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闖了大禍
褚楚靜臥在醫療室的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模樣，是從未有過的乖順。
剛剛灰鼠給她打電話，說那對母子肯定活不長，褚楚派人給他送了支票，讓他暫時出外避避風頭。
隻是，她沒預計到，雷滕的妻子安筱尋會單槍匹馬地帶著溫夜，先行離開京山。
她以為，冷天煜會安排別人，沒想到雷滕這兩口子卻要進來摻一腳。
秦蒼將她正紮針的小手，正了正位置，無奈地歎氣一聲，坐在了她的床邊。
“楚，你就這麽容不下溫暖那對母子？”
褚楚這次闖了大禍，秦蒼心裏十分清楚，以冷天煜的能力，不可能會相信，這隻是一場意外。
“秦蒼，你何必明知故問！”褚楚忿忿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悔改的意思。
秦蒼凝望著這個女人，這種明明很愛她，卻又不能告訴她的心情，很像一個會說話的啞巴。
他，隻是一個會說話的啞巴，在她的心內，跟冷天煜相比，他秦蒼不如一個路人甲。
“褚楚，你想沒想過，如果冷天煜知道，你要殺死他的孩子，他會怎麽樣？”
秦蒼決定，在他臨走之前，最後點化點化這個為愛犯糊塗的小女人。
褚楚有些納悶的看著秦蒼，他一直是個話不多的男人，除了跟她必要的交流，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沉默不語的。
否則，十年前，他也不會被黑道上的人，叫成“冷血影子”。
褚楚半坐起身，微嘟著小嘴兒，不解的看著他。
“蒼，你今天是怎麽了？難道連你也要幫著溫暖那對母子？”
秦蒼微微一笑，布滿薄繭的掌心，輕輕覆蓋在褚楚的發頂，就像他第一次遇見她時做的那樣，輕輕摩挲。
“褚楚，冷天煜早晚會知道那個孩子是他的，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是你害死的他兒子，你覺得……他還有可能愛上你嗎？”
褚楚微怔，她沒有想那麽多。
“愛上一個殺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冷天煜他會嗎？”秦蒼繼續反問她。
直到此刻，褚楚才驚覺，自己犯了一個多麽愚蠢的錯誤。
她小臉染上焦急，雙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住秦蒼的大掌，甚至不顧手背上的輸液，讓她血液倒流。
秦蒼幽黑的眸子，掠過一抹心疼，他熟練的將她手背上的輸液針拔出，又十分專業的重新紮好。
“蒼，我該怎麽辦？”褚楚染上哭音。
秦蒼溫情一笑，“楚，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麽放心離開？”
“你要走？”褚楚驚詫。
秦蒼默默點頭，他喉頭上下急劇的滾動著，卻終是沒有將那句話問出口。
褚楚，你願意跟我一起走麽……
“蒼，你別走好不好？你走了，我怎麽辦？冷天煜要是知道是我害的溫暖發生車禍，他不會放過我的！”
秦蒼笑的很溫和，那雙如刀鑿般深邃的眸，滿含著寵溺。
“褚楚，當你還是個小女孩兒時，我就是你的貼身保鏢，一晃已經過去了十三年……”
秦蒼悠悠的說著，迷離的眸光，陷入到過去某一段回憶。
他還記得，冷天煜第一次把褚楚交給他時，褚楚有多不叛逆。她全身都小心戒備著他，像一個被
人嚇到的小貓。
褚楚笑笑，溫情的磨蹭著秦蒼的大掌，在她的心裏，秦蒼早已成為了她的家人。
她唯一的家人。
“蒼，既然你都陪了我這麽久，現在為什麽突然要走？”褚楚不解。
秦蒼垂眸凝望著他，“蒼也要去過他自己的生活，懂麽？”
褚楚似懂非懂的看著秦蒼，這個一直寸步不離保護他的男人，她怎麽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也會要離開自己。
“不過，我答應你，不會讓冷天煜為難你。”
褚楚小臉驀地綻放一朵如花般的笑，對於秦蒼的保證，她一點都不會懷疑。
“蒼，你最好了！”褚楚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她知道隻要秦蒼出馬，她這條小命，保住了……
然而，她沒有看到的是秦蒼眼裏瞬間黯淡的神采。
是不是隻要她的冷天煜活的好，至於他秦蒼的死活，她一點也不會關心在意？
確實是該離開了……秦蒼在心裏默默的做了決定。
溫暖被冷天煜抱上車時，小身子早已被冷汗打濕，隔著薄薄的衣衫不料，冷天煜都能感受到她骨子裏的冰涼。
這是隻有死人才會有的冰涼，冷天煜心神不寧。
“齊蘊，她身子怎麽這麽涼？”冷天煜蹙眉問。
齊蘊習慣性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因為她要死了……”
冷天煜鷹隼般的厲眸，驀地一沉，“你說什麽？死了？”
“她失血太多，而且傷口又長時間暴露在外，已經有敗血症的跡象。”齊蘊一邊為溫暖做著檢查，一邊專業地分析道。
懷裏的女人，呼吸淺淺的如羽毛輕拂，微弱的幾近於無。冷天煜曾經見過自己隊友的死亡，從生到死的漸衰過程，他並不陌生。
“而且她的血腥是O型，RH陰性，俗稱‘熊貓血’，這類血很稀少，一般醫院血庫都很缺。”
齊蘊為溫暖插上呼吸機，又好像想起來什麽，“BOSS，你好像就是這個血型。”
“用多少抽就是了，廢什麽話！”冷天煜怒斥他。
齊蘊心裏暗暗一笑，心道他等的就是BOSS這句話啊！什麽敗血症，是有這種可能，不過有他齊蘊在，那就是不存在。
不過，這話現在不能讓冷天煜知道，他還等著看BOSS發現真心呢。
“關鍵是，就算把您身上的血都抽幹，也不一定能救活她。”
冷天煜不解，“為什麽？”
“她的身體已經出現了排斥的現象，你就算給她輸再多的血，她的體內運行不了，也消化不了，好血也變成壞血了。”
冷天煜托著溫暖的大手，驀地一縮，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感受過，一個生命，即將從自己手裏流逝的感覺。
原來，這麽無助。
“齊蘊，我要她活！”突然，冷天煜黯淡下的眸光，驀地清亮起來，像一隻發現獵物的鷹，抖擻攝人。
黑眸掃到溫夜，冷天煜的心中，驀地一軟，他不明白這種心疼又微微泛酸的感覺，從何而來。
“還有這個小的，一並救了。”撩下這句話，冷天煜將溫暖穩穩的放在車座上，自己則是一貓腰鑽出車外。
齊蘊不明白BOSS又搞什麽幺蛾子，不過他仍是
十分“聽話”地點點頭。
冷天煜鑽入另一輛悍馬中，一記左打輪，車子漂亮的在原地轉了個“n”型彎，與齊蘊他們背道而馳。
齊蘊納悶了，BOSS這是要幹啥？
冷家祖宅。
冷天煜在門外，整整在車裏坐了有半個多小時，直到指間的香煙燃盡，灼燒了他的手指。
他不知道一向冷靜自持的自己，這是怎麽了，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外帶著一個“別人”的種，他幹嘛要如此費心？
冷禮平一直站在三樓的書房裏，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隻是在看到樓下那個車裏的人時，他平靜許久的眼眸，終於再次煥發出神采。
陳卿依舊一身得體青花旗袍，冷天煜一直看著陳卿離開，才終於有了要下車的念頭。
他不喜歡陳卿，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潛意識裏，他並不想當著冷禮平的麵，跟陳卿起正麵衝突。
還有什麽意義呢，母親楊雪已經離開了五年，那個被他喚了將近三十多年的父親，也不若曾經的意氣風發了。
再風雲赫赫的人，也架不住歲月的折磨。
從情感來說，冷天煜並不反對父親身邊有人照顧，如果那個人一定要是陳卿的話，隻要這個女人不玩心機，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他的理智，卻依然無法釋懷。至少，母親的死，與這個女人有太多的牽扯關聯，隻要一看到陳卿那張冷豔的臉，他就能想到母親每每黯然垂淚的樣子。
沉重的腳步，走入冷家，這個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他有多久沒回來過了？
“大少爺好。”眾人看到素未露麵的冷天煜，齊齊的打著招呼。
冷天煜隻是微微頷首，便要轉身上樓。
“天煜，你回來了！”一聲蒼老的輕喚，從樓梯緩步台處傳來，冷天煜卻故意垂著黑眸，隻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冷禮平並不意外兒子對自己這樣的態度，畢竟這是他自己造的孽，是他對不起冷天煜和楊雪，現在兒子恨他，也是正常的。
“既然回來了，留下來吃個飯吧。”
冷禮平望著從自己眼前經過，轉身要上樓的兒子，眼神裏的迫切，炙熱又明烈。
坦白說，冷天煜現在的心情很糟糕，溫暖那對母子生死未卜，事情的起因經過還沒查清，他要知道，這起意外的出發點，是針對他冷天煜，還是隻是單純的要弄死溫暖這對母子。
“不了，我找點東西，一會兒就走。”
冷禮平趕緊補充道：“就一頓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好不好？”口吻近似懇求。
冷天煜覆在樓梯扶手上的手，驀地一緊，他微閉黑眸，在心底默默的告訴自己，這個人，是他的父親。
就算他一輩子不原諒他，可他的體內，流著他的血，這是到死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好嗎？天煜，吃了晚飯再走吧……”在外人麵前，一向被人禮遇有加的冷禮平，也隻有在冷天煜的麵前，才會感受到此生的最大失敗。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
“嗯。”冷天煜輕輕的應了聲後，再也不停留的向自己房間走去。
冷禮平一怔，他還以為，冷天煜還是會拒絕自己，卻沒想到……兒子竟然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