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湯雞
宇文絮瞬間緊張起來，終究還是被發現了，現在該用什麽理由來糊弄斛律光呢？
“柳逸軒滿門抄斬，你姊姊因與皇家有婚約而幸免，可憐你一女兒家，竟要女扮男裝逃了數千裏來避禍。文旭，若你父尚在，定是心疼啊！”斛律光感歎道。
看來斛律光沒有懷疑她是柳家人的說法，宇文絮鬆了一口氣。若你父尚在，定是心疼……父皇……宇文絮一時間被斛律光的話觸動了傷心事，不由得熱淚盈眶，哽咽不能語。
“好孩子，不怕！”斛律光拍了拍宇文絮的肩膀，道，“若你不嫌棄，就認我作義父吧！今後，老夫斷然不會再讓你受這等傷害了！”
義父……我還能再有父親？宇文絮不知如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逃難至今，從來沒有人對她說不會再讓她受傷害，更從來沒人說她沒了爹、他就是她的爹了！“義父……爹！”宇文絮一把跪倒在地上，放聲哭起來。她也分不清她是在哭她父皇，還是感動於斛律光對她的關愛，隻是這樣放聲地哭喊，竟讓她覺得有些暢快。
“好！好孩子！告訴為父，你真名是什麽？”斛律光也是老淚縱橫，平白無故收了個這麽大的女兒，竟覺得格外親近。
“三月隨風飄漫天，柳絮便是女兒的名。”宇文絮生於大統十四年三月隴右郡，宇文毓有感而發取了這麽個應景的名。
“柳絮，想來是要你溫婉純潔，卻不料糟了飄零之禍。”斛律光扶起宇文絮，道，“你暫且還在軍中用男兒的身份，待回了鄴城，為父領你回家，再還你女兒身！”
“爹爹大恩，柳絮沒齒難忘！”
柳副將舍身救蘭陵王之事很快就在將士們中間傳開了，為此，庖丁自請成了宇文絮專用的庖師。當然這是庖丁對宇文絮的說法。
“柳副將專用庖師？”宇文絮質疑地看著這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你當我傻啊！在軍中，太子都沒有專用庖師，你還給我專用？”
“千真萬確啊！不信柳副將可以出去問問！”庖
丁拍拍胸脯保證到。
“齊方、齊恕！”
“是，公子！”
“轟出去！以後不許他來我這兒！”
“是！”
“別啊！”庖丁連忙找了跟柱子死死地抱住。
“想不走？”
“嗯！”庖丁狂點頭。
“說實話！”宇文絮狠狠地盯過去。
“是……是……”庖丁支支吾吾了半天。
“齊方！”宇文絮不耐煩地招手叫齊方過來。
“我說！”庖丁大喊一聲，“是太子把我派給柳副將的！太子說柳副將是北周人，飲食口味跟大夥兒不一樣，所以要我按照柳副將的喜愛來做吃的！”庖丁一口氣全抖完了。
“無聊！”宇文絮不屑，“不過既然他有這份心，我就笑納了。”
語畢，宇文絮瞥見長恭從門外經過，滿臉欣喜地跟了出去。
庖丁看著宇文絮屁顛屁顛跑出去的背影，用惋惜地語氣自言自語道：“看來傳聞是真的。柳副將真的對王爺比較……比較特別。可憐太子爺對柳副將一片真心啊！”
“長恭！”宇文絮一路追隨長恭，滿頭大汗跑上了洛陽城的城樓。
“是文旭啊！”長恭微笑回頭，順手遞了張帕子給宇文絮擦臉。宇文絮接過帕子，想著自己方才一路過來，臉上定有不少灰塵，到時候髒了這白淨的帕子可怎麽好。心下踟躕著，宇文絮拿著帕子低著頭。
“怎麽了？帕子上有什麽嗎？”長恭疑惑到。
“沒，沒有。”宇文絮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開始發燒，“怕髒了你的帕子。”
“哈哈！”長恭大笑，“怪哉！文旭偉丈夫，今天何扭捏似婦人也！”
宇文絮臉上更加通紅了，他竟說她是偉丈夫。宇文絮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憂，偉丈夫，當是在敬佩她，這很好；可是她畢竟不是真丈夫，她是女嬌娥啊！宇文絮思前想後，連仁綱都能看出來的真相，長恭怎麽能不知道呢！她決定旁敲側擊一
下。
宇文絮環顧左右，隻見五步之外有一個半人高的大水缸，缸裏裝滿了水。宇文絮忽然想起來四叔給她講過的故事裏倒是有個和她情況相似的。說是一個女子化作男裝去讀書，愛上了跟她同窗的男子。有一回，男子送女子回家，路上有一口水井，女子拉男子去照影，指著影子道：水裏有一男一女。男子當時生氣了，可宇文絮依稀記得他們兩最後在一起了。長恭應該不會這麽笨吧！宇文絮這樣盤算著，決定效仿一下。
她走到水缸邊，裝模作樣地照了照。長恭笑道：“文旭竟愛美至此乎？”說著，他如宇文絮料想地一樣也走到了水缸邊。宇文絮大喜，連忙指著水麵道：“喏，長恭你看，水裏有兩個人！”
“哦？”長恭疑惑，不明所以。
“額……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宇文絮的聲音有些興奮了，臉上洋溢著笑容，根本沒看見長恭嘴角抽搐了幾下。就在宇文絮沾沾自喜之時，長恭突然出手推了一把宇文絮。“撲通”一聲，宇文絮絲毫防備沒有，整個人沒入水裏。
“絮！”仁綱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連忙上前把宇文絮從水裏撈起來，還扯下自己的外衣給她套上。“長恭哥哥！你這是做什麽呢！她的傷還沒好呢！”仁綱生氣地吼道。
“他自找的！”長恭看到宇文絮這幅模樣，也有些愧疚，但想到剛剛她說的話，心裏還是很生氣。“我怎麽你了？”宇文絮不服氣，四叔明明說那男的隻是小小的生氣了一會會兒，怎麽到自己這裏就變成了這副光景。
“我不過是說文旭愛美而已，天下間愛美的男子多了去了，可文旭你硬要諷刺我是女人。我已經再三告訴過你，我，高肅，是個男兒！”長恭嚴肅地說道，末了有些擔憂地看了兩眼宇文絮，轉身便下了城樓，“尉遲迥大軍已退，明日我軍將隨陛下還朝，柳副將收拾妥當了便早些歇息吧！”
“長恭！高長恭！”宇文絮咬牙直跺腳，恨自己無意戳到了長恭的痛楚，也恨長恭比故事裏的男的還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