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木之言

流雲舒服的泡完澡,拿了一大塊純白棉布裹在身上。三千青絲濕嗒嗒的,正不斷的往下滴著水。流雲伸出雪白的手臂弄了一下貼在頸上的長發,繞過屏風來到床邊,將濕漉漉的長發捋到胸前,打開包袱開始找穿的衣服。

一般來說,大多數人都是找好了衣服才去洗澡的。但流雲自前世就有個洗完澡再去找衣服的破毛病。不僅如此,流雲還是個選擇困難戶,隻要是選擇就會猶豫不決。

此時流雲正坐在床邊對著包裹裏的衣服挑挑揀揀,全然不顧身上尚存的水珠,以及這微涼的秋日。依舊念念叨叨地:“穿哪件好呢?這件?還是這件?”流雲跪坐在床邊,掏出一件煙雲蝴蝶裙瞅了瞅,又蹙著眉想了一下,“這個不好,不符合今天的心情,不穿這個。”又低著頭開始翻找。

屋頂的某人,在聽到流雲這句話時,差點一個不穩摔下去。這世間怎麽有如此奇葩的女子,穿衣服還要符合心情?真真是特別,難怪被人盯上……

流雲拿起一件衣服看看,搖搖頭,然後不是覺得顏色不好,就是覺得色調不對,再不然就是跟自己發型不合……屋頂上的某人再次崩潰,姑娘啊,你發髻還沒盤呢,怎麽就不對了啊?

於是,本來幹淨整潔的床上很快便被一件件漂亮的衣裙鋪滿。放眼看去,五顏六色,珠片閃閃,煞是好看。

諾大的灰色包裹,轉眼便也癟了下去,就像是一隻泄了氣的氣球,垂頭喪氣的窩在床上等待流雲的審視。

流雲鬱悶的歎了一口氣,整個人跪坐在腿上,拿起最底層的紫色衣裳,凝眉沉思,“咦……這個……好像是木子言送的水仙之畫織錦衣吧……看著還不錯的樣子……嘿嘿,今天就穿它去參加報名賽。”

說完,流雲從床上退下來腋下夾著那件水仙之畫織錦衣,開始在滿床的衣服裏翻找起裏衣來。

這時一個慵懶的聲音在房間響起,性感溫潤的男聲,語氣裏卻有著十足的調笑語調。

“這麽上好的水仙之畫織錦衣給你穿,真是暴殄天物了。噯,真是可惜啊可惜……”

話音落下,欲言又止,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流雲瞬間一驚,整個人都愣住了。腦海裏拚命搜羅著關於這聲音的記憶。因為太熟悉了,好像在哪裏聽過,很耳熟。

眼前卻突然閃現出那片清幽花海,猛地轉身喊道:“木子言!你怎麽在這裏?”

因驚訝,流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震驚,流雲都忘記自己是怎麽一副衣不遮體的模樣了。

流雲也不穿衣服,那純白棉布本來就不怎麽大,流雲這麽裹著就像是穿了一條白色的超短低胸連衣裙一般。兩條雪白的大腿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水珠,順著眼神往上瞟去,呈現出來的便是流雲那恰到好處的腰身,紅唇水嫩,容顏精致,漂亮的秀眉微微皺著,好一副美人出浴圖好衣服就坐在床上,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木子言,內心卻像是將要爆發的火山一般,滾燙的岩漿不斷的翻滾、外湧。

木子言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低頭喝了一小口,聲音淡淡地:“流雲姑娘,我覺得你該重視一下自己的形象。”嘴角勾笑,哪裏有半分的謙謙君子樣,到有些像夏侯無雙那個妖孽了。

然後繼續低頭喝茶,屋頂上的男子卻在聽到這句

話時再一次差點摔下去,這是他家溫文爾雅的主子麽?這是他家一年到頭沉默寡言的主子麽?不是,肯定不是。他家主子肯定不是這樣的。

流雲一開始沒聽懂他的話,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的迷茫。隨後晃過神來,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這塊白色棉布,立刻大窘。隨手抓了一件衣服便將自己裹了起來。下一秒,又迅速的拿起剛剛從腋下掉落的那件淡紫色的水仙之畫織錦衣扔向木子言,“去你的暴殄天物!一件衣服而已,本姑娘還給你!”

木子言伸手接住衣服,也不惱,依舊笑著,好像早就預料到流雲會將衣服扔過來一樣。“流雲姑娘,切莫要大動肝火,小心傷身。還有這水仙之畫織錦衣可是價值連城,你說你都穿過了,哪有還給我的道理?還是你覺得你穿過的衣服還有人會買?”

“你……”流雲氣結,當初難道不是你讓自己的侍女拿給我穿的麽?現在說的跟我搶奪過來似的,真是令人生氣。扭臉不看他,坐在床上生悶氣,真心不想搭理木子言了。

轉念一想,這可是本姑娘的房間啊!我的地盤我做主,哪裏輪到別人來撒野?

眼睛眯笑,“敢問木公子你為何出現在此?別告訴我你是夢遊或者散步散過來的!”

“沒錯,流雲姑娘真聰明,在下就是散步散過來的,一路散步,偶然路徑此地,見此地極具靈氣,於是便過來粘粘靈氣。也好長命百歲。”木子言說的一本正經,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流雲卻是氣的咬碎了一口銀牙。尼瑪!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啊?你說嘛就信嘛。我是單純不是傻!木子言,你真是個衣冠楚楚的衣冠禽獸,真是的,白白長了一副迷倒眾生的臉,真是浪費資源。真是太無恥了。

“木大公子,難道您就不知道未經允許擅自出入未出閣的女子房內,是不被允許的麽?正所謂不問自取是為盜,那不敲門擅自入了女子的閨房,又是什麽?恕流雲愚鈍,還請公子指教一二。”

流雲冷笑著說出這句話,臉色如雲霞般緋紅一片。紅唇又似花朵般嬌豔。可是卻讓木子言覺得話語入耳,微涼濕潤。此時此刻的流雲就像是帶露的玫瑰,不僅有嬌豔動人的模樣,更是有保護自己的尖刺。

流雲怒了,真的怒了,當她看見木子言坐在屋內的桌邊時,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他來了多久。便有種被人窺探隱私的感覺。更像是被人拍了裸照然後暴曬在微博上一般,極度的不爽,嫉妒的鬱悶。

所以,她是生氣的。流雲平時雖然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可是,不代表她沒有底線,不代表她什麽都可以容忍!

對於這種被人變相吃豆腐的事,她還是難以忍受的。

雖說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雖說是流雲從相當開放的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按理說在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現代化教育,在耳濡目染了無數青春奔放男女們的同居史,以及八卦嶺無數美女明星的豔照門事件後。對於這種讓別人一飽眼福而對自己無甚大傷害的事情後,應該可以理解;可以釋懷;可以不計較。應該可以坦然接受這個不和諧的小插曲並且在心裏把它和諧掉的。

可是,尼瑪!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剛剛洗澡脫光光可能被別人看光光的這個事實。其實,要是個猥瑣大叔小兵小卒的也就算了

,她大可以直接打死一了百了,可是為毛偏偏是這麽個城府比自己深、武功比自己好、還比自己聰明的大BOSS呢?打也打不過,真是鬧心。

這麽想來,流雲更生氣了,緊抿著紅唇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木子言也是不說話,隻是坐在桌邊慢慢品茶。嘴角那抹笑意微濃。

房間裏的窗戶開著,秋日的陽光便撒了進來,而木子言又側對著窗戶,於是這一處光芒便如數落到了他的身上。緊挨著月牙白袍子的黑發呈現出淡淡的黃色光芒。陽光打在銀白色的麵具之上瞬間便被折射了回去,在空氣中隱隱約約閃現出明亮的光芒。

麵具之下的俊臉看不出表情,於是,空氣裏多了一份的意蘊不明。

木子言剛要開口,便受到青衣的信號。便知道是有人過來了。一個閃身來到流雲麵前。

流雲被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臉和噴灑在臉上的氣息嚇到了,瞳孔瞬間撐大了眼框。微張著小嘴,黑色的眼珠盯著木子言的眼睛轉來轉去。

問著流雲身上的淡淡體香,木子言滿意的笑了,將手中的水仙之畫的織錦衣放到流雲手中,又從懷中拿出一個七彩寶靈玉簪隨意的插在流雲的發間,嘴角笑的肆意。俯在流雲耳邊低聲說著:“這是我的寶貝,我現在將它放在你這裏。你可要收好,萬一你要是敢弄丟它,那王都月城流雲閣的那些美人們的生命,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說完,瞬間消失在房間,流雲咬牙了半天終於吐出一句“可惡來。”

此時,“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一個女人的身影在門口立著。

“姑娘,我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來為姑娘梳妝的,煩請姑娘開門。”

聲音柔美,像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子,流雲看一眼手裏的七彩寶靈玉簪,隨手將它放在了枕下。相當警惕的開口問道:“你家公子是誰?”

門外人嗬嗬一笑,“還能有誰?自然是天下絕美的無雙公子了。”

流雲一聽是無雙派來的人,瞬間舒了一口氣,一邊回道:“請先稍等一下。”一邊抱了衣服往屏風後麵跑。

她可不想這副模樣再被人瞧見,否則真是會被當成蕩婦了。長發甩動,流雲懷裏抱著的除了粉色裏衣,便是剛剛木子言塞給她的那件淡紫色的水仙之畫織錦衣。

花城的某處楓林處,木子言站在楓林之中,他的腳下是大片大片的楓葉。那一抹欣長的背影,這樣看著就是是幾多寂廖?又是幾多悲涼?

那背影又是包含了多少辛酸?又是承載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辛?

青衣站在遠處看著,想著自家主子是好不容易在王都立了足,正是培植自己勢力的關鍵時期,為了流雲姑娘千裏迢迢而來,卻是又要回去。

“黑衣傳信過來,說是繼任國主已經開始對我們下手了,希望王爺回去。”慕容言不語,隻是抬頭看著南飛的大雁發出了一聲長長長長的歎息。

終究不能隨心而為伴你左右,終究不能將自由的你捆綁在身邊。終究還是要回去……

“你盡快傳信告訴黑衣,我們馬上回去。”

“屬下遵命!”青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楓林裏,夕陽的餘輝灑下來,那一抹孤單的背影,便被拉的很長很長。就像是漫長歲月裏那無盡的憂傷一般。

(本章完)