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算計
聽著雲錦的話,李雲裳瞬間覺得心中一陣淒涼。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很同情這個女子起來。大家都是同病相憐,錯就錯在,將心都交付出去了。
“我已經配不上阿峻了……”雲錦沉吟了半晌,忽然抬起那雙似水的眼眸,認真地看著李雲裳,哽咽著,“皇家的男兒……多薄情……”
雲錦說畢,扭過頭去,執起袖子便擦拭著眼睛,然後惝恍就要逃離。
不知道為何,李雲裳的心裏忽然一陣糾結,感覺雲錦就要從這世界消失般,她趕緊上前一步,抓緊雲錦的衣袖。
雲錦一怔,猛然回頭,正好對上李雲裳的眼神,那眼神清澈無比,是那麽真誠,“或許,他們待你不同。或許你可以賭一賭。”雲錦哽咽著,忽然轉身撲通就跪了下來,她本打算一走了之的,可就是李雲裳剛才那個眼神,她決定了什麽。“若是可以,請不要負了阿峻。幫我照顧他。”
李雲裳看著地上瘦弱的人,心更加難受,“看得出你很愛阿峻,怎麽不留下,非要把我塞給他呢?”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抬頭,看著蒼穹滿布的繁星,硬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因為她發現,雲錦眼眸裏的淒楚是她不能抗拒的。
“我就快死了,天蟬毒沒有解藥一年就會死,阿瀛的藥讓我的生命延續了三年,已經夠了,能再見阿峻我也知足了,請讓我離開吧……”到最後,雲錦的聲音已細不可聞,她那張臉憔悴不堪。她不想讓高崚駿知道她是將死之人吧,所以寧願自己離開。
李雲裳心疼不已,點了點頭,“你起來吧,但是你也答應我,我安排個人照顧著你,我和高風瀛都會努力研製解藥的。”
雲錦絕美的臉微微一笑,點點頭,唇間隱約吐出謝謝兩字,她何嚐不知。若是天蠶毒那麽好解,李雲裳的手上也就不會有毒發的跡象了。她緩緩站起,又欠身,轉身朝著暗夜裏走去。李雲裳想伸手挽留,手懸在空中,腳步卻硬是沒跨出去。
回到房間,她隨意解了外衣,攤開四肢就躺了下來,抬眼看著床上紗帳垂落,剛才雲錦那憂傷的臉卻一直在腦海裏浮現。
她知道,若是天蠶毒不解,雲錦現在的模樣就是她將來所必須承受的。
不知過了多久,李雲裳才感到眼皮子重重的,慢慢睡著。夢裏,她看到一張絕美的容顏,但是瞬即那張容顏又變成一張嚇人的鬼臉,而那個鬼臉正是自己,不!不要!天蠶毒,毀肌膚,最終會全身潰爛而死。
她嚇得全身冷汗,蹭地坐起,抓住被子,發現已經天明,抓著被角,驚魂未定,重新回望了眼四周,金絲吊蘭下的屏風上怎麽掛著一件男人的衣服?
李雲裳迷蒙著睡眼起身,瞅了眼屏風上掛著的衣服,立即清醒了過來,那衣服不正是高風瀛的嗎?他來了!
腦袋轟隆,像是炸開般,她也不管自己還穿著褻衣,就走了出去,大廳外,高風瀛伏案而坐,手上的毛筆來回轉著,眉頭也緊鎖著,似是在想事情,他像是感覺到了李雲裳的出現,微微抬頭,眼裏帶著笑。
喜怒無常,這人絕對是個暴君!李雲裳心裏想著,也不覺厚臉皮地嬉笑上前,瞅了瞅高風瀛在寫什麽。白紙上扭扭歪歪,居然在寫著那首《關雎》,他腦子沒出毛病吧。李雲裳一陣吃驚,這個時代的人怎麽懂這首詩經?她忽然想起來,上次他來自己房裏,那時她恰巧抒情地寫了首。
像他這種學富五車的人,記憶好一點也不奇怪,即便隻看過一次。
“怎麽,王爺要給那個狐狸精寫情詩啊。”李雲裳故意諷刺道。見高風瀛握筆的手忽然一怔,她也懶得再去搭理,轉身就朝內室走去。“王爺,奴家忘記了,這是您的清音閣,那就不打擾了,你自便吧。”
高風瀛嘴角微微抽搐,那原本清雅的臉上哪裏還有什麽雲淡風輕的笑。看著李雲裳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嘴,他什麽時候說過這個是寫給狐狸精的?還有誰是狐狸精?
“王爺。”恰巧此時,莫離抱拳而入,帶來一個好消息,讓高風瀛那雙美眸裏又忽然笑意盈盈……
“啟稟王爺,秦王的事有眉目了,如今大家都在批駁後宮幹政。幾位大臣更是聯名立攝政王,由攝政王當政!”
“隻是……”莫離話語之外,忽然臉色難看,隻見他蹭地撲通跪地,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將說出去一半的話終止。
李雲裳本是打算繼續睡,可是外麵有動靜,她怎麽會不知,於是就伏耳偷聽,心也跟著莫離的話緊了起來。
“屬下該死,沒把雲錦姑娘看好,她,她不見了。”說完,莫離又是重重磕頭,那聲響,幾乎是要把清音閣的大殿震塌般,高家軍的嚴厲處分,他是知道的,這種事他自領五十軍帳算是便宜了。
“你該知道怎麽做吧。”高風瀛舒展的眉頭微微一蹙,手裏忽然就飛出一把飛刀,直接就刺進了莫離的左胳膊,隻見莫離立即眉頭緊鎖,然後用力伸手一拔,隻見血立刻飛濺,莫離的眸子閃過飛刀上寫著的三十,眼裏立刻十分感動起來。
“謝王爺降罪,謝王爺手下留情。”莫離感激地再次重重磕頭,捂著受傷的胳膊就退了出去。
這時,李雲裳才又忽然把王者這個字眼和他高風瀛聯係在一起,和他相處的幾個月,她倒真忘記了高風瀛的真實麵目,不禁身體一寒。
他人前風雅,實則內心卻有著屬於王室的城府和毒辣。
待莫離走後,高風瀛才挪了挪步子,他別再雙腿上支撐走路的鋼筋碰觸地地發出一陣輕微的響聲,再一看,人已不見。
見狀,李雲裳也沒多想,追了出去。
高風瀛一路飛奔,隻見他繞過九曲回廊,一下子就來到一個非常冷清的院落,張眼一望,破舊不敢的木牌上寫著‘東苑’兩個大字,這個名字李雲裳聽過,上次和他爭吵,他就說讓她搬進這裏的。
“錦兒,你在哪裏,不要在玩了好不好,出來錦兒。”高風瀛像發瘋般踢開東苑的大門,四處吼著,可是院子裏空蕩蕩的,就連那房間也破落不敢,門無力地敞開,一目了然,裏麵空空如也。
李雲裳第一次看到高風瀛這麽緊張一個人,他現在像個受傷的獅子,狂怒著,驚天的狂吼。李雲裳心裏微微抽搐,緩步走到高風瀛身邊,拿出帕子遞給他。
“原來你那麽在乎她,那幹嘛還讓她和阿峻見麵,擦一擦吧,或者大哭一場也好。”李雲裳站在高風瀛的背後,看著他微微顫抖的後背,有那麽短暫幾秒,想要伸出手去抱緊她,可是僅僅是想,高風瀛卻忽然回頭,眼裏不是感動,而是慍怒,“你懂什麽!你們這些女人都讓我覺得惡心,貪錢圖名利,真是肮髒至極!”
高風瀛一把打開李雲裳的手,那白色的絲帕就隨著風落在地上,然後被一吥塵土染髒。
肮髒?他居然這麽看她。李雲裳幾乎是被點上了死穴,也氣怒起來,啪地一掌就甩在高風瀛的臉上,“惡心你就別看,肮髒你就別來!你才是讓我看了惡心想吐的賤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生氣,但,那巴掌絕對是出自真心的,毫不客氣給了高風瀛一巴掌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這種男人,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為他心疼了。
看著李雲裳傷心氣怒離去的背影,高風瀛才忽然從失去雲錦的痛楚中驚醒,他抽|出劍一把就刺向身旁的大樹,然後刀鋒一轉,手臂立刻在劍上劃過,一道鮮血直流。手上麻木地刺痛,讓他這才徹底清醒。他那樣羞辱了她。眼睛掠過地上已經泛黃的手帕,他緩緩蹲下揀起,窩在手心裏。
他已經看不清楚了,究竟是因為他在乎雲錦,還是因為他更在乎
李雲裳。
李雲裳又氣又惱,一路奔跑著才回到房間,然後把門一關,這次高風瀛是真的傷到她了。
身子疲憊地跌坐在地,她努力讓自己支撐起來,走到床邊,該死!
她才不要為高風瀛落淚,哪怕是一滴也不容許!
想到這,李雲裳才會心笑出聲來,她趕緊擦了擦濕潤的臉,打算準備好,去趟廣陵王府,月兒的藥還沒討呢。
隻是她剛站起,就發現枕頭旁邊壓著一張土黃色的紙,她急忙抽起,一看是個信封,上麵寫著‘表妹親啟’,懷著疑慮,她把信打開。
“表妹,也許這封信來的太唐突,但我還是要說,我走了,我感覺時日不多,不想讓阿瀛和阿峻傷心,也許我會去個鳥語花香的地方,在那裏靜靜等待死亡很好你的好意我心領,但的確不想再麻煩。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擺脫不了,那就別再複我後塵……雲錦上。”
李雲裳一口氣讀完信中內容一下子神經就緊繃了起來,別再複我後塵讓她看地神經跟著一跳一跳的。
她暗自吸了口涼氣,覺得是時候調查清楚一些事情了。
高風瀛踏進昔日雲錦住過的房間,這裏別無長物,僅僅是簡單地一桌一椅,一張小床。
若不是李雲裳和雲錦是姐妹,若不是她兩本來就有積分想象,也許,高風瀛就不會對李雲裳好了。
一個人的心,隻能容下一個人,雖然高風瀛一直隱藏地很好。
猶記得三年前,高崚駿把她逼下懸崖,他找了三天三夜,終於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雲錦,他恨高崚駿不識好歹,明明有個這麽愛他的女子,卻還要如此狠心。
他想娶她,可以放棄一切,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是雲錦隻是跪下求他,哀傷地求他給她一個小院子,讓她靜靜地一個人過日子。她說她要贖罪,可是這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錯不是麽?
往事如煙,高風瀛地手在破爛桌子上一擦,一塵不染,他沒想到,讓她再次出來和高崚駿見麵,結果居然會是這樣。三年了,他都不舍得放她走,寧願把她鎖在這院子裏,可是為何李雲裳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心,見她對高崚駿上心,他就急急忙忙把雲錦交付了出去,為什麽?
手砸在桌子上,未愈合的傷口繼續流著血,撲鼻一股血腥味,高風瀛壓緊牙關,又一拳砸出,隻是這次落在空中,就被人握住。
“王爺。”一聲‘棉柔’的聲音傳來。
高風瀛原本自責憤怒的臉立即沉靜了下來,他回頭,看著阿蘭走進來,語氣放平和了許多,“你來這裏做什麽?”
高風瀛的手臂滲著血,沿著阿蘭的白臂一直下滲,把她粉色的衣裳也一並染紅,阿蘭放下手,給高風瀛行了個禮。
高風瀛淡眉輕掃過她,想不到這個女人身板倒是硬朗,昨晚那個替身那般折磨也沒讓她死掉,“夫人來此不是隻為了幫本王敷藥療傷吧?”
原本陰沉的臉,忽然有了笑意,一如往日那般淡雅的笑,隻是阿蘭分明感受到了這笑的陰冷,甚至是厭煩。
阿蘭倒也不氣不怕,高風瀛陰晴不定她早就習慣了,“王爺,昨晚妾身的丫鬟看到王妃和雲錦姐姐在一起,雲錦姐姐一直跪在地上求王妃,可是王妃好狠心,一把就推開雲錦姐姐,讓雲錦姐姐倒在地上一直哭個不停,今早妾身才知道雲錦姐姐走了,懷疑是不是和昨晚之事有關。”
阿蘭煞有其事說著,像是她親眼看見般,昨晚阿荷真的看到了雲錦找李雲裳的場景,並和阿蘭匯報,想討些獎賞的。阿蘭就順水推舟,到高風瀛這來添油加醋了。
“此話當真?”
高風瀛緩緩鬆開自己滲血的手,從阿蘭身上移開。
“當真,奴妾的丫鬟昨夜告訴臣妾,王妃想要將雲錦姐姐另外安置在一處……”
她的言外之音就是,雲錦是被李雲裳藏起來了,不,是被李雲裳軟禁了!
高風瀛臉色稍微緩和又緊繃了起來,他掃了一眼阿蘭,“這個院子,以後別在進來!”
像是普通的囑咐,言語卻是那樣寒冷。
“奴妾知道了,以後定是不敢再來。”阿蘭乖順說著,做了個揖,恭送高風瀛離開。
看著高風瀛大步流星地離開,阿蘭的視線緩緩收回,眼睛一眯,看來這個可以在這個雲錦身上好好做文章了。
屋子的門敞開著,一個人也沒有,高風瀛走進內室,依舊是無人,他才恍然,李雲裳身邊伺候的丫鬟也沒個,現在找個問話的人也沒有。
“管家,人呢,進來。”高風瀛蹙緊眉頭,負手就出了房間,對著院子就吼了起來。不一會兒,就見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弓著背進來,“王爺,老齊在,有何吩咐?”
“待會給王妃這配十幾個丫頭來伺候。”
“是是是。”老齊擦了擦額頭,清音閣一直是特定人搭理,這是老規矩了,老齊不免被嚇出一身冷汗,今早就聽說王爺身邊的影衛被罰了三十軍帳,整個王府是再沒人敢說錯話做錯事。
高風瀛擺擺手,正想進門,忽然又想起什麽,“看到王妃沒有?”
老齊正想走,被高風瀛這一聲問地,立即又嚇回來,“回稟王爺,王妃好像好像出去了。”
“好像?出去?”
“王妃,王妃據說是翻牆出去的,有丫頭看見了。”
“嗬,好一個爬牆出去!”高風瀛對老齊招招手,瞬間那張臉曲線變形,這個女人越來越不像話了,他倒要看看,是她骨子硬,還是他的性子奈。
以後這清音閣每天安排十幾個人,看看地住她不。
李雲裳本來是想光明正大出去的,可是想想這回月兒不在,說去逛街未免牽強,總不能讓管家派幾個隨從跟著吧,既然是去見高崚駿,又不想讓高風瀛誤解,也隻好這麽辦了。
於是李雲裳走到大街上,便去雇了輛馬車,給足了銀子,直奔廣陵王府。
廣陵王府邸門可羅雀,不像廣晉王府門前來往絡繹不絕。高風瀛在朝廷裏口碑極好,又樂善好施,百姓極為愛戴他。他的門生多,自然不會像冷麵廣陵王這裏這麽冷清。
有些人,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李雲裳早就換好一身男裝,繞過前門,直接在後門候著了。
“這位公子,如果是要拜訪我家王爺,請明日再來吧。”
李雲裳拚命敲了敲門,好在廣陵王王府的人也十分禮貌,雖然氣惱這不知禮數的公子,但是也是十分禮貌地招呼,一一解釋。
“病了,你家王爺昨日不還好好的麽?”李雲裳納悶著,一直追問著。
那個小廝本來還十分耐心地,見李雲裳死纏著不放,趕緊就要把門關上,卻被李雲裳一把攔住。
“唉唉唉,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還沒把話說完呢,你怎麽就關門啊。”說著,她一用力,硬是推開門,衝了進來。
那個小廝臉立即灰了,就要阻攔,“趕快帶我去見你家王爺,不然就別怪我無禮了!”
李雲裳氣地一腳踢過去,力道不小,動作是虛的,但足以把那個小廝嚇住。
那個小廝一急,連滾帶爬就逃開,“公子,您先等著,奴才這就去給您捎話。”
小廝嚇得趕緊跑走,李雲裳也不急,因為此時立即來了許多護院,她從懷裏抽出扇子,胡亂搖著,等就等吧。
李雲裳搖著扇子,不一會兒,那個小廝又跑了出來,他喘著氣,臉上有些惶恐,“這位公子,我家王爺有情。”
李雲裳嘴角一揚,折扇一收,大步就跟著那個小廝過去,隻是九曲十
八彎的,繞了許久,才走到一座亭子,寬廣的湖麵,氤氳著浩瀚的霧氣,讓人頓覺心胸開闊起來。
她沉浸在這美景中,感覺像是回到了鄱陽湖般,深呼了口氣,慵懶地差點露陷,那個小廝忽然跪下,卻沒有出聲,高崚駿悄悄走過,然後對小廝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站在李雲裳身後,高崚駿靜靜地看著她,然後走到石桌前坐下,手指輕挑了一下弦,立即就響起了一陣錚錚的軍樂聲,驚地李雲裳立刻回頭,隻是高崚駿靜坐著,然後低眉手就飄逸地撫起琴來。高風瀛撫琴,那感覺像是一個閑人坐在山間密林,頓時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而高崚駿撫琴,則是麵色冷然,一身傲然之氣,琴音都散發著令人熱血沸騰的東西。
她呆呆地看著聽著,知道這是破軍曲,高崚駿墨色的長發隨風飛起,帶著他揚起的黑色袖子,眉深擰,薄唇輕抿,神色冷然。
一曲終了,高崚駿這才站起,看著李雲裳柔聲問著,“可知這曲子叫何名嗎?”
李雲裳哪裏會知道這個年代的曲目啊,隻得搖搖頭。
“破軍。”高崚駿輕輕吐出這幾個字,眼裏似乎一片通紅,好似布滿了殺戮的欲望。
“我覺得該叫鳳求凰,這曲子聽起來就像是男子給愛慕他的女子寫的。”李雲裳說著,本是不經意,可是高崚駿卻立即顫抖了下,這個曲子正是當年出塞,他寫給雲錦的。
高崚駿很快收起自己的驚詫,“那麽段公子今日造訪有何貴幹?”
額,李雲裳一愣,怎麽變公子了?她才恍然,不好意思笑道,“今日是來跟你求藥的,玉藥山莊應該有很多藥吧,我的一個丫頭臉上被刻了朱墨,想要去掉,這個你應該有辦法吧。”
“恩,這個不難,我會親自去趟山莊,把藥配好的。”高崚駿點點頭。兩人對視著,讓李雲裳頓覺十分尷尬起來。
“那,如此,先謝過王爺了,我就先行告退了。”
李雲裳已抱拳,拿起自己的扇子,就退出了亭子,自從上次後,她和高崚駿的關係就變成這種尷尬的境地了。
高崚駿微微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吞了回去。他修長的指尖打在琴上,立即弄出一聲脆響。立即,弦斷。
李雲裳悻悻而回,心頭還是有些堵,不過好在藥拿來了。
回到清音閣時時辰還早,她這一去也就是兩個時辰的事,她心裏也估摸著,高風瀛定是不會察覺,可是沒想到還沒走進去,就看見清音閣不知何時,浩浩蕩蕩跪了一群人。
高風瀛威嚴而立,負手看著一身男裝而來的李雲裳,眉頭緊鎖,以前,看來是由著她慣了,他不想給自己戴綠帽子,所以……
“王爺吉祥。”李雲裳硬著頭皮過來,被逮住了,大不了像以往一樣打馬哈。可是她剛要站起,卻聽見一聲嗬斥。
“誰準許你起來的?王妃,以後這些奴才都是你的,你要是犯錯了,本王就處罰她們,今天是第一次,本王罰她們一天禁食,跪在這裏一天,所以,以後王妃好自為之,他們的命係你一身啊!”
高風瀛笑著,卻讓李雲裳不禁打了個寒戰。
李雲裳呆愣在原地,見高風瀛已離去,回頭看了眼身旁,一下子跪了十幾個丫鬟嬤嬤,她忽然覺得歉疚起來,都是自己的原因才讓她們受罰的。
旁邊就跪著一個十分激靈的丫頭,讓李雲裳看的一陣歡喜,丫頭長得十分水靈,眼睛大大的,像極了洋娃娃。
“你叫什麽?”李雲裳半蹲著問道,小丫頭怕地趕緊低下頭,支支吾吾,“奴婢碧雲。”
“碧天白雲,恩恩,好名字,誰取的啊。”李雲裳也知道這問題白癡,可是她硬是說不出那句道歉的話。
碧雲怔怔抬頭,又十分謙恭道,“回稟王妃,奴婢,奴婢是太後娘娘身邊的宮女,是王爺大婚,太後賞賜過來的。”
李雲裳點點頭,想起趙雲歌的時候,心裏倒還算歡喜,她會意點頭,就想把碧雲扶起,碧雲卻是嚇地連忙磕頭。
“王妃,王爺的吩咐,奴婢實在不敢,以後奴婢們都跟著王妃,還望王妃手下留情。”碧雲說畢,其餘的丫頭們都跟著哭起來。
李雲裳窘地不知該如何,高風瀛這招真狠。她揚揚唇角,也撲通跪了下來。
“王妃,王妃您這是怎麽?”
“沒事,和你們一起受罰。”
“王妃,膝蓋疼不疼?”李雲裳陪著眾丫頭跪了許久,高風瀛也不見動搖,清音閣裏一幹人隻得跪著,好不容易到了傍晚,李雲裳才忽然發現,跪久了麻木了,現在的雙腿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了。
更氣人的是,高風瀛還來過,見李雲裳這樣,隻是冷嘲熱諷一笑,“如此王妃便不會四處亂走了,如此甚好。”
她氣得當場就咬牙,可是高風瀛腳步快,還沒等她站起還手,人家就走了。
好在現在月兒受傷了,不用受罰,靈香本就是高崚駿身邊伺候的,所以也未被牽連,倒是這個碧雲,這丫頭看起來水靈可愛,讓李雲裳一看就喜歡,卻因為自己受罰了。
“不疼不疼。”李雲裳趕緊拉過碧雲,把她按到床邊,“碧雲,你給我說說太後的事好嗎?”
早上得知碧雲是以前太後宮裏的,李雲裳就十分好奇。
“奴婢之前隻是太後寢宮的添香婢女,並不知太多。”碧雲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有些為難。
李雲裳想想,也知道這些婢女們在宮中受過嚴格的規矩,自然出了宮也不會隨便說是非,於是來了然一笑,“算了,我不為難你了。”
一夜,高風瀛並未回清音閣,想必不是在阿蘭那就是在楚幕婉那過夜了吧。李雲裳一個好覺到第二天,伸了伸懶腰。
“月兒姐姐,你快看啊,好多布料啊,都是上好的雪鍛啊。”
“是上好的雪鍛,王爺賞賜的麽?”
大清早,隔著屋門便聽到外麵碧雲和月兒的對話聲,接著還有小廝的聲音。
碧雲像個偷腥的孩子般,高興地合不攏嘴,直摸著小廝送來的緞子在那喊著。
“你就沒個出息。”李雲裳聞聲出來,搖搖頭掃了眼那些雪鍛,不經意地問著,“這些都是哪來的?”
“回稟王妃,這些是惠王妃和蘭夫人那邊一起送來的,聽說是一大早兩人出去逛街,特地給王妃您帶回來的。”
小廝滿臉笑意地說著,可是立即月兒的臉就沉了下來。
她現在對阿蘭,有著天然地提防和畏懼。
待小廝們出去後,月兒這才示意碧雲抱著緞子要往外扔。
“碧雲,你要做什麽?”幸好李雲裳發現及時製止,不然那些緞子都要被直接掃地出門了。
“小姐啊,黃鼠狼給雞拜年啊,這些緞子肯定是有問題的。”月兒蹙眉道,身上新傷舊傷,不得不讓她提防。
碧雲也露出‘精明’的眼神,附和道,“是呀是呀,提防。”
李雲裳一陣嗤笑。
“她們是黃鼠狼,可我不是雞啊,哪有這麽形容自己的?”
“額……”碧雲立即縮了縮脖子,那表情甚是可愛。
是月兒也聽出了話語的弦外之音,說道,“小姐,還有心情摳字眼呢。”
“她們既是光明正大送的,那定是經過了庫房的,就算沒經過庫房,也定是自己花了銀子買的,這白花花的銀子買的,扔了多可惜,若緞子真有問題,咱們自然算計到她們頭上,你說是嗎?”
李雲裳娓娓道來,眼中帶著微微的笑意,說的月兒是一怔一怔的,對啊,她怎麽沒想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