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歡喜你
亭上涼風習習,宇文絮軟綿綿地坐靠在欄邊。風一陣比一陣大,宇文絮卻慢慢有些睡意了。芸香怕她這樣著涼了,便說:“小姐在這兒等一會兒,奴婢去取件外衣過來。小姐可千萬別亂走啊!”宇文絮醉醺醺地點點頭,芸香一步三回頭看了她幾眼,然後小跑著取衣裳去了。
酒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宇文絮暗自惱火,現在腦袋疼得快炸了一般,忍不住伸手敲了幾下。“這樣做是醒不了酒的!”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宇文絮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卻看不清楚是誰。“都開始幻聽了麽?真是不長記性,怎麽能喝酒呢!”宇文絮小聲嘟囔著。
一隻冰涼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有一聲輕笑傳來:“不過才喝了三杯酒,怎就醉成這樣了?”宇文絮不悅地打開了貼在她臉上的手,道:“怪哉怪哉,幻聽就擺了,居然還有感覺,難道是開始做夢了?”“哧”地一聲,耳邊的小聲逐漸變大,宇文絮努力地眨巴了兩下眼睛,忽的在看清眼前之人時定住了。“果然是在做夢,又夢見長恭了呢!”宇文絮伸手摸了摸長恭的鼻梁和眉毛,道,“就是這樣,堅挺的鼻梁,還有總是舒展不開的眉頭。”
宇文絮摸完之後,自嘲地笑了一下,收回手,轉過臉去不看長恭,道:“可是現在看到了又怎麽樣呢?終歸是我的虛妄,睜開眼便沒有了。”長恭心中一動,臉上有些激動又有些悲戚地道:“柳絮又何嚐不是長恭的虛妄呢!相思入夢,睜眼便煙消雲散。柳絮,長恭心裏是歡喜你的。”
“嗬嗬,”宇文絮癡癡地笑著,道,“想不到夢裏的長恭竟會說出這般討我歡心的話了。不過歡喜一詞說得太含糊,我要的不是這個。”忽然宇文絮又不笑了,道:“可你真的說出來我心中所想又如何,不過是個幻想,真的長恭又不是這樣的。”宇文絮咬著嘴唇,臉上寫滿了難過。“柳絮。”長恭俯身湊近她,聞到她呼出的陣陣酒氣,聽她失落地說道:“長恭說我們是兄弟,怎麽能是兄弟?不甘心,我不甘心!”
宇文絮不想再跟
這個“夢”裏的長恭再說些什麽,站起身來準備走,突然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哇”的一聲,就吐了。這回當真是吃了大虧,宇文絮懊惱不已,直覺得吐完之後胃裏一陣燒心地難受。“喝口茶壓一壓!”長恭連忙遞過去一杯茶。宇文絮接過茶,咽了兩口,頓時清醒過來,扶額問道:“長恭?你怎麽在這裏?”
“出來方便,見你一個人在這裏便來看看。”長恭答道,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曾發生,也不提醒她那些都不是夢。“唔,”宇文絮指了指東南角,道,“你走錯了,要方便應該去那裏。”宇文絮起身走兩步,步伐還是有些不穩,東倒西歪的,長恭連忙扶住她。“你總是,讓別人為你擔心。”長恭道。
“什麽?”宇文絮迷迷糊糊地抬頭看著他,沒太聽清楚長恭的話。“長恭第一次見柳絮之時,柳絮拋開護衛跑到兩軍交戰的中心;再後來,長恭本已將柳絮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卻自作主張地回來,說要與長恭同生共死;接下來是在金明門,柳絮不知好歹去招惹王司空的惡仆;再後來柳絮爬到高高的樹上去給妹妹取風箏:再後來……”長恭一點一點地說著,宇文絮不禁有些吃驚,就連自己爬樹這種小事他都知道。
宇文絮有些臉紅了,但被醉酒之容掩蓋住了,她低頭,小聲地問道:“你怎麽會記得這麽多?”長恭不自覺在身後握緊了拳頭,內心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鼓起勇氣道:“因為長恭心裏,愛慕柳絮。長恭並沒有把柳絮當成兄弟,而是……而是當做心儀之人,所以柳絮的一舉一動,長恭都記在心裏。”
宇文絮直覺得這話如同平地裏炸開的雷一樣,徹底炸醒了她。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聽到的嗎?為什麽心裏又這般地不安呢?宇文絮連連往後退幾步,然後轉身,飛快地跑掉了。長恭愣在原地,臉色越發地蒼白。遠處的斛律光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幾天之後,宇文絮思來想去當時的做法,怎麽想都覺得甚是不妥。心裏嘀咕了好長時間之後,終於決定去跟長
恭說清楚。因是私事去找長恭,宇文絮不想太多人知道,隻跟斛律嵐打了聲照顧,一個下人都沒帶,就一個人去了。天冷了,街上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行人,大家都窩在屋裏取暖。宇文絮一路上思緒亂飛著,不知不覺,竟走錯了方向,徑直出了建春門。“我當路上怎麽這麽少的人,原來是走到這裏來了!宇文絮啊宇文絮,走路都能分心!”宇文絮在心裏罵了自己幾句,轉身就往城裏折回。
剛轉身,就有幾個黑衣人蒙著麵,手執鋼刀出現在宇文絮麵前。宇文絮一驚,連連退兩步,齊恕和齊方立刻出現在身邊。“什麽人?”宇文絮冷冷地問道。黑衣人都不出聲,握著兵器比劃了兩下,就往宇文絮襲來。“主子快走!”齊恕大喊一聲,將宇文絮一把推到十數米外。宇文絮拔腿就跑,熟料黑衣人身手敏捷,很快攔住了她。
事到如今,已是逃不掉,不若放手一搏。宇文絮此刻有些後悔變回了女兒身,身上除了一把短匕首,什麽武器都沒有。鋼刀向宇文絮砍過來,宇文絮拔出匕首吃力地阻擋著。就在宇文絮和一個黑衣人僵持著不能動彈之時,另一個黑衣人掙脫了齊方和齊恕的攻擊,舉刀向宇文絮砍過來。
“主子!”齊方、齊恕嚇得大喊一聲,可被四名黑衣人糾纏著不得脫身。“難道我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了?”宇文絮有些不甘心,就在這時,幾隻箭“嗖嗖”地射過來,正中攻擊宇文絮的兩名黑衣人。黑衣人應聲倒地,欲掙紮著再奮起之時,一小隊人馬從城裏跑出來,對著黑衣人就是一頓亂砍。
“留一個活口!”空中傳來了仁綱的一聲怒吼,宇文絮循聲望去,隻見他麵色焦急地向自己跑來。“哪裏傷了?哪裏受傷了?”仁綱仔細地查看宇文絮,見她衣服上有點點血跡,不由得緊張起來,“絮,你說話啊,到底傷著哪兒了?”宇文絮茫然地看了下衣服,想了想,道:“這血跡好像不是我的,是箭射到黑衣人身上時,濺過來的。”
仁綱長舒一口氣,道:“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