是敬慕姑娘為女中豪傑,又習得一身好武藝,故而厚顏啟口。在下落草於此,也是實出無奈,並非情之所願。今士宇割裂,民無定主,官兵橫野,草寇縱生,在下與黃家兄妹向為近鄰,見乾坤已動,世道難存,故逃亡於此,本指意有個棲身之所在,馬馬虎虎過一生。”
“誰知天有不測之風雲。去歲初冬,一夥野盜搶去合家全部財產,還一把火燒了棲身之所,然後揚長而去。在下雖恨之不已,然孤力無援,又若之奈何?唯抱天怨地以發泄心中之氣。經過此劫,在下就想,與其整日提心吊膽,受盡欺淩,莫若自己也來個‘黑吃黑’?主意一定,次日便伐木造屋,辦起了這個酒肆。經營至今,生意倒也可寬。”說到這裏,斜視了辛瑜一眼,接道,“當然,這免不了有時運不濟者喪命於此,但多是匪盜強人,就像今日倒下的那三個膿包。”
“膿包?”辛瑜神秘一笑,說道,“你可知道那個手持鐵脊蛇矛的須眉大漢是誰?他可是當朝朱溫王爺手下的頭號紅人,人稱‘神臂鐵猿’的王彥章大將!這家夥可了不起了,他在沙場撕殺多年,所向無敵,頗具神力。當年圍攻追截義軍首領黃巢的就有他一份功勞……”
“哼!好漢不提當年勇!他再厲害還得來這裏認祖宗,是吧,桂生?”黃可發不禁眉飛色舞。
李桂生倒愁眉不展,沉吟道:“我們要不要把他給救過來?”
“你瘋了!”黃可發暴跳如雷,急吼道,“我們把他醉倒於此已是犯了死罪,若是將他救醒,你我哪還有命在!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可是,他是朝廷命官,要是走漏風聲,那是要殺頭的!”
“怕它作甚!殺頭不過點頭地,橫豎都是死,況且有一大將作陪也不寂寞,到了森羅殿,光許還沾光不少呢!”
“冥官相邀,死到臨頭了還在說昏話,真是不可救藥!”李桂生此時已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見黃可發恁般心態,不禁又氣又怒,卻也無可奈何,乃轉對辛瑜道:“姑娘,為今之計將奈何?”
辛瑜猶豫未決,忽聞店外一個聲音嫋嫋傳來,說出一番話,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如釋重負。正是:月被雲遮重露彩,花遭霜打又逢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