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家子

“這些等進宮見了皇上你便知曉了,你們上車吧。”李雲裳說道,在阿蘭攙扶著楚幕婉就要上馬車的時候,被打斷。

“後麵還有一輛馬車。”

阿蘭攙扶著楚幕婉的手一怔,朝著後麵的小馬車看去,又看看楚幕婉的神色。

楚幕婉當然是不會吃虧,她瞪了阿蘭一眼,開口道,“看著我作甚?既然王妃姐姐都這麽說了,你照做就是。”

“喏。”阿蘭言聽計從,做了個揖便站到了幾步外。

楚幕婉由著自己的丫鬟攙扶著上了馬車,對李雲裳忽然露出了一張大笑臉,“王爺到底還是心疼王妃姐姐啊,不過姐姐,要是拖了別人的福氣才能到今天的位置,而又霸占著別人的恩典不知恩圖報,這會不會太沒情意了?”

指桑罵槐的話誰都會說,楚幕婉對李雲裳的敵意從進府就有,李雲裳一笑而過,“有些人是得齊人之福,嫉妒不來的。”

兩人都笑著,唇舌之站卻越發激烈。楚幕婉諷刺現在李雲裳之所以這麽受寵,都是因為長得有幾分像雲錦罷了。

而李雲裳則掐住這個點子,諷刺楚幕婉要是不爽就隻能怪自己爹媽沒把自己生好,她好歹有幾分像雲錦呢,可是楚幕婉呢,隻有幾度死的份吧。

馬車的氣氛頓時尷尬,高風瀛就像兩耳不聞窗外事般,微微地睜開眼睛,看著兩個女人麵不紅心不跳的爭論。

直到後來楚幕婉爭得麵紅耳赤時,高風瀛才緩緩開口,“外人不知會以為咱們馬車裏誤闖入了雞犬……”

高風瀛諷刺更不帶一個髒字,雞飛狗跳的成語被他說地那麽文雅。

楚幕婉看了看高風瀛,隻是笑笑,“姐姐,王爺在說你吵呢。”

又不是聽不懂人話,是在說你吵吧?李雲裳翻了個白眼,索性撩開車簾子,看向了車外,眼不見為淨。

“等等,姐姐,這些時日一直都是我與阿蘭在伺候著王爺,這幾日王爺的腿疾又犯了,疼的厲害。虧得阿蘭的熱敷有效,我覺得,還是讓阿蘭同乘一輛車吧,不如姐姐先委屈點?”

十分有禮的話,看來這幾天楚幕婉的《女戒》沒有白學,幾日的學習,倒是讓她看上去像個有教養的名門小姐了,而不像之前,就是個會撒潑的草包。

原本心中失落的阿蘭,一聽這話,臉上立即大放異彩起來。

“慢著!妹妹,看來你不懂什麽叫大體,我是這王府中的當家主母,本是該與王爺兩人獨坐一趟車,這也算是保著王府守規矩的禮數。既然王爺近日腿疾,若我不讓著點妹妹,又不識大體,既然如此,那我便去騎馬好了!”

娓娓道來,解釋地清清楚楚,李雲裳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還挺有道理。

可是她的話音剛落,眾人才意識到什麽,騎馬?她一身男裝是早就打算騎馬的吧?

馬車內,高風瀛微眯著眼睛,這才算是看懂了李雲裳的想法,原來她繞著彎子,像是自己受了委屈,實則早就驚大計算好了。

這個女人……

“月兒,還不快些攙扶阿蘭夫人上馬車,可別等王爺忽然犯了腿疾無人照顧!”李雲裳半笑不笑的,看著高風瀛那拴著鐵棍的雙腿,裝吧裝吧,繼續裝吧。

馬車徐徐,終於進了宮門,大家下車,隨太監總管一行朝禦花園而去。

不用擠在狹小的馬車裏,一路上看著甚好的風景,李雲裳心情大好。

氣勢恢宏的構造,琉璃瓦,飛簷,螭吻,在鵝黃色的陽光下照射地更加富麗堂皇,腳下的路,皆

是用完整的青石鋪墊而成,而階梯中央則是一塊完整的玉石,這是皇上一人獨走的,皇後也隻有在大婚那日,能與皇上比肩一同踏上這玉階。

“王爺,王妃,夫人,請,繞過這座宮殿就到了。”

不消半刻,幾人已被帶到了禦花園,而這裏的花園,又何止是王府花園的十倍大,單單這裏種植的花草就有幾千種,叫人眼花繚亂。

阿樂平日裏就地這些花花草草,亭台樓閣極為感興趣,尤其抬頭一看遊廊上的帛畫,更讓她心跳不已,“好美啊。”

阿荷白了個眼,示意她不要發出這麽丟人的聲音,她自是別開頭,可目光又隨意打量,不禁被對麵的兩個男子給勾去了魂。

廣峻王她認得,今日他一身深棕色直裾襌衣、淺灰色針繡罩衫,腰際金色寶帶若隱若現,整個人那麽整座,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

與廣峻王的外形冷酷不同,旁邊還坐著一個男子,卻是一身簡單的青衣,青衣帶著幾朵不大的明繡木槿,愈發顯得他超塵脫俗。

一個男子,卻長著極盡女子般細滑如絲的臉,姣好的麵容,十分對稱,幾乎在他那勻稱的瓜子臉上找不到一絲多餘的贅肉,與他那高若懸膽的鼻子形成一幅精心雕刻的畫麵。

修長如遠山的眉,一直蔓延到耳鬢,美人尖下,一雙悠悠含水的眸子正似醉非醉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玉簫。

他就那麽慵懶地斜坐著,幾縷青絲散落在胸前,偶爾隨風起舞,與那玉簫交纏。

如此美麗的男子,會是誰?

阿荷整個人幾乎被俘虜了,她怔怔地站在阿蘭的身後,忽然變得纖纖弱質起來。

故意捋了捋耳際的碎發,期待那邊投來的目光。

“還不快給廣峻王和尚書公子行禮?”

楚幕婉神色不悅,多半是感覺到自己隨身伺候的丫鬟還沒行禮。

阿樂和阿荷急忙作揖,阿蘭也急急忙請了個萬福。

楚幕婉掃了掃一幹作揖的人,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重,“百聞不如一見,尚書公子禦敵束麵才能直搗敵營原來是這麽回事。”

想要引起眼前美男的注意,可是李卿染卻一臉邪笑地哼了哼,“你身上的脂粉味本公子不喜歡。”

說畢,就打了個噴嚏,窘地楚幕婉十分不甘地退了回去。

短短時間,幾人的反應,李雲裳都看在眼裏,而同樣,麵對自己斜對麵的李卿染,這個如鏡中花水中月的男子,她也變得好奇起來。

她和李卿染隻見過幾麵,可是在她的印象中,前後差距卻很大。

不管是在酒樓裏還是在尚書府中,她所見到的李卿染都是一副紈絝子弟之態,而自從上次在穆門堂見到他後,她總覺得他身上帶著一股邪邪的妖氣。

就在李雲裳打量李卿染的時候,耳邊太監一聲細長的聲音,將眾人的目光都重新定位到了禦花園的正坐上。

金龍寶座,十分誇張,一襲紫金色身影的高挑男子帶著一個孩子在一群宮人的簇擁下走到了前麵,軒宇和大芭蕉扇撐在寶座後麵,將兩人身後圍住。

男子的身側,是幾個一身鎧甲的護衛,單看那些人的體型就知道這些高手不僅是身手,就連重量上也可以占優勢。

這個男人長得有幾分神似高崚駿,穿著一身雪白的箭袖錦袍,器宇軒昂,從他身上散發的一種淩人之氣,讓人退避三舍。

他的身旁,小皇帝十分乖順地拉著他的手,兩人一路走來。

想必這就是皇帝的武師,廣秦王吧。

“今日本是家宴,三弟凱旋回京一月之餘,還未好好慶祝過呢。”

一開口的霸道氣勢,讓這頓飯吃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廣秦王高寒意打量李雲裳的神色,讓人分不清楚其中是喜是憂。

“這邊是四弟妹吧?你們成親那日本王在關外,未能及時趕來慶祝。”

聲音略帶孤冷,但卻是不容置喙的發問。

這廣秦王好冷!比高崚駿更冷上幾分。

李雲裳心中倒吸一口涼氣,但卻還是畢恭畢敬地離開坐席,上前作揖,“二皇兄客氣了。”她沒有稱呼高寒意為廣秦王,而是直接以皇兄稱呼,而這叩拜的姿勢,更是讓在座的男子們都驚詫了。

這是極標準的男子叩拜禮節,確切地來說,這是軍人的叩拜姿勢,而她一個深閨小姐,是怎麽做到如此鏗鏘有力,且完全看不出嬌柔之色的?

不禁廣秦王狐疑,就連段將軍這個做爹的也不禁吃驚起來,回想又不禁懊悔,這些年,原是他沒發現,段府裏還有個這麽讓他自豪的女兒。

大雲國尚武力,但凡是官家小姐,若是能習武識書的,必在雲都留下美名,而素以傻子聞名的段家小姐,今日卻一鳴驚人。

連月兒都呆怔了,這個馬步紮地十分有力,這功底,不消個三年,是做不出的。小姐何時能紮出這麽好的馬步的?

“弟妹無需多禮,既然是家宴,就不必這麽拘禮,日後你還要勞煩你多照顧些四弟。”高寒意掃了眼下坐的高風瀛,眼神分不清是什麽意思。

高寒意眉眼裏微微帶著一絲的笑意,隻是那笑裏的不明,讓李雲裳隻能服從。

小太監急忙又添了個坐席,放到了高風瀛身邊。月兒自然也跟著站到了身後。

這樣,高風瀛就很自然地被夾在了中間,楚幕婉當然是一臉不高興,卻隻能端著酒杯自己發泄。

忽然,鍾鼓齊鳴,一排清亮的鍾罄響起,耳邊就像是有千軍萬馬般,戰歌嘹亮,一個一身紅裝,蒙著麵的女子揮舞著兩把短刀,飛到了禦花園中間。

看女子身手和姿色,功夫更是了得。

聽說趙雲歌她是鮮卑族的後裔,雪國的長公主,當年雲雪兩國聯姻,趙雲歌便是作為和親公主,嫁給了當今聖上。

因為雲國國號為雲,所以百姓家的女兒名字裏都愛帶著個雲字,所以當時叫趙單兒的太後,就改名為趙雲歌了。

一曲終了,李雲裳禁不住拍手叫好,“娘娘果然風華無限。”

“哦?”趙雲歌是蒙著麵地,自然沒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很好奇李雲裳是怎麽認出她來的。

幾步翩躚走到高寒意身邊,輕輕俯身,旁邊的宮女立即送上一件大紅色風炮披肩,以防她著涼。

“看太後的腿型,鮮卑人善騎射,喜歡穿馬靴,太後您雖穿著短靴,可是自從您嫁入雲國,便不再如此穿著吧,自然小腿肌肉微微變形,剛剛看您舞劍時臉上微露難色,應該是靴子忽然擠壓到小腿的肌肉吧?”

其實李雲裳也是憑著知覺,不過她前世地她就經常穿長靴,一旦換短靴就很不適了。所以才會這麽聯想到。

“雪兒果然是聰明,廣陵王你好福氣。”趙雲歌坐定下來,臉上全是讚許。她朝著小皇帝看了看,伸了伸手,將小皇帝攬入自己懷中。

看著高寒意和太後母子,外人若不知,還以為他們是一家子呢。

可是既然太後母子對高寒意這麽倚重,之前為何又傳聞高寒意要被問斬呢,而且還是太後的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