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籌備壽辰前夕

都怪這具身子原本的體質差,才會如此不堪重負的。

高風瀛手裏端著藥碗,心疼的要死。因為李雲裳的身體狀況,他很清楚。

手上的調羹握著,眼中帶著不滿,遞到了李雲裳嘴邊。

李雲裳急忙把頭別開,想要自己伸手去接勺子,卻被高風瀛已把打開。

“難得本王願意伺候你,快點喝,趕緊好,本王要睡覺。”

“……”如此不懂風雅,除了他高風瀛,估計再也沒有第二人了吧。李雲裳低眉,急忙一口咬下勺子不放。

大床上,人影交錯,從紙糊的窗子看去,兩人正在嬉戲打鬧。

隻是當李雲裳和高風瀛在若幹年後各自回憶起這段往事時,其中甜蜜和苦澀夾雜,又有誰會知道,這是他們之間僅有的一點小幸福呢。

月兒一個人默默地守在門外,聽著裏麵的打鬧,不禁將自己蜷縮在了牆角裏,她不該癡心妄想,尤其王爺的心裏,從來就沒駐足過她的身影不是嗎?

翌日大早,高風瀛便衣冠整齊地在銅鏡前來回了幾圈,十分滿意地點頭掐了掐床上熟睡的人,杏花眼眯縫地老長。

“今今日你就體驗下當家主母地滋味,本王就自個兒出去啦,你要我給你帶點什麽東西回來嗎?比如說桂花糖,冰糖葫蘆什麽的。”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李雲裳一把從被子裏坐起,白了男人一眼,光著腳丫子便走下了床。

隻是她的腳剛挨著地麵,便被高風瀛一把像拎小雞般拎起,微微慍怒,那好看的劍眉蹙到一起,帶著斥責,“昨兒個才上吐下瀉,還不仔細身子,著涼了又得勞煩本王。”

本是關心的話,到了他嘴裏卻變成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怎麽聽都不順耳。

高風瀛大手一撈,將李雲裳的小身板送到床沿,烏黑的靴子旋即朝著一雙白色的宮鞋踢去。

不偏不倚,將鞋子踢到了李雲裳腳下,“喏,穿上。”

李雲裳呲牙不滿,眼睛一白,很不情願地將腳伸了進去。如果現在站在她麵前的人是高崚駿,情景肯定不是這樣,依稀記得那個像風一般的男子,在黑色的夜中,雙手溫暖地握著她的冰涼小腳。

觸景生情,立即沒了開玩笑的心思,秀眉低垂,心中立即便迷蒙上了一絲憂愁,李雲裳忽然默不作聲,起身便朝著衣架走去。

高風瀛還以為是自己惹惱了她,急忙湊到她身邊來逗她,隻是李雲裳絲毫不理睬,繼續自顧自地穿衣。

“你又發什麽瘋!”一聲煩躁地怒吼,李雲裳瞪著眼前的男人,高風瀛收回剛才在李雲裳額頭上肆虐的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旦看到這個女人沉默,他的心裏就會忽然變得不安,並會想盡辦法逗她,哪怕是惹惱她也在所不惜。

頭發被高風瀛的大手弄亂,半隻眼睛被遮住,讓此時發飆的人顯得十分嚇人。

“你敢丟臭臉給本王,本王就惹你。”

並不服氣,高風瀛理直氣壯地抬頭挺胸,一副我是老大你敢怎樣的神態。

“你以為我是銅像還是石尊?你不高興了還會撒潑,就不許我擺臉色了?快走吧,免得讓你的狐朋狗友等急了。”

說畢,一把就把人朝外麵推了推。

“你,你自己憋屈吧,不知好歹,哼!”

高風瀛氣歪了嘴,一甩衣袖,氣呼呼地大步便朝外麵而去,他走得太急,差點沒和迎麵而來的月兒撞一個滿懷。

“跟你主子一樣笨!”

瞪了眼月兒,看著她手裏端著銀盆,那銀盆裏的水差點就要潑到高風瀛身上,這要是當初在衛府,他們還是初識,月兒一定會耍足了潑辣,與高風瀛理論半晌。

可如今,她隻能委屈地抿嘴,將一肚子的苦水忍回去,人生若隻如初見,若是當初,她並沒有喜歡上這個風流的男子,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她是不是現在會好受一些?

擦了擦臉頰,回望了眼高風瀛急匆匆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院子裏,月兒急忙加緊步子走了進去,將銀盆放到架子上,見李雲裳一個人獨坐在鏡子前發呆。

“小姐,怎麽又和王爺鬧了呢?昨兒個你們還那麽好,月兒還以為你們今後都不會再吵了。”

邊說著,邊擰了擰帕子,緩緩走到李雲裳跟前。

李雲裳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雲鬢微微淩亂,這是剛才高風瀛用手弄亂的,“是我今日煩躁。”

步子一緊,月兒將帕子遞給李雲裳,“可是為了廣陵王爺的事而煩擾?”

“恩。”李雲裳並不隱瞞,現在她身邊唯一能說心事的人,也隻有月兒了。

毛巾擦過,將臉上的憔悴也抹幹淨,銅鏡裏忽然出現一張微笑的臉,“無礙,我知道怎麽處理。”

“小姐,你真的知道麽?捫心自問,你是不是還沒忘記廣陵王?若你想得到廣晉王的愛,若是心裏還裝著別的男人,是不是太貪心了?”

話一出口,便感覺自己失了分寸,月兒立即後退,作勢想要抽自己一巴掌,自己這是怎麽了?小姐平日裏怎麽對自己的,怎麽可以如此沒良心說這樣的話。

苦澀一笑,李雲裳並沒有怪月兒,而是讚同地點頭,“你說得對,我本就貪心。”

“小姐,月兒不是那個意思。”

月兒搖頭十分慌張,可是李雲裳臉上卻一片雲淡風輕,緩緩起身,上前一把拉住月兒的手,“傻子,我又不怪你,咱們是閨蜜,不是麽?”

“恩恩。”月兒拚命地點頭,眼眶裏有類似晶瑩的東西在打轉。

梳洗了一番,楚幕婉來拜見時,李雲裳早已穿戴整齊,斜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月兒將伺候的丫鬟都吩咐了下去,在李雲裳耳邊嘀咕了幾句,李雲裳隻是慵懶地擺了擺手。

月兒會意退下,把林媽也一並帶了下去,整個屋子,瞬間安靜,隻剩下兩人。

“既然王爺昨日明說了,要把王府交給姐姐打理,那妹妹自然是落了清閑,這裏是庫房的鑰匙,明日四王爺的壽辰,就由姐姐打點,若是姐姐覺得忙不過來,隨時可以喊婉兒,畢竟婉兒更得心應手。”

“自然。”李雲裳輕輕頷首,眼睛不時瞟向了茶幾上的鑰匙,嗬,這楚幕婉的架子好大,對自己的不信任也夠深。這掌權人馬上就是自己了,她的架子倒也不減。

隻是這一切地不滿她都悉數偽裝好。

“那不送妹妹了。”李雲裳擺擺手,也沒再多說話。

等到李雲裳帶著月兒去了庫房後才愣住了,這楚幕婉表麵上是放權了,可實際上,她隻是作秀給高風瀛看吧。

偌大的庫房,隻有一個年過七旬的老頭子在那佝僂著背來回忙碌。

見李雲裳來了,急忙上前作揖,可那一福身,差點永遠沒起來。月兒急忙上前攙扶,兩人這才跟著老管家進去,不禁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

堆積如山的賬本,好像塵封了許久,上麵沾滿了蜘蛛網和灰塵,指尖輕輕碰上,上麵立即便留下了一道指印。

月兒掏出絲帕揮了揮灰塵,臉上滿是不滿,剛想要發牢騷,卻被李雲裳扯了扯。

“賬房原本整理好的呢?”

聲音清冽,但並不想為難老管家,畢竟她心裏清楚,這是楚幕婉的故意刁難。

老管家佝僂著背,耳朵似乎也不太好,幾經溝通,這才明白,“夫人說這些得由王妃你親自整理,若不重新整理,出了紕漏,茲事體大。”

看著老管家躬身出去,月兒的眉頭幾乎擰到了一塊,“什麽茲事體大,楚幕婉這明擺著是要為難小姐您。”

“嗬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秀眉緊蹙著,李雲裳嘴角雖然帶著淺笑,可是心裏卻倒吸了一口涼氣,按照表麵上,楚幕婉是三王爺派來監督高風瀛的,可是她心裏清楚,楚幕婉的心卻是向著王府的。

表麵上,她必須做足了監督的樣子,若是說這皇家的幾個兄弟個個城府極深,那麽這個外族的女人,也定不輸給他們。

“今兒個整理也沒時間,咱們先去庫房點點東西,想想該給他置辦些什麽禮物。”

他,不言而喻,指的是高崚駿。

月兒低頭不再說話,此時心情複雜,這樣子難辦的事,交給小姐,當真窩心。

“小姐,你身份尷尬,若是覺得不好送,不如讓月兒來幫你挑,若是滿意的,你隻管點頭,不滿意地,我再選。”

看著月兒如此貼心,李雲裳隻淡淡點頭,然後找了把椅子端坐了下來。

雪國的進貢貂皮,皇太後賞賜給高風瀛的,還有夏國的水墨樓緊字畫,玉竹短簫,焦木長琴……琳琅滿目,卻沒有一個是李雲裳中意的。

那個男子,溫柔地就像靜風,觸碰不到,但卻能隨時感覺得到他的存在。一種莫名的溫柔,帶著一點點的心痛,縈繞心頭。

“罷了,不看了,我想出去走走。”

今日本是要在王府裏打點的,可偏生越到關鍵時候,她的心裏就越安穩不下來,去屋裏換了便衣,執意要出府走走。

雲都的集市依舊繁華,街道鱗次櫛比,光聽著耳邊的一聲聲叫賣,就夠開心的。

今日李雲裳特地選了件鵝黃色的裙子,走在大街上,一陣清新,少不了引來側目。像這般出落脫俗的美人,走到哪裏都會是眾人的焦點。

將軍府是不能去的,即便心裏想著娘,可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老回娘家,外麵指不定怎麽胡說了。

步子漫步目的,卻不知不覺,是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連李雲裳自己都未發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